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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落雨軒出來,蕭希微沒有回自己的疏影軒,反而直接去了蕭希樂所住的畫錦苑。

畫錦苑是候府的主院,院落格局恢宏大氣,裡面的傢具也是奢華精巧,但這些奢華精巧的傢具擺件大多是她母親陳氏的嫁妝。原本,這畫錦苑是她母親生前所住的院子呀,而李氏根本就是鳩佔鵲巢!蕭希樂住在畫錦苑東邊的一個院子里,這院子雖小,但處處精巧,李氏搬不少貴重的擺設來布置這個院子,再加上這院子又在東邊獨獨開了個門,所以,十分的方便。

“姐,姐姐,你怎麼來了?”對蕭希微的到來,蕭希樂顯然有些意外。

自從朝安寺回來後,蕭希微便很少再來畫錦苑,這次突然過來,莫非是……

蕭希微淡淡着看了蕭希樂一眼,目光隨即落在她身旁的大丫頭紅秀身上,隨即綻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紅秀雖然垂着頭,但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蕭希微的目光以紀及她唇角那意味深長的笑意,心裡,莫名的就湧出幾分心虛。

“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紅秀吧。”蕭希微看着紅秀淡淡道。

“奴婢是紅秀。”紅秀忙福了福身低聲應道。

蕭希微抿着唇角嫣然一笑,“你頭上的珠花很漂亮。”

紅秀莫名的抬起頭看了蕭希微一眼,她不知道為什麼二小姐突然說起這個,可是,當她觸進蕭希微那清亮透澈的眸子里的時候,心裡莫名的有些心慌。

紅秀身上穿的是由候府請師傅統一為丫頭做的裙裝,每個丫環都有兩套,所以,一點都不打眼,惟一不同的是,她頭上的那支珠花雖然樣式是前些年的樣式,但對一個丫頭來說卻很是貴重。這珠花,自然是蕭希樂賞給她的。

“紅秀,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給姐姐泡茶。”蕭希樂也察覺到了蕭希微看着紅秀時意味深長的目光,於是,忙呵斥紅袖道。

“是。”紅秀忙福了福身,然後出去泡茶去了。

蕭希微笑了笑,對蕭希樂支走紅秀毫不介意,只是看着她,淡淡笑道,“妹妹從武衛營回來便一直在畫錦苑么?”

“是呀。從武衛營回來我有些累了,所以,回到候府便歇了,剛剛才醒。”蕭希樂忙道,說完,便蕭希微一直微笑的盯着自己,她眼皮跳了跳,忙訕訕的又加了一句,“姐姐為什麼這麼問?”

“那麼想必三姨娘說的事妹妹不知道了?”蕭希微看着蕭希樂似笑非笑的道。

蕭希樂怔了片刻,隨即道,“姐姐,三姨娘她怎麼了?”

蕭希微唇角微微一抿,“沒什麼。”說完,她便站了起來,“時辰也不早,我便先回去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的身後,蕭希樂的眉心漸漸擰了起來。

“小姐明明已經知道紅秀就是那個在外面偷聽的丫頭,為什麼還要跑到畫錦苑跟三小姐說那些?”回到疏影軒,紫煙有些不解的道。

三小姐又不是個傻子,她怎麼可能承認自己讓紅秀去三姨娘的院子偷聽了。

紫煙說這話的時候,蕭希微端起茶杯正準備喝茶,聽了她的話,她放下茶杯抬頭盯着紫煙的眼睛一動不動。

被她這樣盯着,紫煙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和不自在。

“當初,他怎麼會想到要把你送到我身邊了?”蕭希微收回自己的目光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紫煙臉一紅,低頭輕聲道,“殿下說了,小姐已然夠聰明了,所以,奴婢笨一點也沒有關係,奴婢只要能護着小姐周全便是了。”

蕭希微唇角不覺微微一勾,“我去找她自然是不指望她會承認自己讓紅秀去三姨娘的院子里偷聽,我只是想告訴她,她讓紅秀偷聽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所以了?”紫煙又問。

“所以,她想要幫李氏出頭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蕭希微冷冷一笑。

想必此刻蕭希樂已經知道父親對李氏起了殺機,若是她再敢有所動作,父親定會遷怒於她!依蕭希樂那自私的性子,定不會想法子去救李氏,想反,她還會盡量的和李氏撇清關係,明哲保身。

這天晚上,蕭希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

依紅秀在落雨軒聽到的那些話,父親和祖母已然厭極了母親,甚至,父親已經對母親動了殺機。紅秀焦急問她要不要給夫人捎個信,好讓夫人可以有時間想個法子應對,可是,她卻始終舉棋不定。今日蕭希微突然到畫錦苑,而且一直盯着紅秀,顯然,她已經知道紅秀去三姨娘那裡偷聽的事,所以,此刻西苑那邊肯定有蕭希微布下的眼線,若她冒然前去,定會惹怒父親和祖母,現如今父親和祖母本就因為母親的關係對她不喜,若是再出了這件事,只怕父親對她就不僅僅只是不喜了……她好不容易和四皇子訂了婚,只要等到及笄便會成為四皇子妃,若是這個時候惹得祖母和父親不快,只怕會影晌她和四皇子的婚事,她覺得,這個險她真的冒不起……

忽地,窗子發出幾聲輕微的響聲。

“誰在那!”蕭希樂如驚弓之鳥一般從床上彈了起來。

月光從窗戶涌了進來,來人一身深紫色的忽衣,面若冠玉,赫然便是四皇子楚硯之。

“殿下!”看清來人,蕭希樂胸中驟然被歡喜填滿,當下,什麼也顧不得,光着腳便從床上跳了下來歡快的朝楚硯之奔了過去。待跑到他跟前,才滿面嬌羞的道,“殿下,你怎麼來了?”

楚硯之看着面前這個嬌羞的少女。

平心而論,蕭希樂的容貌並不在蕭希微之下,若把蕭希微比作一支出水芙蓉,那麼,蕭希樂便是妍麗明媚的桃花。比起蕭希微對他的無視和踐踏,眼前這個少女對他滿心滿臉全是愛戀,可為什麼……他總是不自覺得想起那麼輕視她的臉了。

“殿下?”見楚硯之不說話,蕭希樂微微皺了皺眉,心裡有些忐忑。

莫非是她哪裡做錯了惹他生氣了?

“天涼了,你,還是先穿上衣裳吧。”楚硯之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淡淡道。

蕭希樂這才發現自己竟只穿着裡衣便跑到楚硯之面前,頓時臉上像被火燒過一樣,又是懊惱又是害羞,忙扭頭走到屏風後面將衣裳穿好,這才紅着臉重新走到楚硯之面前,小聲道,“殿下,這麼晚了,你……你怎麼突然來了?”

楚硯之眸子微微一斂,“聽說,你母親病了?”

蕭希樂一怔,眸底划過一絲慌張。

難道,四皇子已經知道她母親失寵被關進西苑的事了?如果是這樣,那她和他的婚事……

“母親她……她只是病了,所以,所以要靜養……”蕭希樂抿了抿唇角,“殿下來此,是……是要問我關於母親的病情么?”

楚硯之眸光一冷。

一個李氏哪值得他這麼大費周章。

見楚硯之又不說話,蕭希樂頓時覺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半點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半夜闖進她的閨房,難道不是為了看她么?

而楚硯之此刻根本無暇理會蕭希樂這點心思,他握着手中那包小小的粉末,心中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將這包粉末交給蕭希樂。

“殿下……”等了好久,楚硯之還沒有說話,蕭希樂不由得有些急了。

楚硯之低眸看着滿臉忐忑和期盼的蕭希樂,腦海中莫名的划過一張雪白清麗的面孔,隨即她對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也一同闖了進來。

她都這般欺騙踐踏他了,他還管她的死活做什麼!

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想到這裡,楚硯之的眸光驟然閃過一絲森寒殺意。

被楚硯之眸中的殺意所驚,蕭希樂害怕的退後了兩步。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楚硯之,如今驟然看到這樣的楚硯之,不免覺得腳底竄起一股寒意。

“這個你拿着。”楚硯之絲毫沒有理會蕭希樂心裡的懼怕,抬手,將手心那包小小的粉末攤開在蕭希樂面前。

“殿下,這是……”蕭希樂看着楚硯之手中小小的紙包,臉上全是困惑。

楚硯之唇畔划過一絲冷笑,隨即吐出兩個足以讓蕭希樂心驚肉跳的字,“毒藥!”

“什麼!”蕭希樂嚇了一跳,慌忙將手收了回來,“殿下,你……你給我毒藥做什麼?”

楚硯之冷冷一笑,“同樣都是忠勇候府的嫡女,你甘心被她處處壓一頭么!只要她消失了你就是忠勇候府惟一的嫡女,你父親就再也不會輕視你,說不定,你母親也會因為你的關係被放出西苑!”

蕭希樂既然被指婚給了他,那他自然會打探到關於她的一切,這樣才能將她所有能為他所利用的東西通通利用。所以,李氏失寵被關進西苑的事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蕭希樂瞳孔猛地一下放大,她盯着楚硯之,心裡突然若驚濤駭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是呀!只要蕭希微死了,那麼,她就是忠勇候府惟一的嫡女,父親和祖母便再也不會輕視她,而母親說不定也能從西苑放出來。可是,若是萬一被發現的話……

“這毒藥無色無味不會被人察覺。況且,退一萬步說,她一死,你就是忠勇候府唯一的嫡女,即便真的發現是你做的,他們又能拿你怎麼樣了?”楚硯之冷冷一笑,頓了頓,隨即又加了一句,“再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就算是看我的面子上,他們輕易也不敢動你!”

未過門的……妻子!

蕭希樂抬眸猛地望向楚硯之,她用力的抿了抿唇,然後慢慢抬起手朝楚硯之掌心的毒藥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