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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看向東方寧心,這一刻眼裡除了高興還有欣慰,也沒有之前那般的嚴肅,黑瘦的臉上滿是笑意。

“小姐,走我們去看公子,公子可是等了你十六年了,十六年了,墨家終於有一個人有出息了,給公子報仇了。”

說到這裡,墨子又是一陣哽咽,他雖不懂武,可卻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今天卻是頻頻有着想要落淚的衝動。

十六呀,他們等呀,盼呀,已經失望了,可是公子的女兒來了,帶給了他們一個天大的驚喜,公子的大仇報了一半了。

東方寧心絲毫不客氣,她也很想去見見她的父親,她想看看一代戰神墨子硯長什麼樣子,她想給她的父親墨子硯點上三柱香,東方寧心心點了點頭,便跟着墨子就往裡走。

“小姐,這幾位是?”此時,墨家十二親衛,才看到了雪天傲幾個人。

“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帶他們來見我的父親。”東方寧心回答的很簡潔,看着眾人眼神依舊坦淡,雖說是朋友,但是能讓她帶上這蒼穹山的,肯定不一般,尤其是東方寧心心看雪天傲的眼神也是不一般。

墨家這十二親兵,從小就受墨子硯這文武雙全的天才熏陶,絕不是只有武力的粗漢子,看到東方寧心看雪天傲的眼神,他們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識了,多年的荒山孤寂生涯讓他們比一般要更喜歡熱鬧,於是呼眾人起鬨道。

“太好了,小姐帶着未來姑爺來了,這下公子肯定高興壞了。”

“就是,就是,等到小姐和姑爺一起來,別說十六年了,再幾年公子也能等。”

東方寧心一聽,腳步一滯,想要說什麼,可終究還是沒有說,只由着眾人將她與雪天傲擠到一塊。

獨獨落在外圍的無涯看着往前走的一群人,非常不滿的叫着。

“你們這算不算以貌取人呀,明明有我這個玉樹臨風、風華絕代的少年在,為何你們就認為那冰塊臉是你們未來姑娘呀。”

“少年郎,走吧你這樣子,我們家小姐看不上。”落在最後的,墨丑相當豪氣的一拉無涯,一行人齊齊朝那白色的營帳走去,那是剛剛十二位親衛跪拜的方向。

“他是我的父親嗎?他就是天曆人人都敬佩的白衣戰將——墨子硯嗎?”

東方寧心指營帳正位那栩栩如生的人像問着,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結。

東方寧心一踏入這營賬,看到這營賬的布置,那強壓下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此時她真不知如何來感謝這十二位叔叔。

這是父親的衣冠冢,也是這世間最為特別的衣冠冢,因為這座營帳就是墨子硯的衣冠冢。

墨子點了點頭,看向那主位上的白衣男子,眼裡有着平靜與嚮往的笑。“小姐,這座營帳是按照當初公子臨危受命,在天曆戰場所設的帥營是一模一樣的。

公子雖是一軍主帥,可除了上戰場外,平時都是一身白色的孺袍,即使是在軍營之中。

我們十二人是公子的親兵,當時也是公子手下唯一能征戰帶兵的將軍,我們十二人每天四人貼身站在公子身後跟隨,其他八人負責軍營事務。

小姐,你看,公子平時就是這樣坐在主帥的位置上,然後對着眾將士下令,無論多麼驚險的情況,公子談笑間就能想到對策。”

墨子指了指軍營正中主位上那白衣男子,是的,這衣冠冢最為特別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白衣男子,那是墨子硯的蠟像。

如果不是知道墨子硯已經死了,東方寧心會認為她的父親墨子硯坐在那裡含笑的看着她,那眼神那神態,東方寧心怎麼也不相信,她的父親墨子硯死了。

他身着一襲潑墨水雲白紗,慵倦閑適的坐在主位上,清俊的面容上有着淡淡而疏離的笑,如果不是眸子中睿智與凌厲,東方寧心都不敢相信,她的父親是天曆士兵人人敬佩的白衣戰將,因為這樣的墨子硯如同謫仙,一點也不像一個手沾血腥,一個命令就要數成人性命的將帥。

東方寧心、雪天傲、小神龍和無涯四人,站在營帳的口,四人一動也不動的看着“墨子硯”。

微抬的雙眼,疏離的笑,纖塵不染不的衣衫,時間似乎倒回了十六年前,他們看到了墨子硯坐在那裡下過着一個個退敵的命令,他們看到墨子硯即使肩負天下重任,可依舊有一分樂觀從容的心。

墨子硯,當如是。

“他,值得世人永生不忘。”雪天傲說了來到蒼穹山頂後的第一句話。

一個永遠有着雲淡風輕的笑容的男人,一個才華橫溢卻內斂沉穩的男人,一個風華無雙慵懶閑適的男人,這樣一個男人呀。

雪天傲看着跪了下來的東方寧心,沒有絲毫勉強的也跪在了東方寧心的身邊,他是墨言的未來夫君,跪拜他未來的岳父是應該的。

墨子硯這樣一個男人,除了讓人羨慕與敬佩外,讓人生不出一絲絲的嫉妒,他雪天傲能來祭拜墨子硯,是他雪天傲的榮幸。

小神龍靜靜的看着那含笑看他的“墨子硯”,心裡某一個地方有些許的騷癢,如果他的父親還活着,是不是也和墨子硯這樣的呢?

如果他的父親也有一群這樣的生死不離的親衛護衛,他是不是也能看看他父母的樣子呢?可惜他沒有,他的父親亦沒有。

小神龍神態敬重的看着墨子硯,那個男人有一雙包容與睿智的雙眸,有着讓人想要親近的味道,不知不覺小神龍也乖乖的跪在東方寧心身邊,那個方向是墨子硯。

無涯一看這架勢也跪在東方寧心的身邊,他不知墨子硯是一個怎樣的人,但是從一個蠟像就能看出墨子硯的不凡。

一個有着如此風華,一個男人能讓他的親衛如此追隨,這是一個真漢子,無涯沒有任何猶豫與勉強。

咚咚咚。

四個人整齊有序的叩拜了下去,他們是來祭拜先輩的後人,亦是聽從軍令的戰士。

“公子,終於等到了。”

墨子十二個人站在東方寧心的身後,幾乎是同時將手伸向自己的面前,然後抹着眼淚。

雖說公子大仇還未報完,但是看到公子的女兒,他們相信大仇早晚得報。

“小姐,起來吧。公子他不喜歡人天天跪着他。”墨子十二人上前,將東方寧心四人扶了起來。

“墨子叔叔,謝謝你們,我終於知道我父親長什麼樣子了。”東方寧心深深做揖,這蠟像栩栩如生,那神情,那動作,如果不是最為親近的人,根本做不出來。

墨子硯,她的父親不是劍眉冷眼,也不是孤傲清高,他如同謫仙,他笑看世間起伏,他睿眼看天下。

“小姐,你千萬別這樣,這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別謝我們,要謝也是我們謝公子,如果不是有公子,也就沒有我們。我們守着公子的衣冠冢,就如同守在公子身邊一樣,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墨子的話,沒有一絲的矯情,他們這一生只為墨子硯而活,如果沒有墨子硯這座衣冠冢,他們就如同無根的草一般,隨風漂浮着。

“小姐,公子他喜歡乾淨,我們從不在公子面前點香火,你去替公子拂拂塵吧。”墨申將一塊潔白棉布遞到東方寧心手上,示意東方寧心去碰碰“墨子硯”。

“好”東方寧心接過白色的棉衣,任眼角的淚滑落。

她的父親喜歡乾淨,她又多知道了一點。

“你也去吧”旁邊另一個人又遞了一塊白色棉布給雪天傲。

雪天傲微愣了一下,立馬接了過來。“謝謝。”

“不用對我們道謝,你是小姐選定的人,我們相信小姐的眼光。”十二親兵如是道。

“你們放心。”雪天傲鄭重的點了點頭,沒有許什麼山盟海誓,誓死守護的誓言,只一句你們放心。

墨子硯十二位親兵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男人和他們公子一般,不輕言什麼許諾,但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小姐的眼光不差。

東方寧心與雪天傲來到墨子硯的蠟像前,近看才發現這蠟像不是一句完美可以概括的。

衣服上的摺子,指甲上的細痕,肌膚上的紋路,眼角那細細的皺紋和眉眼間那隱藏極深的憂心。

墨子硯的蠟像很乾凈,真正的纖塵不染,墨家十二位親兵知道墨子硯愛乾淨,怎麼可能會放任一絲灰塵在墨子硯的身上呢。

他們讓東方寧心與雪天傲來替墨子硯拭塵,不過是讓他們能近距離看看墨子硯。

畢竟這是墨子硯與墨言父女二人第一次見面。

明知這蠟像乾淨異常,東方寧心與雪天傲還是小心意意的、輕輕的從頭到尾都擦拭了一遍。

“啊。”

當東方寧心擦拭到最後,看到墨子硯那如墨的青絲中那一絲白髮時,東方寧心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聲。

“墨言”雪天傲連忙上前,將東方寧心抱在懷裡,在墨子硯的面前,雪天傲無法叫“東方寧心”,因為這兩個人是這般的像。

一靜一動,站在那裡,沒有人懷疑他們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