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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後背有些發涼。

她知道這隻惡鬼道行深,卻沒想到這麼深,竟然連魂體轉移都會。

她定了定神,道:“既然我們已經出不去了,那你也不需要隱瞞自己的動機了吧?告訴我為什麼要害傅輕宴,就當是滿足我的遺願了。”

聽到南星這麼說,凌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要是沒記錯,南星也才二十歲出頭。

這個年紀就能在生死關頭面前表現得如此淡定,連他都做不到。

“好,我可以告訴你。”惡鬼湊近水窪,“我之所以給傅輕宴下死咒,是因為我想得到他的身體,他是氣運之子,是三世難遇的帝王命,擁有他的身體,我可以繼續實現自己的願望……”

凌霄蹙眉,“他的氣運是前世行善積德換來的,你以為佔用了他的身體天道不會察覺?”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惡鬼冷笑,“我蟄伏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你們被困在這裡,傅輕宴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等他到達此處,就是我重生的時刻。”

“你……”凌霄手指捏緊,一向沉靜的表情此刻有些控制不住,他結印打向水窪,卻被封印快速彈回。

“別白費力氣了,這個通道之所以設立在陰氣濃重的龍虎窟,就是為了困住你們,現在你們兩個的術法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把封印破開。”

惡鬼說罷,再次發出得意的笑聲。

感受到凌霄握着的拳頭微微顫抖,南星垂眸道:“凌霄師兄,對不起。”

聽到南星冷不丁道歉,凌霄滿腔怒火驟然熄滅,扭頭問:“為什麼說對不起?”

“我不該帶你來這裡。”

“……”

“我聽說過你的事迹,四大道觀術法大賽的衛冕冠軍。”南星道,“你是玄門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不該帶你以身犯險。”

凌霄沒想到南星會這麼說,輕輕嘆了口氣道:

“加入特調處是我自己決定的,龍虎窟也是我自己要來的,更不要說我修習術法本就是為了斬妖除魔……”

“至於你說的以身犯險,我想今天就算不是我,換做任何一人玄門後人都不會坐視不管。”

凌霄言辭懇切,只希望南星不要把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

最重要的是。

比起在這裡互相自責,還有一件更重要的問題沒解決。

凌霄壓低聲音,問:“傅輕宴那邊怎麼辦,他該不會找過來吧?”

惡鬼再有一個時辰就能脫離陣法。

如果傅輕宴在這個節骨眼上過來,無異於自投羅網。

就在凌霄為此發愁時,南星卻道:“不會,我已經傳信給他了。”

凌霄訝異,“什麼時候?”

他們被墜入鏡像世界之前沒有半分徵兆,進來之後也無法傳遞信息出去,南星是怎麼做到的?

而接下來南星說的話,更是讓凌霄嘆為觀止。

“在通道打開之前。”南星語氣平靜,“準確說,是在發現水窪有問題的時候。”

當時她和凌霄一樣,都察覺到水窪有異,只不過她先凌霄一步在墜入鏡像世界之前將提前準備好的符紙飛了出去。

而這張符紙的作用很簡單,就是阻止傅輕宴找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氣運相連的作用,她隱約感覺到傅輕宴那邊有動作。

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畢竟這裡是惡鬼的主場,一旦傅輕宴循着定位找過來,便正中了他的下懷。

此時,一輛高速行駛的黑色轎車上。

傅輕宴感覺車廂里有些悶熱,將車窗降下,露出一條縫隙。

就在這時,一張黃色的三角形物件順着縫隙“嗖”地飛進來,落在他腿上。

傅輕宴幾乎一眼就認出那是什麼。

他心尖一顫,連忙拿起那張三角形符紙,展開。

只見上面用清秀有力的字體寫着:無恙,勿尋。

坐在后座的女人注意到傅輕宴手裡拿着的東西,眉梢一挑,“她傳了信息給你?”

“嗯。”

“給我看看。”

傅輕宴猶豫片刻,還是將符紙遞過去。

女人看了一眼,反問傅輕宴:“她都這麼說了,你還要找過去嗎?”

“她這麼說,我才更要去。”

傅輕宴言辭篤定。

其實昨晚他看到南星在花園裡偷偷用追蹤符的時候就有點擔心了。

因為他記得南星告訴過他,害他的那隻惡鬼留下了一絲煞氣在她這裡,等到時機成熟,她就會通過煞氣追蹤過去。

再然後就是今天。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下午看到南星的坐標往龍虎窟移動,更是不安到極點。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一開始傅輕宴懷疑自己焦慮症犯了,緩緩說不定能過去。

直到他想起之前被困在電梯里幽閉恐懼發作時,南星跑到公司看他……

“意念相同”四個字瞬間湧入大腦。

他和南星氣運相連不僅體現在互相影響運勢上,還體現在一些其他地方。

就比如感知對方強烈的情緒,亦或是看到只有對方能看到的東西。

意識到這一點,傅輕宴更加確定南星遇到了危險,所以他連會都沒開完就叫上江岑前往龍虎窟。

當然,他知道自己只是個不會術法的普通人,冒然過去也是送人頭。

於是他叫來一個幫手。

也就是后座的那個女人。

“這麼一看,你和你二哥還挺像的。”女人勾了勾唇,紅色指甲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鐲,“都是一樣的深情,一樣的不顧一切,一樣的一根筋。”

若是換做平時,傅輕宴一定會讓江岑靠邊停車,把這個不會說話的女人丟下去。

但現在他滿心都是南星,也就懶得跟她計較了。

……

洞穴里。

南星發現自己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這意味着她正在被這個世界抹去。

不過往好處想,這次身體瓦解的速度比上次慢了不少,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她拚命行善積德,修為也跟着更上一層樓。

旁邊,凌霄伸出雙手,看着漸漸化為虛影的指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當時在特調處南星交給他們替身娃娃的時候,他還提出替身娃娃是邪術,不能亂用。

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

等到靈力調整得差不多了,凌霄再次起身,走到水窪旁。

南星抬頭,“師兄,你要做什麼?”

“再試試能不能破開通道。”

語畢,凌霄起勢破陣,手上的每一個動作,念出的每一個字都堪稱教科書般嚴謹。

然而,那水窪下的通道竟是紋絲不動。

“玄天到底用了什麼術法,能讓封印變得如此牢固?”

凌霄百思不得其解。

照理這水窪是鏡像世界通道,那應該和酒吧的里的冰櫃一樣,用術法破開就行。

偏偏他破了幾次都毫無反應。

“可能是龍虎窟的陰氣太重,破除封印的難度也增加了。”南星盤腿坐在地上,聲音清淺,表情一如既往平靜。

可事實上,內心早已翻江倒海很多次。

畢竟,誰不怕死呢?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些過往。

有師父的,有同門的,有下山後結實的親人朋友的,還有傅輕宴的……

原本桃木劍到手,她只需要在陰陽交接的時間點將氣運線斬斷,就可以後顧無憂的回仙雲觀,繼續過她閑雲野鶴的清幽日子。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傅輕宴和自由之間,她選擇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