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在哪裡？

葉小城喃喃自問。

葉小城也和那個和尚一樣，找不到自己的心在哪裡。

他看向自己的心臟，那裡似乎有一個隱隱的凸起，裡面在孕育着什麼？

這不會是腫瘤吧？

腫瘤是什麼？

腦子裡怎麼會冒出這麼一個詞兒？

可是心臟不是全身唯一不可能生長腫瘤的地方嗎？

這又是一句突然冒出來的記憶。

他也不管了，冒出來就冒出來，不管是哪一世的記憶。

他又看向那個凸起的部位，這次看清了，不是心臟，準確地說，是心臟的部位，卻不是心臟，二者似是而非。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之所想，那個地方移動了，移動到了他的胸口，那是只有一個芝麻大小的光點，卻又是真實的存在。

“這就是自己的心嗎？”

也不對，這個地方不會思維，不會思索，更沒有記憶，這裡絕對不是心。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血液中奇怪的地方。

於是他從眉心擠出一滴鮮血，然後注視着血液中心的那一絲亮晶晶的血絲。

陸仙帝說過，這一絲鮮血才是他的先天血脈，其他的血液都是後天生成的。

難道自己的身體里只有這一絲是先天生成的嗎？

會不會還有別的先天生成的地方？

他忽然大悟，覺得自己找對了方向。

他要尋找體內不屬於這一世生成的東西，不管那個東西是什麼。

或許這個東西才真正代表了他，代表了自我。

他把這滴鮮血收回到體內，然後仔細觀察自己血液里的那一絲先天血脈，按圖索驥，一點點尋找這一絲血脈的來源。

他找了大半天，這一絲先天血脈引領着他到了一個地方，那地方似乎就是先天血脈的來源。

他看到了那個地方，正是他築基時形成的那個圓盤。

圓盤上布滿了他根本看不懂的神秘符紋，就在圓盤的最中心，他看到了一個更加神秘的印記。

這是什麼？

頓時，他全身一震，震得他整個人差點飛起來。

他的神識靠過去，然後傳來信息：生命本源印記。

這就是他體內先天生成的印記，所有的血液中那一絲先天血脈也都來源於此。

忽然間，一股洪流般的意念，從這個生命本源印記中沖了出來，被他接收到了，其實，這些意念來自他的生命本源，在無數次輪迴積累下來。

他並沒有被這股洪流般的意念沖得發昏，或者沖成了白痴，而是泰然自若地接收着，吸收消化着。

忽然間，他陷入頓悟。

在頓悟中，他化身為一個高僧，在一個雲氣縹緲的高山上，拈花微笑：“我悟了：佛說，人人皆可成佛，那是因為人人皆有佛性，佛性即自性，自性即自我，自我永恆存在，永恆不滅。”

恍然間，那個高僧的形象消失了，他卻盤坐在地上，手上真的拈着一朵虛幻的蓮花。

他看到了。

他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生命本源印記。

那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更加神秘的印記，難道這就是他先前無數次輪迴留下的生命印記嗎？

在他體內，只有這個生命本源印記是先天生成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自己這一世後天生成的，當然那個玄牝之門除外，他現在也弄不清那個門戶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每一個生命都有這樣一個本源印記？

它代表着每一個生靈的自性，自我，而自性、自我是永恆不滅、永恆存在的。

任何敵人都消滅不了這個印記，任何輪迴也無法抹殺這個印記，因為他是先天生成的，先天規則在保護它。

絕大多數時候，生命本源印記處於蒙昧不明的狀態，他可能也只是這一世才覺醒了，覺醒了自性，覺醒了自我，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次輪迴了。

轟的一聲，那個芝麻大小、有着隱隱凸起的東西炸開了，變成一個方寸大小的空間。

然後那個隱隱的凸起也炸開了，裡面竟然長出一棵小樹。

因果樹。

在頓悟中，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什麼。

可是他的體內為何有因果樹？

難道真是如青帝所說，他背負着天大的因果？

就因為他背負的因果太多、太大，所以在體內孕育出了因果樹？

這棵小樹不大，只有一指頭高，不過樹榦虯勁，如千年玄鐵，嫩枝和嫩葉卻如碧玉裁成。

這個空間又是怎麼回事？

馬上，他再次頓悟了，這才是自己的心，這是自己的心的空間，他稱之為心識空間。

這個方寸大小的空間里，有着一絲絲的近乎虛幻的力量。

這是心識。

就好像神魂有神識，現在他的心也有心識了，而且好像心識的作用要比神識還要大，還要重要，只不過他暫時還頓悟不出來。

他也看到了一條虛幻的大道，這是什麼大道？

難道自己要開始悟道了？

不可能吧，據說只有修鍊到聖人才有可能參悟天地大道。

不是，這不是天地大道，是三千天地大道之外的大道，可以稱之為心之本源大道。

剛悟出這一點，他的心識空間里忽然衍生出一輪明月。

這輪明月圓滿澄澈，不染一絲塵埃，不帶一絲雜質。

此時他體內一直寂然不動的虛空鏡也蹭的一聲衝出體內，懸浮在他頭頂上，與心識空間的那一輪明月交相輝映，彼此似乎都在印證着什麼？

與此同時，他的心識空間那一絲絲心識也幻化成了一顆顆米粒大小的星辰，有的發光，有的黯淡，但依然匯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

於是在他的虛空鏡里，也有着同樣的景象，一片星海拱衛着一輪高懸的明月，明月澄澈，無暇無垢，星海散發著或明或暗的光芒。

從這一刻起，這枚虛空鏡真的成為他的本命法寶了，比虛空刃更加契合。

也是從這一刻起，他修鍊的大道跟虛空大帝的大道分道揚鑣，具體差別在哪裡，他也不知道，但是已經有了根本上的差別，這是他自己獨有的大道，天地之中，只有他才能修習這個大道。

心之本源大道。

生命本源大道。

這兩種大道本為一體，卻又是兩種大道，如同一根花枝上結成的一對並蒂花。

他再次查看虛空刃，希望虛空刃也能有所變化。

奇怪，虛空刃沒有任何變化，對他的兩種本源大道毫無反應。

他感到納悶，既然同樣是為了虛空體質打造的法寶，為何虛空鏡跟自己的大道自動契合，虛空刃卻毫無反應？

難道只是因為虛空鏡跟心識空間的那一輪明月相似？

似乎又是為了跟他的想法驗證，他的虛空鏡飛進體內那個方寸大小的空間，然後跟那一輪明月貼合在一起，彼此再不分開。

所有的心識化成的星辰也都飛進虛空鏡里，跟鏡子里的那些虛幻的星辰重合。

此時的心識空間里，只有一棵因果樹的幼苗，和一枚虛空鏡了，不過葉小城還是可以隨時查看到虛空鏡的任何變化。

這個心識空間並不是實體性的存在，顯得有些虛無縹緲，但又是無比真實的存在。

它並不在心臟的地方，甚至可以不在自己的體內。

它可以無處不在，也可以不在任何地方。

他腦子裡轟的一聲。

這不就是他的零度空間嗎？

零度空間的特性就是不在任何時空里，卻能在任何時空顯現。

難道自己的零度空間也是自己的一個心識空間？

可是那裡連心識都沒有。

更沒有明月，沒有心識形成的星辰。

難道是自己的境界太低，沒有能查看出來？

可是就連道經師父和虛空大人也沒能查看出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