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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史這兩個字一出了口,眼看着段太后和嘉寧兩個人的身子都狠狠一震。

“太后娘娘大約沒有想到這個東西還在呢吧。”

“你……”段太后冷眼瞧向了嘉寧:“你不是說已經燒掉了么?為什麼還在?”

“我……奴婢……奴婢捨不得,奴婢只是想留下來做個念想。奴婢已經藏好了,哪裡想到會叫人給找了出來。”

“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唐韻淡淡說道:“所有的秘密,都總有曝光那一天。”

容時皺着眉:“大皇嫂,你此刻拿着本彤史出來做什麼?”

“你莫非就不想知道,為什麼你的這個娘一點都不喜歡你,甚至恨不能將你給弄死么?即便再偏心的娘,也不至於偏心到這樣一個程度。”

容時淺抿着唇瓣沒有說話。身為一個皇帝他自小就知道要收斂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唐韻方才說的事情,他的確非常的糾結。

他不否認自己無數次想要尋求這個答案,卻不得要領。

唐韻緩緩打開了手中的彤史:“這上面記載了先帝三十三年秋,八月初五那一日。先帝與廢皇后宮中飲酒至醉,寵幸了打掃宮殿的段姓宮女,之後那個宮女便生下了一個兒子。”

容時瞧着唐韻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這話聽上去沒毛病。自己母后就是在那時候遇到了父皇才有了他,這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當時青戎段氏送入後宮備選的秀女有兩個。分別是嫡出的姐姐和庶出的妹妹。後來因為妹妹得罪了宮裡面的貴人,害的兩姐妹都成了宮女。姐姐被派去打掃廢后的宮殿,妹妹則被派去打掃凈房。”

唐韻勾唇一笑:“然而,彤史上清清楚楚記載着。那一日承寵的是打掃宮殿的姐姐。那麼我想問問娘娘,怎麼後來生出了皇上的就成了您這個青戎段氏的庶女,而同時入宮的嫡姐卻憑空消失了呢?”

四下里一片寂靜。

唐韻拋出來的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表示一時之間不能夠接受。

“那是因為……因為……。”嘉寧訥訥說道:“有可能彤史……。”

“嬤嬤可不要告訴我是彤史記錯了。這種事情再也不可能出錯。若真是記錯了,太后幹什麼又一定要嬤嬤毀了這一本彤史?而你又非得將彤史給偷偷藏起來,說什麼懷念?嬤嬤你在懷念什麼?”

“我……我……。”嘉寧的身子也徹底的癱軟了。

唐韻半斂了眉目瞧着嘉寧:“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嬤嬤原本的名字該是叫做段嘉寧吧。”

段嘉寧三個字一出了口,眼看着那胖嬤嬤險些昏了過去。

容時心裏面如同被一把火給點燃了:“母后,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太后的面孔數度變換,終於一陣仰天長笑。

“罷了罷了,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既然天要亡我,便收了這條命去吧。”

她緩緩起了身,瞧向了容時:“你不要怪我偏心澤秋,因為只有澤秋才是我親生的。哀家這一生只得了他一個兒子,自然要為他好。至於你……。”

“你不過是這個醜八怪生下來的賤種罷了。”段太后冷笑着說道:“哀家不甘心。憑什麼哀家不但要假裝你的娘親,還要天天看着我自己的兒子對你卑躬屈膝,你卻能高高在上。哀家就是要讓哀家的兒子做皇上,哀家要讓所有作踐過哀家人都後悔!要讓他們統統都付出代價!”

“母后……母后你這麼說朕很痛心,你在朕的心裡永遠都是最最尊敬的人。何來作踐一說?”

“你給我閉嘴。”段太后尖聲叫道:“都是虛情假意,你以為哀家會被你給騙了么?”

“哀家做了宮女,原本已經死了心。你爹將我賜給了關將軍,我是多麼高興啊。將軍對我極好,那是哀家這一輩子最開心的日子。哀家原本想着這一生都可以和將軍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哪裡想到……。”

她猛然間惡狠狠瞧向了段嘉寧:“哪裡想到,你這個不爭氣的女人會突然生了重病,病好了之後就成了這麼一副鬼樣子。族中的長老為了爭權奪勢,就讓我替代了你。只說容時是我生的,硬是害死了將軍逼着我入了宮。我為什麼就要認命?”

段太后面目猙獰:“皇上又何曾對哀家真心?不過是用哀家來替他擋刀子,叫林家所有的明槍暗箭都對着哀家來罷了。我狠!我恨你們所有的人。”

“既然你們一個兩個非逼着哀家如此,哀家便與天斗,與人斗。哀家要讓哀家和將軍的兒子佔了你們榮家的江山,哀家要讓所有人都跪伏在我們母子腳下。哀家要讓你們所有人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哀家要報仇!!!”

段太后的聲音一字一句有如杜鵑啼血,聽的人毛骨悚然。

所有的真相都是一個瞧起來已經癒合了的傷疤。你不去動它瞧上去便相安無事,但一旦你觸碰到它,立刻就能血流成河。

“你說什麼?我……我居然是……。”

在南越所有人的心目中,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默認着關澤秋實際上就是先帝的親生子。哪裡想到,事實居然會如此不堪。

“娘娘,你險些……。”關澤秋深吸了一口氣:“險些害的我萬劫不復!”

段太后尖聲叫道:“我都是為了你好!”

“是你,都是你!”段太后猛然間瞧向了段嘉寧:“你為什麼要生病?你為什麼要留下彤史?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了我!”

說著話,她猛然朝着段嘉寧撲了過去。她的手上帶着尖利的護甲,暗器一般。若是叫她給抓中了,段嘉寧那一張臉立刻就不能看了。

“母后!”容時飛身過去,死命抱住了段太后的腰:“你不要再鬧了。”

段太后方才不過是一鼓作氣,叫容時一打斷,哪裡還有半分力氣。再度跌坐在了地上。

“是你們,都是你們害了我!”瞧那樣子竟然已經形容瘋癲。

“沒有。”段嘉寧嚶嚶哭着:“奴婢沒有要害娘娘啊,奴婢……奴婢……。”

“別說了。”容時皺着眉,張了半天的嘴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段嘉寧:“您,別再說了。還嫌今日的笑話不夠么?”

段嘉寧便立刻閉上了嘴,眼淚卻成雙成對的往下落。

“大皇兄,大皇嫂。”容時緩緩起了身,朝着樂正容休和唐韻瞧了過去。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你們……。”

“明白,今天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告辭了。”

說著話,唐韻拉着樂正容休飛快退出了鸞鳴殿。

兩個人沒有在南越停留,出了皇宮直接就上了馬車出城去了。

樂正容休瞧了眼後面浩浩蕩蕩的隊伍,懶洋洋窩回到了馬車裡的軟榻上。

“本尊的隊伍裡面,因何會多了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