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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華淺抿了唇瓣,也不知是不是夜色越發昏暗,將他面色染的更黑了幾分。 ̄︶︺sんц閣浼鐨嗹載尛裞閲瀆棢つWw%W.%kaNshUge.lā

“我要見皇上,麻煩陸丞相給讓讓。”唐韻慢條斯理說著。

“皇上身子不好,此刻剛剛睡下。只怕不合適見你。”

要說起來,陸長華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立刻就不再糾結唐韻的身份問題。

“那隻怕是不成呢。”唐韻微笑着說道:“我此刻必須見到皇上!”

陸長華不再說話,那個神色儼然是打定了主意任唐韻說什麼也不許她進去。

唐韻冷笑:“陸丞相莫非以為我這種時候帶着水師入宮,真的只是為了來見我夫君的么?”

陸長華半眯了眼眸,那個神色分明便是在說他就是那麼以為的。

“我記得咱們北齊似乎有這麼一條規矩呢。”唐韻緩緩說道:“水師辦事的時候,若是有人阻攔不肯配合,是可以先斬後奏的。無論那個人是誰。”

這話雖然叫她說的很是客氣,卻儼然已經是撕破臉的節奏。分明是不打算給陸長華再留半分的顏面。

“唐韻,你鬧夠了么?”

就在兩方人馬,眼看着便要僵持不下的當口,從龍彰宮東側的甬道上傳來男子一聲沉悶的低喝。

唐韻側目看去,宗政鑰居然也趕了來?宮裡面這些個人都是不用睡覺的么?

她沒有說話,只拿一雙清眸在宗政鑰身上飛快的掃過。眼底之中分明沒有半分懼意。

“唐韻,你錯怪我舅父了。”宗政鑰的聲音不由自主的軟了下來,連他自己也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到底有多麼溫柔。

“我父皇的身子是真的不大好。”

他快步走在了唐韻面前,站在她前方三尺處停下了腳步。那個距離和位置拿捏的恰到好處,即讓唐韻不得不瞧着他,還剛剛好阻隔了她與陸丞相兩人之間的視線。在那二人的眼中,此刻能夠看到的人只有他一個宗政鑰。

“萬公公。”宗政鑰低聲說道:“你來說說看我父皇的近況吧。”

“老奴遵旨。”台階之上的萬公公略直了直脊背說道:“皇上得了國師大人賜葯身子已經有了起色,但到底是沉珂之人,病情時有反覆。欽天監和太醫院聯合會診之後說,想要將皇上徹底根治只靠國師大人的血肉已然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還留我夫君在宮裡做什麼?”唐韻懶洋洋開了口。

“王妃您莫急,老奴還沒有說完呢。”萬公公嘻嘻一笑,滿臉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如今吶,欽天監和太醫已經找到了叫咱們皇上徹底康復的法子了。那便是需要那至親至貴人自願獻出心頭血入葯,自此以後,咱們皇上將再也不會被病痛折磨困擾了呢。”

唐韻挑眉:“你放屁!”

至親至貴的人不就是樂正容休么?要樂正容休的心頭血?分明就是想用這法子叫他去死。

“你……。”宗政鑰皺眉:“你怎麼說髒話?”

“說髒話怎麼了?”唐韻側目:“惹急眼了老娘分分鐘剁了你,你信不?”

“唐韻,你大膽!居然敢出言不遜頂撞太子,來人……。”

“閉嘴!”唐韻皺眉,一聲斷喝。

她顯然是怒級了,這一聲夾雜了內力。聽上去似乎用的力道並不大,卻叫所有人都震的耳膜生疼。尤其是陸長華。叫她這一嗓子給震的覺得一顆心都快吐出來了,莫名奇妙的疼。

若非宗政鑰反應快一把按住了他的脈門,只怕他當場便能吐出一口血出來。

“除了大膽,你還能說些別的么?”唐韻瞪着他,並不覺得自己方才做的有什麼過分。

“從我進宮開始,大膽什麼的已經聽了不是一次兩次了。皇上給了你們俸祿,是希望遇見事情的時候能從你們嘴巴裡頭聽到什麼有見地的東西出來。不是來聽你們說一句大膽就完事了!”

也不知是被她剛才那一嗓子給震着了沒能緩過來,還是因為被唐韻說的話給驚着了。陸長華神色不斷變換,愣是沒能說出半個字出來。

“生病就得吃藥,一副葯吃不好就多吃幾幅。你幾時聽說過用人的心頭血就能將病給治好了?這不是放屁是什麼?!”

陸長華深吸口氣,終於回過了神來:“這是太醫和欽天監會診的結果,你個小女子懂什麼?”

“我不懂?”唐韻呵呵:“你說的不錯,我是不懂。但我聽過一個故事。”

她的神色一分分冷凝了起來:“很早以前有個皇帝娶了個奸妃。奸妃入宮為的是惑亂他的朝綱,偏巧皇帝身邊的丞相剛正不阿,奸妃便說自己病了,需要那丞相的心肝入葯才能醫治。皇帝聽信了她的讒言真就下旨挖出了丞相的心臟。沒過多久那個國家就亡了。哎……。”

唐韻嘆口氣:“同樣是丞相,做丞相的差距可有些大了呢。”

陸長華一張臉漲的通紅:“你少在這裡妖言惑眾。”

“妖言惑眾?”唐韻譏笑着說道:“你怎麼不說是你孤陋寡聞?”

“那分明是你自己編的故事,也企圖拿來挑撥我們君臣和睦么?”

唐韻呵呵,陸長華只當是她心虛。

“你的故事但凡能找出一個曾經聽過的人,我就當你不是別有居心。否則……”

“我聽過,我……我聽過。”崔昭突然冒了出來,舉着手一臉興奮。

正興奮的說著,冷不丁瞧見陸長華斜刺里一道冷幽幽的目光,一眼就能將人給刺個對穿。於是崔昭吸了口氣,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聲音也低了下去。

“我真聽過那個故事。”

陸長華瞪眼,還說?

崔昭縮了縮脖子:“那個,我好像還有地方沒有巡查。”

眼看着那人三兩步便跑的遠了,卻在即將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內時毫無徵兆的停下了腳步:“我真聽過那個故事。”

眾人:“……。”

唐韻忍不住在心底里給崔昭點了個贊,這人是真不怕死啊。陸長華這會子只怕吐血的心都有了吧。

“咳。”宗政鑰掩唇輕咳:“故事你說完了的話,可以走了吧。”

“可以啊。”唐韻點頭:“等我見了皇上,自然會出去。”

宗政鑰皺眉:“你為什麼一定要見父皇?”

“自然是遇到了有關北齊生死存亡的大事。”唐韻淡淡說道。

“什麼事?”

“蒙蔽聖聽算不算大事?欺君罔上算不算大事?離間君臣企圖動搖國本算不算大事!”

宗政鑰聲音一頓。

“水師督總唐韻求見皇上!”女子的輕喝夾雜着內力在夜色中傳出極遠。

“唐韻……你不要……。”

“不要太過分?”唐韻眸色微動,不在意地朝着陸長華看了過去:“陸丞相,若你只有這麼一句話要說大可不必再說了。”

“督總。”恰在這個時候,雷言悄悄貼了上來,順手將一樣東西塞在了唐韻手裡。

唐韻手指一縮,手心裡冰涼的觸感叫她異常的滿意。

“我以為陸丞相這會子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說……。”素手微揚,一枚指肚大小的玉扣在燈火下碩碩放着光。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眼看着陸長華的面色大變,唐韻的笑容越發的溫雅而無害。燦爛如雪後枝頭怒放的紅梅。

“我是好心。”唐韻慢悠悠說道:“令公子有膽子逛花樓也總得帶夠了銀子才是。”

她幽幽嘆了口氣:“什麼賬都可以欠,唯有花賬不可欠。如今離着天明大約只有不到三個時辰了,除去上朝的時間頂多也就一個半時辰。三個時辰之後,整個北齊的百姓大約都能看到令公子赤身*得給掛在城門樓上去了,還有他親自畫押的欠條。啊呀呀。”

唐韻搖了搖頭:“這事情聽起來可是真刺激,咱們北齊的百姓可是有好大一陣子都有話題聊了呢。”

陸長華臉黑了,一口牙齒都幾乎咬的粉碎。有心不信,但唐韻手裡面的玉質衣紐分明就是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陸遜的。

他這一生不怕死,不怕被政敵給踩在腳底下,不怕一無所有。陸家的輝煌便是他從一無所有一步步打拚出來的。

但是,他唯獨不能忍受的便是陸家的名譽受損。

正所謂由奢入儉難,如今的陸家絕對不能經受住半分的折損。即便是為了太子也絕對不允許。

“舅父。”宗政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您趕緊去看看吧。”

陸長華皺眉,宗政鑰皺眉:“這裡有我。”

陸長華半晌無語,宗政鑰便又低聲說道:“陸家,這種時候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紕漏。”

這麼一說,終於見陸長華點了點頭,頗有些沉重:“好。”

他只說了一個字,宗政鑰的肩頭卻猛然間垮了一下。顯然,只有他自己從陸長華的華中感受到了幾分沉重。

“你放心,這種事情以後斷然不會發生。”

陸長華走的極快,全然不似往日里見到的一般沉穩而優雅。唐韻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絕對不會看錯,陸長華最後那句話分明是對着她說的。叫她放心?還說什麼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人不是被氣傻了吧,說的話全沒有頭腦。

“陸遜那小子可是在如歡舫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