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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嫵容色不動:“奴婢的長相或許同良娣口中那人有幾分相似,是以才總會叫人認錯。誰不知道蕭王府的五小姐數年之前已經香消玉殞了?”

唐韻皺了皺眉:“我以為今日大家聚在一起是來賞花的,原來竟然不是么?”

柳明萱立刻禁了聲。

“蕭嫵。”陸皇后這才開了口:“本宮若是沒有記錯,今日一早茯苓就已經給你支會過了吧。怎麼到了這會子才來?”

她語氣很是溫柔,也特意做出了一臉的和顏悅色。但任誰這會子都不會覺得陸皇后是個好相處的人。

“是奴婢的錯,奴婢甘願領罰。”

唐韻半眯了眼眸,蕭嫵竟然全不解釋只低頭認錯。

“母后。”歷姑姑低聲說道:“當著宣王妃的面。”

“奴婢自己的錯誤自然該由奴婢自己承擔,不需要任何人替奴婢求情。”蕭嫵一雙媚眼在唐韻面上飛快一掃,沒有半絲情感,便如瞧着一個陌生人。

“你這丫頭。”歷姑姑皺了眉,眼底分明帶着些微怨怪,一臉的怒其不爭:“藐視皇后娘娘的罪過,是你能擔得起的么?”

蕭嫵低了頭:“奴婢擔得起!”

陸皇后卻低低嘆了口氣:“本宮素來是個心善的,半點不喜歡瞧着人打打殺殺。但你今日確實做的過分了些,平日里太子寵着你張狂些也就罷了。今天到底是宣王妃回宮的日子,你這麼不給宣王妃面子,本宮即便想饒了你也不成呢。”

“除非。”她聲音一變,朝着唐韻看了過去:“宣王妃肯原諒了你。”

“呵呵。”唐韻一聲低笑:“皇后娘娘只怕是忘記了,宮裡面的規矩一貫是由我夫君掌管着的。對於這些犯了錯的宮人,我夫君饒過誰?”

一句話叫四下里靜了半瞬,良久才看見皇后輕輕揮了揮手:“動手吧。”

“藐視皇后杖刑五十。”歷姑姑會意,站直了身軀冷聲吩咐着說道。

立刻聽到小太監們應了一聲,將春凳和刑具給拿了出來。蕭嫵乖覺的很,也不爭辯自己趴在了春凳上。

院子里的花樹下立刻就響起了板子敲擊皮肉的悶響。

宮裡面的老人都知道,打人實際上是個技術活。

有的時候瞧起來落手極重,實際上傷的不過是皮肉。而有些時候一板子下去就能將人給徹底打廢了。

今日這場面唐韻只消一打眼便瞧得出來,東宮這些個人分明是早有準備的,存心要將蕭嫵給折騰死。

難為的是蕭嫵居然從來沒有出過聲,閉着嘴巴半句呻吟也不曾吐出來過。眼看着她下擺的衣襟都已經叫鮮血給浸透了,幾乎比那半樹的紅梅還要鮮艷。

唐韻施施然起了身:“本妃本以為今日是來看花的,哪裡想到卻看到了這麼一副情景。着實無趣的緊。秋彩,走吧。”

秋彩應一聲是,立刻攙着唐韻一步步出了宮門。這麼一來,打板子的宮人也愣住了。拿着板子到底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麼。

“這算什麼?”柳明萱皺着眉頭冷聲說道:“母后還沒有說走呢,她自己就先走了?”

“我大姐姐一定不是那個意思。”蕭芷晴看了眼陸皇后的面色小心翼翼說道:“她數日奔波剛剛回京就被宣到了宮裡難免睏乏,這會子想要回去歇息也不是無可厚非。”

陸皇后面沉似水,赤金的護甲將軟椅的扶手上抓出數條白色的深痕出來。

歷姑姑低俯了身子輕聲說道:“娘娘,還打么?”

“回宮。”話音未落她便起來身,大步出了東宮。

這麼一來,行刑的宮人越發的手足無措。

柳明萱瞧了眼已然昏迷過去的蕭嫵,唇畔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和輕視:“累了一上午了,我們也回去歇着吧。”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院子裡頭,如今就只剩下蕭芷晴一個人。

“娘娘,還打么?”擁夏將厚實的皮裘給蕭芷晴繫上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蕭芷晴朝着春凳上的血人瞧了一眼,狠狠咬了咬唇:“你們一個兩個的不敢得罪人都躲了,憑什麼就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擁夏眨了眨眼睛,這話說的她怎麼就聽不明白呢?到底是打還是不打啊?

“那咱們?”

“走。”蕭芷晴起了身:“都散了。”

空曠的東宮裡頭絢爛的花樹下頭,一身是血的美人緊閉着的雙眼猛然間睜開了來。細長的媚眼當中射出的光令人膽寒。

離開東宮的唐韻卻並沒有走遠,而是一拐彎進了無極宮。彼時,小安子正指揮着小太監們清掃着院子里的落花,冷不防一眼瞧見了大踏步走進來的唐韻一群人給嚇了一跳。

“王妃怎麼來了?”

“本妃就不能來么?”

“那哪能呢?”小安子笑嘻嘻跟了上來:“這裡是大人的住所,自然也就是王妃的地盤。您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

唐韻勾唇一笑:“算你識相。”

“你過來。”唐韻才走了幾步便停住了身形,清眸微閃瞧向了小安子。

“王妃有什麼吩咐?”

“蕭嫵在去東宮之前去了哪裡?”

小安子哎呦了一聲:“王妃您可真厲害吶,居然能猜到蕭娘子是被人給叫走了呢。”

唐韻瞧她一眼:“不是我厲害,是這宮裡面的人一個個都不簡單。”

蕭嫵能在後宮裡頭混的風生水起,就絕對不是個那麼拎不清的人。得罪了皇后的下場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她一定不會遲到。

“這事情王妃您問奴才可真是問着了呢。”小安子說道:“奴才那會子將大人給各宮準備的禮物送了出去,正巧看到梁賢妃在拉着蕭娘子說話呢。”

“梁賢妃?!”唐韻微顰了眉頭:“居然是她?”

唐韻絕對不會相信梁賢妃不知道皇后娘娘宣了蕭嫵,卻還將她叫去了鸞喜宮裡。敘舊說話什麼時候不能說?非得要在這個當口來說,說她不是故意的都不能信。

“蕭娘子入宮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拜錯了門神,除了鸞喜宮各處都看她不順眼。若不是賢妃娘娘明裡暗裡幫着她,只怕蕭娘子在宮裡的日子更加難過。”

唐韻勾了勾唇角,眼中便浮起了一絲冷意出來:“若真的在意,便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蕭嫵入宮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麼?居然就成了公敵了么?瞧她的樣子可不像呢,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將蕭嫵這些年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我。”

小安子眨了眼:“蕭娘子沒做什麼事啊?就是恪守自己宮女的本分。”

“沒做什麼能招了那麼多人恨么?”唐韻瞪着小安子,是你傻還是你當我傻?

“嗨,宮裡面的這些個人王妃您還不明白么?”小安子說道:“但凡是遇見個長的美的就瞧不順眼了,何況這個長的美的還那麼受寵。可不就得叫人眼紅么?”

唐韻略一沉吟,小安子這麼說也不錯。憑蕭嫵的長相在後宮裡就是大罪。

“罷了罷了。”唐韻揮了揮手:“你忙你的吧。”

“我去瑤光殿歇着,等我師父從崇明殿出來告訴他我在這裡。”

小安子連連答應着,恭恭敬敬等着唐韻離開。

直到將自己扔在了軟榻上唐韻才長長舒了口氣:“快,給我更衣。”

這一身王妃的正裝瞧起來到是富貴吉祥好看的緊,可是也只有穿着的人才會知道有多麼的難以忍耐。

穿着這麼一身衣服實在是累的很吶。

秋彩片刻不敢耽擱,手腳麻利的給她換了衣服。唐韻索性將頭髮也都給打散了,只鬆鬆綁了個馬尾,這才舒服的嘆息了一聲。

“蕭嫵那邊怎麼樣了?”

“奴婢叫人去盯着呢。”秋彩說道:“您走了之後,其他的娘娘也都走了。太子妃便吩咐着住了手,這會子五小姐已經給送回到她的住處去了。”

“請了太醫么?”

“沒有呢。”秋彩搖了搖頭:“五小姐的身份極其敏感,如今也不過是個宮女。宮女哪裡有資格請太醫?不過,鸞喜宮送了傷葯過去。”

唐韻眸色微沉,也不知心裡頭在想些什麼。

“小姐可要親自去瞧瞧?奴婢瞧着五小姐傷的可不輕呢。”

唐韻卻緩緩搖了搖頭:“不必。”

秋彩便閉了口,眼底卻分明帶着疑惑。

“吩咐下去,不單單是我,只要是咱們宮裡頭的人。任何人都不得與蕭嫵有私下的接觸。”

秋彩訥訥答應了一聲,心中卻是越發的疑惑。她一直以為唐韻對待蕭嫵是不同的。方才若不是提起了蕭嫵她也不會前往東宮。

怎的這會子見她受了難,反倒不管不問起來?自己主子慣來不是那種拜高踩低的人呢。

唐韻瞧了她一眼:“可是覺得心裡頭不大舒服?”

“奴婢不敢。”秋彩低聲說道:“後宮裡頭步步危機,行差踏錯都有致命的危機。保護好自己才是上上之策。”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個才是在皇宮裡最最上乘的生存之道。

唐韻微微一笑:“你分明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呢。”

“你可知道為什麼今日蕭嫵會遭了這麼一大難?”

秋彩沉吟着說道:“積怨已久,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

唐韻卻搖了搖頭:“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