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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太陽大的沒邊似的熱,李殊慈等人坐在馬車上儘快前行,也是避無可避,揚起車簾曬得厲害,落下又悶得厲害。這邊的路不好走,青鴿覺得自己體內的肺腑都要抖碎了,還不斷安慰李殊慈道:“姑娘再忍忍,咱們辛苦這幾日,等到了地方,再好好歇歇。”

李殊慈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但畢竟身嬌肉貴了那麼些年,此時也確實有些受不住。蒼白着一張臉強忍着胃裡翻騰的噁心。他們此時雖然不是逃命,卻和逃命沒什麼區別,她們動作快一些,就能讓周邊的百姓少受點罪。“我沒事。”

前面忽然傳來一陣混亂的聲響,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咆哮:“兄弟們,好幾輛馬車,肯定有吃的!”馬車突然一頓,李殊慈伸手掀起帘子一角往外看去,赫連韜騎馬並排走在她旁邊,見她牽起帘子,嘿嘿一笑:“小五,咱們的生意來了!”

這伙足足有三十幾號人,年紀倒是相對整齊些,都是青壯大漢,手中拿着各種各樣的兵器,長刀匕首另外還有人拿着菜刀柴刀,穿着也是長短不一,五花八門,看得出大多數並不合身,估計也是半路搶來的。這些人面上因為煙塵臟污的遮擋,看不清神色,但想想也知道是怎樣的兇惡猙獰。

李殊慈這邊的人都沒說話,沉默的看着對方人群。那些人見他們不慌不亂,也有些狐疑,畢竟不是受過訓練的兵卒,真遇見練家子也只能吃灰。但還是惡聲惡氣的試探道:“你們下車把吃喝馬匹全都留下,放你們活命,要不然,全都是死路一條。”

“你們是從北銘府過來的?”赫連韜的提着韁繩,讓馬兒往前走了兩步,不慌不忙的問道。

“少廢話!我們不想殺人,想活命就留下東西!”那些人見他們此番做派似乎真的不怕,人群中有人小聲竊竊私語起來,但人已經餓極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看來,還是先打趴下了才能好好說話。”赫連韜一樣手,十多個護衛從馬車底下唰的抽出長刀沖了上去。

他們事先已經知道了主子的打算,是要活捉,但抽刀這等氣勢的動作首先就能讓這些亂民嚇破膽子,嚇一嚇也能好辦事。畢竟己方也要保存體力,活捉比殺人費力多了。

果然對面的人看見他們抽刀,三十多人頓時跪了一半,腿軟的如麵條一般,扶都扶不起來。青鴿原先是最害怕的一個,見此情景都禁不住噗嗤一笑。叮叮噹噹一陣亂響,也就半個照面,一行三十多人就全數倒下了。

李殊慈見此也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失望。她跳下馬車先伸展了一下,這樣的趕路法真是要命。赫連韜提劍走到那些人旁邊大聲問道:“想活命嗎!”

那些人一聽似乎還有活命的機會,也不躺在地上哎喲了,都軲轆起來跪地求饒。這時安平突然從後面的馬車上跳下了,不確定的問:“郭大哥!是你嗎?”

前邊打頭的人一愣,往馬車旁看去,之間一個清清秀秀的小少年站在那,登時兩眼一瞪,眼圈就紅了:“小平子!你怎麼在這!”

赫連韜見兩人情景不禁一愣:“還是熟人?”

安平一見真是郭大哥連忙先給赫連韜回話,“爺,這是俺老鄉!是好人!”

那位郭大哥見此,連忙點頭示意:“爺!這位爺!俺們真是好人,都是本本分分的百姓。這……這也是被逼無奈呀!”

赫連韜問道:“你們是從那邊過來的?那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人郭六子。從北安府那邊來的!”他面上一陣抖動,說道:“北安城已經完了,盜匪趁機作亂,他們搶東西不說,還殺人!當官的不知道是跑了還是讓人殺了!俺們這些人壯實,逃出來了,城裡就剩下一些老弱了。本來想往北銘府去,可北銘府城門緊閉,根本就不讓進了!俺們就想着再往南走走,興許還能有條生路!”

安平突然拽着他的手臂問:“郭大哥,小柱哥呢?”

“小柱……他讓狗日的油耗子給殺了!風暴灘大軍與北野已經對峙了半月之久了,不斷有油耗子從邊邊角角的地方滲進來,往北安城周圍的小村子裡進!”

“你說什麼!”赫連韜一驚!對峙?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難道老頭子出事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郭六子旁邊一個膽子大點的開口道:“原本邊城沒多大事,周圍村子裡的百姓都被劉知州收進城了,很多人已經躲過了油耗子的偷襲。但半月前突然北安城就沒有兵了!就剩知州府還剩下點護衛,有人說安撫使跑路了!隨後北安城就亂了。不知道從哪起的匪,開始搶東西!俺們也是迫不得已才摸了刀子的……”

李殊慈和赫連韜對視一眼,都覺得事情不對勁兒。“咱們不去北銘府了,直接去北安城。”

赫連韜點點頭,對這些人說道:“你們可願意跟着我們回北邊去?”

郭六子聞言愣住,又愣愣的左右看了看旁邊的人。赫連韜又說:“你們手上雖然有武器,但你們這樣弱,碰到亂民不過是咱們崇南的百姓自相殘殺,若是碰見亂匪就是死路一條。跟着我們,沿路阻止逃出來的民眾一起,人多力量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們懷疑那些亂匪中混入了北野的姦細,所以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郭六子多少是個明理的,想了片刻便明白了赫連韜的意思,轉身去問其他人的意見,有願意的,當然也有不願意的。不願意的人還佔大多數,赫連韜皺眉,李殊慈還沒說話,迎面忽然傳來馬蹄紛亂的聲音。

郭六子大驚失色,“有馬匹的,是亂匪!”

赫連韜面色一變,看向李殊慈,李殊慈細聽了一會,說道:“這聲音我雖聽不準,但三四十人是少不了的。

若真是她們想的那樣,混進了北野的小股隊伍,有戰馬有武器。同樣是三四十人,與眼前這些平民百姓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小五,你回馬車去!”

李殊慈上馬車前吩咐道:“兵不厭詐,此時就別講究太多,搶馬,搶刀才是要緊事!”他們統共才不到二十個護衛,就怕來者是刺頭。

不過片刻間,那些人就縱馬到了跟前,果然有三四十人之多,各個兇惡勇武,他們見三輛馬車周圍圍着眾多平民,還有十來匹好馬,不由哈哈大笑了一陣。“兄弟們,無需留情!”

居然半句話都沒有上來就要殺人。赫連韜也是一陣怒氣上涌。拔劍便上前與領頭那人纏鬥起來。對方見他招式伶俐,不由一愣,轉而興奮的臉色通紅,“這麼些日子,終於碰見個對手,老子手都痒痒了!”

“你們果然不是崇南人!”怪不得對方根本就不與他們交涉,說的多了,口音多少會暴露他們的身份!

對方眯了眯眼,“兄弟們,一個不留!”

李殊慈從馬車上往外望,就發現這些人的功夫要比相像中的還要好的多!雖然她們的人也不弱,但一時半會兒難決高下,最後也要兩敗俱傷。木雲也有些急了,“姑娘,怎麼辦?快想想辦法!”木雲在馬車上保護李殊慈跟赫連瑜,偷偷飛出去的暗器都被對方發現擋開了。

“這麼精良的隊伍,北野想必已經蓄謀已久了。他們肯定不止這些人!”李殊慈心裡也有些緊張,這時,她正好看見一個護衛奮力揮着劍抵擋其中一個人的攻擊,已經節節敗退。對面的那人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李殊慈喝道:“木雲,暗器不要打人,打馬腿!”

他們再警醒,卻不能時刻盯着身下的馬,沒了馬至少戰鬥力要折損小半。

木雲的會意,她之前準備的暗器都是為了對付亂民的,為了不傷無辜性命,暗器上塗得藥液都是迷藥。嗖嗖嗖木雲兩手齊發,赫連瑜也幫忙,片刻間,對方的大多數馬匹都中了小迷星。

那些人也發現了對方投射的暗器,可暗器根本就不是衝著他們的,紛紛落在馬腿上,根本無力分神為馬抵擋。不一會,身下的馬兒腿一彎,轟的一聲朝一邊栽倒!馬上的人沒防備一頭栽倒在地,只有幾個人反應過來,翻身落在了馬匹旁邊,卻也被護衛們趁機拿到架在了脖子上。

眨眼間,對方人數就減了一半。

此時只剩下那個領頭人還與赫連韜纏鬥在一起。對方一見已方這麼快就落入下風,臉色一陣急怒之色閃過!“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赫連韜也被打出了真火:“老子還沒問你們是什麼人呢!”

兩人都不敢鬆勁兒,李殊慈緊緊盯着對方的動作。夏天的一衣服很薄,那個北野大漢的後背已經被赫連韜的長劍挑破了。露出一小片金色的紋路來,李殊慈雙眼一眯。北野人的身上都有刺青,可這位為什麼是金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