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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薇姝心裡留了個心眼兒,拐子那邊,她一時也沒辦法,可二丫的兄嫂,到是必須得注意。

“寶琴,你去打聽打聽,看看二丫的兄嫂是什麼人,打聽完了只管回來告訴我,不許輕舉妄動。”

寶琴悶聲應下,還是義憤填膺的樣子。

許薇姝輕輕一嘆,又叮囑廚房按照她給出的葯膳食譜,替二丫多做些滋補的湯水。

那孩子不只是眼睛受傷,身上的傷也很重,心裡的傷更重,想徹底痊癒,恐怕有得等了。

一夜都睡得不是很好。

許薇姝起床,略有些沒精神,寶琴連忙取了兩丸薄荷丸來給她吃了。

“小娘子,今日您要去參加李郡主的花宴,好生打扮了一番才是!”

寶琴顯然比她家主人興奮的多。

李郡主的花宴,京城的貴女們誰不想參加?今年連長公主都受邀前往,但凡能去的,都不是尋常人,小娘子們無論是想參加女官考核,要提前積攢人脈,打響名聲,還是年歲到了,需得相一門門當戶對的好夫郎,參加花宴都是助力。

許薇姝任憑自家丫頭給她梳妝打扮。

寶琴給她選的是許薇姝前陣子自己做來玩的衣裳,大紅色的連帽斗篷,帽子上鑲了一圈兒狐狸毛,雪白雪白,無一絲雜色。

裡面只是一身月白緞子襖,青色的棉裙,踩了一雙牛皮底兒的防滑的皮靴。

別說,這麼一穿,再在眉心貼了梅花花黃,襯得她的臉特別嬌小,下巴尖尖,更是嫵媚,比起尋常的大氣,平添幾分柔弱可愛。

許薇姝照了照鏡子,就點了頭,她今日去參加花宴,的確應該往小里打扮,顯得比較沒有衝擊性。

出孝以來頭一次露面,李郡主的花宴達官貴人太多,英國公府又是現在這種情況,隨時可能覆滅,她可不敢太高調了。

肖氏特意派出國公府的馬車,送許薇姝出門,在這方面,肖氏心裡就算不痛快,還是很拎得清。

許薇姝出門,代表國公府的臉面,要是由着她坐一輛破舊馬車,肖氏自己一樣跟着丟人。

臨行前,肖氏也沒忘了似笑非笑地叮囑幾句:“姝娘此去,可莫要再拿着以前的架子,那是李郡主的花宴,宮裡的公主們也有可能到場,你若是丟人現眼,要連累你妹妹們的名聲。”

換了以前,她這幾次刺兒,非讓許薇姝氣吐了血不可,如今許薇姝卻是左耳入右耳出,全當沒聽到。

肖氏其實很想讓阿蠻也跟着去,只是許靜岩不同意,這位國公爺別看有時候糊塗,對各種規矩禮儀還是很清楚,畢竟雖然不若許靜嵐一般,由老太爺親自帶大,悉心教導,可該有的教導,他一樣也不缺少。

如今坐了國公的位置,進取心忽然強了好些,未嘗不是許靜岩心有不甘,不樂意永遠被籠罩在父兄的陰影之下,才越發好強的緣故。

李巧君的花宴擺在春合苑。

那是宮裡的娘娘們也常常能大駕光臨的皇家園林,自然是美輪美奐,奇花異草無數。

許薇姝進了園子,一路上都看見了好些能入葯的奇花異草,可惜,她沒帶着趁手的工具,這會兒就算想辣手摧花,也只能浪費,還不如讓它們留在枝頭,好歹能欣賞到妍麗姿容。

大殷朝南方的風氣已經漸漸開始變得保守,女子們顯少能出外野遊,更別說和男人同出一處,可京城到沒那麼多的規矩,少男少女成群結夥地聚在花木之下,僅僅是遠觀,一股青春的氣息便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一路走來,許薇姝笑着和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小娘子們寒暄,縱然是以前有些齟齬的,今日也斯斯文文,乖巧可人。

在這種地方,根本不必擔心會有什麼嬌蠻貴女故意欺負旁人,每個小娘子,總是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出來讓人看的。

許薇姝就算提醒自己要低調,還是免不了引人注目,除了英國公府的風雲變幻有很多人好奇之外,也有她許久不在社交圈出現,是個新鮮面孔,人長得又着實太美貌的原因。

幸好沒一會兒,李巧君就來了。

李巧君一到,滿園的人,就很少再能注意別的,她今日穿了一身黑,漆黑的顏色,神情寡淡,帶着如冰霜一樣剔透的清瑩,連嘴角的笑容,也顯得矜持冷漠。

長公主也到了,這位長公主已經算是老人,年約五旬,雖說保養得宜,也能看得出衰老,她一來,就一隻手搭在李巧君的胳膊上,笑呵呵地道:“難得巧君還想着我這個老婆子,你們年輕人可要好好玩,今天誰也莫要客氣,咱們巧君特意從宮裡借的御廚,替你們準備酒菜,都放開些。”

一群少男少女轟然應喏。

氣氛一下子變得更加熱烈。

許薇姝自顧自地去賞花,偶爾和遇見的小娘子說笑兩句,到也悠閑自在,賞了一會兒,忽聽耳邊傳來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響。

“怎麼春合苑也是歪的?盈盈,你為什麼總歪着站?”

“元墩兒,你又胡說,再淘氣,我便告訴太后娘娘,讓他罰你。”緊接着傳來的女聲兒,到帶着幾分剛硬。

許薇姝回頭,順着聲音看過去,就見不遠處背風的涼亭里,坐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女孩兒最多十二三歲,長得長眉鳳眼,五官精緻,男孩兒卻小得多,最多也是七八歲,長得圓圓滾滾,圓臉,圓眼睛,圓圓的小鼻子,肉乎乎的雙下巴,還因為穿着厚厚的棉服,更是憨態可掬。

許薇姝喜歡小孩兒,便忍不住笑起來,這小肉糰子實在可人疼,比她那個便宜弟弟小寶要討人喜歡的多了。

只是——

小男孩一本正經地嘟着嘴:“我沒有胡說,爹爹說過,男子漢不能說謊,我從來不說謊話,你本來就是歪的嘛,哥哥姐姐們也是歪的,還有,這桌子也歪着放。”

一邊說,他一邊委屈地抽抽搭搭,淚珠子滾滾而落。

許薇姝一怔,不自覺舉步走過去,兩個孩子同時感覺到陰影,一抬頭,那女孩兒就啊一聲,叫出口:“我認識你,你是姝娘,你是我娘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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