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宜秋宮似乎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改變。

薛琳私下裡看着,許薇姝做事散漫,頗有些想到一出是一出,也並不曾真有什麼出人頭地的野心,可正因為她顧忌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覺得環境不好,住得不舒坦,就改變環境。

短短時日,宜秋宮的荒草除了,地面平整,屋舍也彷彿新鮮起來,院子里有了生氣,那幾個娘娘也不終日陰沉沉,小宮女、小太監們,都似乎看見了出路。

許先生可是樂意教她們算賬,教他們寫自己的名字,這般培養,豈不是說,許先生想培養心腹?

五品女官的心腹宮女,即便留在宜秋宮,也和過去大不一樣了,說出去就有面子,誰還敢欺負?

其實,這位許先生,怕只是閑極無聊吧。

就像現在,她拿着樹枝在地上稍微一勾勒,就畫出一隻小貓,一隻小狗。

看着和小白還有球球很像,但又不太像,她畫出來的小動物,都是圓滾滾,五官比例也有些失調,卻更可愛一點兒。

話說,Q畫哪怕在大殷朝,也挺符合人們的審美品位的。

宜秋宮裡的工作並不算多,許薇姝給宮裡那幾個娘娘診過脈,覺得她們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飲食不規律,胃不太好,還有的有些憂鬱症,不嚴重,大約都是閑下來就胡思亂想,身體才越發不好了。

就是那個陳妃,是真瘋瘋癲癲,想治好得花費些力氣,可給她找點兒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對她顯然也大有好處。

陳妃會唱戲,還是專業人士,許薇姝乾脆就自己寫了劇本,不是現在流行的那種唱法,類似於舞台劇,在陳妃清醒的時候,就讓她認真讀了,教給宮裡的宮女們演出來。

宜秋宮的宮女論唱腔當然不算專業,但也個個能唱一嗓子,照顧陳妃這麼久,整天聽,不想聽也得聽,就是原本不會的,說不得也能學會,何況宮女們進宮之後都要培訓,唱個小調,偶爾給主子們解悶,不是必須功課,也屬於重要的選秀項目。

許薇姝寫起劇本來。

薛琳還有一群小宮女看了也覺得挺有意思。

先不寫涉及到宮裡的東西了,到不是擔心皇帝萬一聽見不高興,先別說皇帝能不能聽得見,其實就是聽見了,也不過是一樂而已,主要是許薇姝自己對宮廷戲不大精通,寫不太出來。

別看大殷朝對輿論管制的挺嚴格,那得看在哪兒嚴格,你要是在外面隨便出個書,讚頌前朝,或者詆毀皇室什麼的,那是天大的事兒,可要是在宮裡,反而沒那麼多麻煩。

皇帝自己還時不時地給兒子們講前朝的皇帝,是非功過,評論十分公允,有時候聊到前朝的美人禧妃楊氏,就忍不住研墨鋪紙,動手一畫,畫一幅美人圖出來。

偶爾抓住個宮人說宮裡的是非,也沒罰得太嚴重,這會兒他到知道什麼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了。

皇帝這種性子,在宮裡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許薇姝要寫本子,讓陳妃教他們演,到沒人反對,都當是找了個玩法,打發時間罷了。

誰讓宜秋宮又不用接駕,尋常沒人來,宮人們如今整日就是招貓逗狗,要不然就做針線活,也太無聊。

第一個本子,就寫個苦情戲。

秦香蓮和陳世美夫妻恩愛,琴瑟和諧,生育一兒一女,陳世美苦讀詩書,赴京趕考,一朝考中狀元,被皇帝點為駙馬。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着秦香蓮她三十二歲,她狀告當朝駙馬郎,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兒找東床。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琦在廟堂。將狀紙圧至在爺的大堂上,咬定了牙關你為哪樁……”

許薇姝寫了半截本子,也沒多費力氣,稍微教了教,人家陳妃就唱了起來,還女聲男聲都唱得好。

玉荷聽得那是淚眼婆娑。

薛琳聽得那是莫名其妙:“都中了狀元了,居然還去做駙馬,有毛病吧?難道這個什麼宋朝,駙馬也可以做大官?要換了我朝,哪個狀元要被皇上拉去做駙馬,家裡就是沒妻小,也得立馬多出個未婚妻來。”

許薇姝:“……”

她都差點兒忘了,大殷朝的公主到還算過得不錯,彪悍的也有,可駙馬那邊,卻是終身只能是個閑職,最多地位尊貴,不可能讓他真正位高權重。

宋朝貌似也是如此。

不過,狀元年年有,駙馬不多見,也只能看對方求的是什麼。

顯然玉荷也這般想:“做駙馬有什麼不好,就算是個狀元,做了官,難道就一定能封侯拜相?所不定一輩子都升不到四品呢。”

四品是個分水嶺,大部分官員,一生都不要想過這道坎。

薛琳眨眨眼,心想這到也是個說法,只是,她還是覺得,都辛辛苦苦考上了狀元,陳世美真是個男人,就不該去娶什麼公主,娶了公主,那十年苦讀,豈不是浪費了大半?

“秦香蓮也是個傻的,你和他硬碰硬做什麼,人家那是公主和駙馬,你就一村姑,還不如多要些錢財,再要一張和離書,回來無論是嫁人,還是好好養孩子,培養好了奔着老封君走,都是一條道,她這麼一鬧,陳世美死了,她回去一定得不着好,先不說要討好公主的那些官員們會不會放過她,就是陳家宗族那些人,恐怕也容不下她了。”

好吧,薛琳這話,也挺真實的。

許薇姝苦笑:“不過是一齣戲,大家看個熱鬧,發泄發泄就行了,別較真。”

薛琳是較真,可她也是真愛看。

每次陳妃練習,她是次次不落,天天來聽,別人都有點兒聽膩了,強烈要求許薇姝再換個新的。

許薇姝看了陳妃的動作,忽然發現,這位妃子真是多才多藝,人家身上有真功夫,一抬腿就到後腦勺,劈叉也無問題,手裡拿一根長棍,就能當槍使喚。

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身體居然還沒有僵硬,人才啊人才!

這會兒陳妃讓收拾乾淨,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雖然沒有染,到也少了幾分老態。

那張臉,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膚差一點兒,化妝算是可以補足。

能當宮妃的,肯定不會難看。

許薇姝嘆氣,宮裡是多暴殄天物啊,外面一群老百姓打光棍娶不到媳婦,宮裡到把佳人扔到冷宮不管不問。

不過,陳妃有這樣的能耐,不讓她發揮發揮,未免可惜。

想了想,就寫了個新本子——翠羽黃衫。

根據書劍恩仇錄寫的,這下裡面很多唱詞,都要許薇姝自己琢磨,進度就比較慢了,花了有好些時日,才算寫完。

陳妃到一點兒都不挑剔,三十多歲的女人,在大殷朝來說,實在是年紀老大,偏偏一上舞台,就光芒璀璨,演得翠羽黃衫,演的了香妃,甚至轉頭就是個英俊小生陳家洛,再一轉頭,把乾隆皇帝為香妃神魂顛倒的模樣,也刻畫得入木三分。

一群宮女,明明生得也好,跟她學的也認真,可演出來一對比,任誰都能看出好壞。

許薇姝必須得承認,人家陳妃確實是有這個天分,要是換到二十一世紀,恐怕算得上當影后的材料。

舞台劇排得不錯,一開始也就宜秋宮裡自導自演,自得其樂,結果李敏過來找她玩,不小心看見了,一幫子膽子比較大,忌諱少的女官,就隔三差五地來瞧熱鬧。

“香妃真美啊,體有幽香,美人里的絕色。”

有個小女官一臉陶醉。

旁邊的女官卻看不下去了:“什麼絕色,別開玩笑,宮中選秀,怎麼可能選身上有異味的女人進宮,誰知道干不幹凈,有沒有病,那味道對皇帝有沒有害處!再說了,什麼異香,肯定是變異的狐臭。”

許薇姝:“……”

這話到也確實,大殷朝這邊,因為曾經出過奇人調香,整治別人的事兒,對於身上有異香的女子,不可能輕易選進宮。

“還是翠羽黃衫好啊,巾幗英雄,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樣,學得兵法戰術,在戰場上所向無敵就好了。”

小宮女眼睛裡都是星星。

好吧,原來是粉的人不同,許薇姝失笑,在宮裡培養出一群粉絲,還知道為了喜歡的角色掐架,感覺真是不太壞。

只是,許薇姝自認為寫本子寫得還挺客官,男主角陳家洛,也被描寫成文武雙全的英俊小哥,奈何就是無人喜歡。

許薇姝表示,她也沒多喜歡,不愛就算了。

“你這本子寫得不嚴謹。”薛琳到也挺喜歡看這一部,還是日日去看,看完了就皺眉沉思,“皇帝被人偷龍轉鳳本來就不可能了,宮裡對皇室血脈那絕對是看重至極,只要有半點兒血統不清的跡象,那個孩子恐怕連活都活不下來,再說了,哪有皇帝明知道這不是自己兒子,還把皇位傳給他的,明明寫着,皇帝還有個愛辦喪事的弟弟呢?”

太有道理,許薇姝都沒辦法反駁,到是人家薛琳自己說了就不當回事兒。

“演個戲,逗個樂子,隨便看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