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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軟劍,平時被當做腰帶,纏繞在方容的腰上,花紋細膩柔美,鑲嵌了半顆紅色的寶石,在月光下,有一種神秘的靜美。

長劍看起來如裝飾品,卻是一把吹毛短髮的寶劍。

不像花蕊郡主,許薇姝並沒有特意裝扮,只是換了一身月白的宮裝,在夜裡看來,和周圍無數個同樣裝扮的女官,沒有太大的不同。

方容卻想,上天多麼地偏愛,才能創造出這樣一個美人。

她的肌膚透着光,手指又細又長,身段好到連形容也無法形容,粉嫩的嘴唇,讓心如止水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實在心動,心動的厲害。

許薇姝接了劍,很隨意地一抖動,那劍就活了,伴奏的樂師鼓點都有一瞬間的錯亂,可許薇姝就正好踩在錯亂的點上,踩得人心跳都為之驟停。

鋪天蓋地的劍氣,縱橫而來,許薇姝的手上,卻彷彿沒有劍,而是一個生靈。

它動的時候,你看不到它,只能看見滿眼的白光,它靜的時候,你也看不到它,入目的只有漫天繁星黑夜。

許薇姝似乎不是在跳舞,但沒有人能夠否認,她的舞姿觸動靈魂。

許薇姝忽然躍起來,在半空中揮劍,軟劍綳直,一時間迅若雷霆,劍光落在花蕊郡主眼前。

花蕊的腳下一軟,踉蹌退了一步。

目中忽然帶出幾分恐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覺得背脊發冷,毛骨悚然,但在外人看來,許薇姝這是在向花蕊郡主致敬,或許帶了一點兒小小的挑釁,那也是從容不迫的,可愛的挑釁。

這舞姿如此曼妙,劍法如此高名,似乎也有了挑釁的資格。

方容俗之又俗地想起一句話——‘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一直到許薇姝輕盈地停下,鼓點漸歇,軟如絲綢的長劍,再一次落在了它的主人面前,眾人才怔怔回神,轟然叫好!

漫天的叫好聲,震破長空。

方思齊的眼睛冒出一顆接一顆的小星星。

“姝娘姐姐。”頓時撲過來,膩在許薇姝的腳邊,“姝娘姐姐,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許薇姝撫了撫他的頭,就行了一禮,退了下去,從始至終,面不改色心不跳,連一絲汗水也沒有出。

花蕊郡主怔怔地看着她,面無表情。

其他觀眾也不說話,他們已經進入了一種夢幻的迷陣,腦海里還在回想剛才的劍光。

誰也說不出這算不算劍舞,或許已經超脫於劍舞之上了。

好幾個侍衛臉上都不覺露出迷惑的神情,他們自以為很是會幾手功夫,覺得自己差不多算是登堂入室,即便比不上各國寥寥可數的大宗師,也絕對不算庸手,但今天看了一個小小女官的‘劍舞’,卻有一種他們都不會用劍的感覺。

那女孩乍一看去,弱不禁風,腰身纖細,似乎一折就斷,怎麼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來。

薇姝自己回去換了身衣服,又讓玉荷幫忙整理頭髮,也想剛才的劍舞,這還是當年跟子虛哥哥學的,因為喜歡劍網三的七秀坊,也動心思學了劍舞。

子虛哥哥腦子裡的東西,無不是天下罕見,隨意拿出一套劍舞來教導她,應該也很有來頭,只是那時候,她學這些僅僅是為了打發時間,為了興趣愛好,也就沒多打聽。

就今天她舞劍,不過是糊弄而已,如今身體素質到是還可以,柔軟度,強度,都漸漸接近上一世,可練習的太少,早就生疏,發揮出來的水平,還不到過去一成。

即便如此,也足以完勝那位花蕊郡主罷。

畢竟,郡主學習跳舞,也僅僅是為了好玩,哪裡會當真特別用心?

也許是花蕊郡主當真被嚇到了,也或許是她厭煩了整日找許薇姝的麻煩,接下來的兩日,再沒鬧出什麼事端。

到是找許薇姝聊天的女官越發的多,她有一種自己變成明星的感覺,女官也好,宮人也罷,甚至連隨行的侍衛,見到她都免不了行注目禮,還竊竊私語。

李敏也開玩笑說,現在整個皇宮所有的女官加起來,包括那些更高品級的,恐怕都沒有許薇姝一個人紅。

許薇姝忍不住搖頭失笑:“千萬別紅得發紫,紫得發黑才好。”

文州府終於近在眼前。

花蕊郡主帶着她的人,也和御駕分道揚鑣,這位郡主的腳步,顯然是不樂意在文州停留。

她還要去一趟羌國。

許薇姝鬆了口氣,又不自覺地有那麼一點兒羨慕。

她也想趁着年輕,快快活活地到處走走,現在她這麼有錢,又不缺人手,要是再弄出舒服的車馬,讓路上的行程變得不那麼難熬的話……

這些都能做到,可惜,她沒辦法讓路上變得太平。

亂世將至,女子行路艱難,即便現在還不是亂世,若沒有花蕊郡主那樣成千的護衛隊,想外出也是件高風險的活動。

許薇姝這會兒也只能羨慕羨慕。

隔着車窗,外面*光明媚,騎着馬的侍衛們也輕鬆起來,來來回回都有人跑馬。

像許薇姝她們這群女官,是第一批進駐文州的人,她們比皇帝到的還早,必須要現行準備好一切。

總不能等萬歲爺到了,行宮那邊兒連點兒熱湯熱水也準備不出來。

這當然可能性不大,但此地的行宮畢竟是好些年沒接過聖駕,宮女們,太監們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到嚴格訓練,萬一哪裡出了差錯,最後還是她們這些女官的責任。

馬車直奔城門,文州的城門前面到處都是人頭,許薇姝他們一路上若是遇到城池,大多數都是關了城門之後才進城,像今日這般人頭洶湧的情形,還真沒見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文州的官員做了手腳,城門前擁擠的人群,就算不是紅光滿面吧,好歹也沒有衣衫襤褸,枯瘦如柴的,而且文州多美人,遠遠一看,居然能看見好幾個姿容至少是中等以上的佳麗。

許薇姝用的標準,可是評價宮裡宮女們的標準。

宮廷里的宮女們,別看落在宮裡,一個個不起眼的很,但放在民間,無論哪個都是容貌上乘。

進了城門,街道兩邊也有些小商販,不過都被攔在外頭進不了,排列的整整齊齊,不顯得雜亂。

車馬加速,很快就到了行宮。

先進來的大部分都是侍衛,許薇姝就見好些侍衛將整個行宮從裡到外檢查了一次。

宮裡伺候的那些原本的宮人,都讓叫到一個偏殿里去,大約有人要問話。

至於具體的差事,則是由隨行的宮人接手,許薇姝也領着人把東西安頓好,先去膳房,交代廚子們準備好熱水。

陛下一來,一準兒要沐浴更衣。

連許薇姝自己也想洗個熱騰騰的澡了。

在路上不是不能洗澡,但到底不方面,她大部分時候不過是湊合擦擦身子,洗洗頭,此時此刻,簡直忍不住覺得身體發癢。

整座行宮看起來像是才整修過,新的很,即便如此,李敏還是讓人重新布置,被褥都換成自家帶來的,皇帝的寢宮,那是重點檢查對象,邊邊角角都要查探到。

伺候的宮人們,早就養出來了火眼金睛,那簡直是床上多一根毫毛粗細的尖刺,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還有專門訓練來滾床的宮女,不但要沐浴三次,重點熏香,還要養護肌膚,把皮膚護理到一掐便起印子的地步,嬌嫩無比,才能上龍床替萬歲爺滾上一滾。

許薇姝剛一知道,大殷朝居然有這種規矩,頓時無語,如果換了她,肯定不願意陌生人先睡過自己的床,難道皇帝就不覺得彆扭?

只是想一想,替他滾床的一定是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好像就能很能接受了。

聽說還有好些宮女為了爭奪這種活兒,花錢找御醫給自己開嫩膚的方子。

也不知道這是想什麼呢,明明是多少有一點兒羞恥的差事。

外面傳來消息,皇帝到天黑了才進行宮,許薇姝就不着急了,便讓膳房那邊,準備些簡單的吃食,讓先進宮的宮人和侍衛們都吃一口熱飯。

她則回了自己住的宮殿,把李敏叫過來一塊兒吃家常菜,都沒麻煩廚子,就是自己做的。

一碗熱乎乎的黑米粥,加上一碟香油拌青菜,再吃點兒臘腸,一頓飯就湊合過去。

李敏多吃了兩塊兒餑餑,想必也餓得慌。

聖駕就停在距離文州不遠的地方。

皇帝也在吃飯,他還沒去見文州那些等着拍龍屁的官員們,先招了方容過來,祖孫兩個一塊兒吃飯。

桌子上有一道銀耳蓮子粥。

方容端起來,慢慢喝進去,這是福王三公子愛吃的湯,從小就比較喜歡,沒想到皇帝也知道。

明明是很溫馨的動作,方容的一顆心,卻平淡如水,他只是想,陛下這次過來,是懷疑江南這邊的官員了吧,畢竟最近幾年,江南的稅款簡直少的太明顯。

江南一向是大殷朝的錢罐子,最最重要之地,每年安撫江南,都是皇帝工作的一大重點。

陛下不是個好糊弄的皇帝,但這些年,他確實老了,精力不濟,忠王和義王又爭得厲害,兩個人都咬着牙滲透江南這一塊兒,斗得不可開交,斗到現在,想停都停不下來,多少有些失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