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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翻來覆去地琢磨,來不及問這個雯姑娘是怎麼回事兒,一咬牙道:“先瞞着,迎了王妃進府再說。”

他們幾個商量了商量,也只能先瞞着。

可轉念一想,這事兒怎麼可能瞞得住?從靖州跟來的那些個下人,恐怕不說對王妃比對王爺更用心,也相差彷彿,在這座王府里,誰敢瞞着王妃什麼事兒?

趙三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竟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換了旁人家,別說是個王爺,就是個尋常富貴人家男主人帶個女人回來,那也不算大事,至少用不着下人為難,當家主母便是心裡嫉妒,聰明的也不至於鬧將起來,讓自家男人不好看。

但在王府,王爺可向來不和別的女人瞎摻和,就說府里的小妾,趙想容趙姑娘,在府里就沒一次和王爺碰過面,王妃沒剋扣她的用度,錦衣玉食也說得上,但要見王爺,她自己都不敢提。

尤其是現在,王妃在靖州辛辛苦苦替王爺善後,籌備糧草物資,應付那群西北軍,費了多少心力,如今心心念念想早日與王爺團聚,來到京城,若是知道王爺悄沒聲地先送了個女兒過來,還讓人家管家……趙三自己都替自家主子頭疼!

“趙總管,王妃到了。”

趙三也顧不得胡思亂想,忙開了大門,迎王妃進門。

許薇姝累了一路,也沒多想,簡單讓玉荷打發了來迎接的宮人們,分了紅包,就回屋去。

寶琴和玉荷兩個忙着把從靖州帶來的東西入庫,也安排趙想容她們住下。

結果一去庫房,寶琴就怔了怔。

看庫房竟然是個陌生人,差不多三四十歲的嬤嬤,一見她們,十分殷勤,還主動拿鑰匙開了庫房的大門。

寶琴:“……”

王府庫房的鑰匙,除了王妃有,讓寶琴管着,再就是王爺有一把,本來負責看庫房的是王爺身邊的張嬤嬤,是跟着從福王府出來的老人,以前做過兩年王爺的奶嬤嬤,雖說時候不長,但為人老實穩重,深得王爺的信任,當時去靖州,因為她老人家腿腳不好,年紀也大了,便留下來還看着庫房……怎麼才去了趟靖州,這人就換了?

心下疑惑,寶琴就皺眉問道:“敢問嬤嬤,張嬤嬤人呢?”

“我們雯姑娘問了問,她老人家的孫子在京城開了間茶樓,生意極好,就放她老人家出去享清福,張嬤嬤的年歲畢竟太大,守庫房這種差事,太耗費精力。”

這人說話瞧着客氣,可寶琴還沒感覺出來,玉荷就覺得身上發毛,此人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她在宮裡,沒少見這類人,都是老油條。

玉荷想了想,還是先讓人把東西擱王妃的私庫里去。

不是她們小心,實在是行李裡頭,有些東西是要獻給皇帝的,不小心不行。

他們一行人離開靖州,本也沒驚動地方,沒想到,那些老百姓一得到消息,竟然扶老攜幼,書下萬民傘相送,還把家裡新種出來的玉米,紅薯,還有高產的麥穗奉上。

這些東西別看不值錢,都是老百姓們的心意,一行人哭送了好久,直接送出百餘里。

當場就讓王府一干僚屬落了眼淚。

他們大多讀了半輩子書,有好些在科舉上屢屢失利,多為失意人,這會兒看到這些老百姓的表現,都有人覺得自己一輩子只有這麼一點兒成就,也能名揚千古。

那些老百姓送的東西,尤其是口口聲聲要獻給聖上的吃食,再不值錢,也比獻上金山銀山更能討得皇帝的歡心,只要那個皇帝還想要名聲。

對這些東西,再小心謹慎也不為過。

把行李箱安頓好,玉荷殷切叮囑,別讓外人碰,也幸虧守着王妃私庫的還是自己人,沒給換個不認識的,給人添堵,辦完事兒,她拉着寶琴一回內院,兩個人就陰沉下臉。

“那什麼雯姑娘究竟是何人?”

這是王府,玉荷想打聽點兒什麼事兒,絕沒有打聽不出來的道理。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那位雯姑娘是王爺特意從江南送回來的,進府是乘坐的時王爺的馬車,由王府最精銳的侍衛護送,一來王府,便奉王爺命,接管了王府上下之事。

她到沒露面,看身形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瘦小的很,不愛說話,獨愛梅花,一來便佔據梅園,閉門不出。

但她手底下人很多,還都是能耐人,幾天的工夫,王府上下比較關鍵的地方,就都換上了她的人。

畢竟當時京城正亂,兩個正經主子全不在,留下的下人們多是準備頤養天年的老人,要不然就是不被重視的,福王府送來的下人,人家雯姑娘拿着王爺的手令,自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寶琴和玉荷面面相覷,心裡全有些不是滋味,倆人回正房,結果王妃早就睡下,她們也不敢打擾。

風很大,寒風凜冽。

狂風吹得窗子咆哮作響,有點兒鬼哭狼嚎的風範,許薇姝一睡就睡到天將暮,從床上爬起來忽然有點兒頭疼。

玉荷連忙道:“娘娘,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說著,忍不住瞪了伺候洗漱的宮女一眼,厲聲喝道,“怎麼伺候的,娘娘沐浴,頭髮濕了,也不知給吹乾?”

頓時嚇得那小宮女臉色煞白。

許薇姝失笑:“嚇唬她做什麼,還是個孩子呢。”

是她自己累得很,洗完澡就睡下,也沒管那頭長發,當年在宮裡時,用不着她自己囉嗦,能混到女官身邊做貼身大宮女的,沒一個不是人精。

王府里這幫小宮女們,論眼色可沒法和人家比。

“別忙,送些好消化的粥來,我吃點東西。”

許薇姝自己拿了貼膏藥來貼,又給自己扎了幾針,“把知客齋收拾好,別慢待了齊大儒。”

“娘娘放心。”

這些個她們能不懂,玉荷一早就吩咐過,按照王爺的標準給齊大儒準備一應用具,其他隨着從靖州來的那些僚屬,也個個安頓妥當。

即便如此,許薇姝還是吩咐廚房給準備靖州那邊常吃的食物,混合了京城這邊的菜色,送去給那些僚屬享用。

這些人初來京城,多是背井離鄉,想必也有不安,她身為王妃如此作為,一來安他們的心,二來也給他們長臉。

王府里的下人換了不少,不用玉荷說,許薇姝一進門便感覺得到,在不知這些下人品行時,自然該擺出態度,表達重視,這些個下人即便慣於捧高踩低,那也要看王府女主人的面子。

處理完這些個瑣碎事兒,許薇姝就道:“把靖州百姓送的萬民傘準備好,還有那些個獻給萬歲的東西,我這就遞牌子,進宮去見皇后娘娘。”

方容雖然不在,可這事兒必須第一時間進行。

寶琴和玉荷應了聲,臉上都有點兒不自在,等一聽說,東西竟然放在她的私庫,許薇姝頓時知道,王府恐怕是出了變故,掃了兩個丫頭一眼,皺眉:“說吧。”

玉荷一咬牙,低聲把雯姑娘的事兒一說,許薇姝怔了下,心下也有些不高興。

她到沒太懷疑方容,不是她自信,實是方容那人有些潔癖,可不會輕易接納別的女人,當然,有人趁着你不在,竟在你家指手畫腳,任誰都不會高興。

許薇姝頓了頓,交代道:“我先進宮,打探下雯姑娘的來歷,讓趙三寫個摺子給我。”

玉荷連忙應了。

這也是在靖州呆久了的後遺症,靖州那邊,里里外外的事兒都是她處理,方容在時還好,方容不在,那些僚屬多為外男,不宜經常面見王妃,許薇姝就命他們若有事直接寫成摺子遞進來,為此,還專門給出摺子的格式。

就和後世公文差不多,要求盡量簡單明晰,爭取裡面沒有一句廢話。

方容見了說好,要求他手底下那幫人也都如此做,連靖州那邊的衙門,都習慣公文類型。

交代完,許薇姝就收拾東西進宮去。

皇后很給面子,一接她遞的牌子,立馬宣見,許薇姝乍一見皇后,簡直嚇了一跳,娘娘面孔瘦削,眼圈青黑,眼角的皺紋極多,竟彷彿老了十幾歲,這才多長日子沒見?

想了想收集到的那些情報,許薇姝就明白,娘娘一準兒是因為陛下整天沉沒於尋道煉丹,這才憂心。

不過,皇后待她卻十分親熱,比她當年做女官時,可要親熱得多。

也是,身為女官,那是下屬,如今算小輩,還是孫媳婦。

皇后見了許薇姝呈上的禮單,十分喜悅,還專門當著她的面兒,就派人送去紫宸宮。

“萬歲可是總把你們夫婦掛在嘴邊,心疼的很,也不放心,現在見你們過得好,他也該安心了。”

皇后嘆了口氣。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紫宸殿那邊,萬寶泉萬公公竟然親自過來傳話,說是陛下龍顏大悅,連連說了三個好字,還賞賜了一大堆東西。

萬寶泉和和氣氣地陪着許薇姝說了好一通話,他這人的所有言行舉止,都是順着皇帝的意思,許薇姝見他如此客氣,就知道皇帝的確滿意。

這些年來,就算底下向來喜歡報喜不報憂,但壞事也是一件連着一件,往年這時候,靖州來的都是諸如山民又鬧事了,羌國又不安寧之類的消息,這地方的萬民傘還是頭一次見。

皇帝到覺得,這是好兆頭!

許薇姝的心情也不錯,只是完了事,一出宮門,就看見王府趙三在宮門外一個勁兒地轉圈,左轉轉,右轉轉,滿臉的焦慮,玉荷皺眉,扶着王妃上了車才低聲喝問:“怎麼了?這是皇宮,你鬧什麼幺蛾子!”

“我的小祖宗,出大事兒了,剛才孫御醫偷偷回稟,那個什麼雯姑娘診出喜脈來,喜脈啊!”

嗡的一聲,玉荷的腦袋炸開。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