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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薇姝可一點兒也不介意,一下廚到來了興緻,往日她也懶,就偶爾做點兒簡單的吃食,多數時候就是動動嘴,自然有掌控自家廚房的趙師傅下廚。

難得像這幾天似的,時常泡在廚房中琢磨新鮮吃食。

秋爽齋里的老老少少算是享福了。

只有一點兒,許薇姝不止做黃魚,還讓趙師傅幫忙從莊子里弄了兩頭豬,回來吃殺豬菜。

在大殷朝,民間到也吃些彘肉,可貴族人家,多食羊肉,雞鴨也用,豬肉卻是以為是下等人的吃食,輕易不肯動。

當年有傳言太后娘娘愛吃豬肉,還不敢光明正大地享用,特意遣派心腹宮女去宮外買來偷食。

肖氏和阿蠻她們一聽說許薇姝要吃豬肉,頓時無語,肖氏到皮笑肉不笑地嘲諷了幾句。

阿蠻只是忍不住相勸——“姝娘,要是讓旁人知道你喜歡吃這種東西,一定會笑話的。”

許薇姝不以為意,光明正大的很。

先做了一大盆紅燒肉,用的自製的醬油,也加了糖入味,好的不能再好,豬頭肉自然也不會浪費。

她還想了半天隨園食單,琢磨了個新的吃法,讓趙師傅幫忙弄了一隻大木桶,中間用銅鐮給隔開,豬頭洗得乾乾淨淨,加上蔥蒜八角百合一類的調味包,整個燜在裡頭,再加上秘制湯底,慢慢蒸熟,要一口氣蒸足一個半時辰,蒸到膩味徹底泄出來為止。

那味道,簡直讓人嘗一口就欲罷不能。

其它的什麼雜七雜八的豬爪,豬蹄,豬肺,豬腰,各有各的做法,尤其是豬蹄,趙師傅嘗了後,整個人都醉了,直呼為‘神仙肉’,連老太君也給迷得一口氣吃了大半個大豬蹄,嚇得她身邊的僕婦丫鬟們差點兒衝過去搶奪。

還是許薇姝擔心老人家年紀大了,又食素比較多,再怕傷了她的胃口,特意不肯多送來,這才讓老太君改成小口小口地品嘗,沒狼吞虎咽地去下人。

肖氏一聽說許薇姝還給老太君送這個,登時也急了,她自從參加過皇宮夜宴後,對老太君正上心,結果趕過去一看,只看到老太君吃的滿嘴流油,早忘了她一直茹素禮佛的事兒。

“老太君!”

那聲音幾乎可以說尖利,顯見肖氏是真驚得不輕,“這等腌臢的東西,您怎麼能吃?”

老太君笑了笑,也不惱,嘆道:“就是這些,尋常百姓也吃不着,當年你們爹爹在的時候,我跟着他走南闖北,什麼苦頭都吃過,他就喜歡弄天南海北的新鮮吃食,連蠻夷們喜歡吃的菜式,他也不忌諱,別管是什麼,適口的就是好東西。”

想了想,老太君目光悠遠,特特把許薇姝叫到眼前溫聲道,“好孩子,你腦子靈,在廚藝上有天分,像這類豬蹄豬爪豬肚,往日都無人食用,大為浪費,你算是做了一樁好事。”

她身在國公府,卻也知天下不太平,百姓們生活艱辛,連天子腳下的百姓,日子也不好過,要是豬雜也能吃,也許有些家裡條件不好的百姓,就能多一點兒油水。

許薇姝到不覺得有大用,卻也想過,便笑道:“老太君說的是,孫女便寫了食譜,託人傳唱出去。”

這話說的雲淡風輕,讓老太君更是高看一眼,在大殷朝,私家食譜那是要秘藏傳承的東西,每個世家大族的世婦,如果沒點兒壓箱底,能擺出來的食譜,都算不合格,怎麼可能隨意外傳?

國公府的一干人等算是享了福氣,那些下人卻不覺得吃彘肉有何處不妥。

在外面,就是趕上豐年,也不一定能得點兒彘肉吃,就連因為沒什麼肉,最不受歡迎的小豬排,無論煎烤烹炸,一做好就有各位主人的丫頭來套近乎求取。

許薇姝做得過了癮,剩下的就是趙師傅的活兒,老頭不嫌麻煩,也不小氣,好好用美食又在府中刷了一遍好感度,至少最近,姝娘在下人面前的人緣好到不能再好。

其他人也高興,估計今年算國公府上下最高興的一年了。

福王府

這座府邸距離皇宮最近,甚至在被划出來之前,就屬於皇宮。

方容不太喜歡府里的氣氛,自己那位父王,終日鶯歌燕舞,沉醉在脂粉香中,無論他是真頹廢,還是假頹廢,可弄得家裡烏煙瘴氣到是真的。

身為三王子,方容住的院子比較偏僻,不過,他能住的日子也不長了,過了年,他便會和他大哥一塊兒搬進宮裡去住。

按照當今陛下的說法,就是陛下想要享受天倫之樂,特意把福王的倆兒子弄進宮去陪自己解悶。

大臣們為此東猜西猜的,連忠王和義王心裡都犯嘀咕,要不是誰都知道,福王現在差不多算徹底廢了,恐怕又要起風波。

袁琦蹲在窗棱上,手裡捧着一瓷罐,裡面是鮮美的湯羹,其中的黃魚肉味道最美。

他喝上一口,就要閉着眼睛陶醉片刻。

“……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顯擺自己胃口好?”

方容坐在書桌前,略略蹙了蹙眉,搖頭伸手拿起小剪子,剪了剪燈芯。

袁琦失笑:“你喝了兩大碗,還覺得不夠?”他這個整日想着往自家主子肚子里填食物的,都覺得最近主子吃的有點兒多了。

方容白了他一眼,決定早些幹完活兒,再去把爐子上煨着的羹湯吃掉當夜宵,也許是有了念想,他速度加快一倍不止,把桌上半張拓寫下來的梵文,摺疊剪切,又鋪在一塊兒打着孔洞的木板之上,飛速地抄抄寫寫。

差不多過了有一盞茶的工夫,他才把手裡的東西一口氣扔進銅盆中,一把火燒了,臉上卻帶出几絲愁緒。

“英國公府恐怕要不太平了。”

袁琦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當年的英國公摻和到皇族爭鬥中也就算了,那是位能耐人,就是整日作死,人家也有作死而不死的本錢,現在他一去,他弟弟又撐不起門面,偏偏還不安分,底子都讓人家給套得一乾二淨,誰還能有顧忌不成?

“恐怕不只是忠王,義王對前任英國公留下的東西感興趣。”袁琦嘆了口氣,伸手替自家主子搭上一件披風,低聲道,“姝娘會平安無事。”

英國公府他不管,可誰敢碰自家主子的‘命’,誰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