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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貴妃娘娘有請!”

許薇姝和李敏面面相覷。

來人是長秋宮的女史,還帶着重禮過來的,光是禮盒裡的珍珠就有半盒子,還都是墨色的。

殷朝以墨色為貴,珍珠也是墨色價格最高。

這類墨珠,皇帝只賞賜了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旁人想要可都沒有,連外面也不能隨便售賣。

貴妃娘娘派人來叫,別說人家都送了禮,就是沒送,她還是得老老實實地過去。

許薇姝出了門,就見貴妃的輿車停在門口,明黃的儀仗,那車比皇后娘娘乘坐的也差不太多。

周圍的小宮女們都噤若寒蟬,連大聲說話也不敢,今日的雲翠宮,比別的時候安靜一百倍。

外面都傳貴妃娘娘在宮裡極受寵,看來是真的,不過在宮裡,也有林林總總的傳言。

有的說貴妃娘娘其實不是所謂的,從江南採選來的漁家女,身世其實不堪的很。

還有人說,她其實就是齊王的側妃薛靈芸,要不然怎麼宮中無人知曉貴妃的真名,只知道是薛氏,一準兒是陛下下了禁口令。

而且當年齊王闔府上下,除了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兒,還有齊王妃外,盡皆被誅,可薛靈芸的屍體卻沒被找到,直到現在,好些見過薛靈芸的男人都說,天底下絕不會有一個男人願意辣手摧花,殺死那個女人。

只是薛靈芸做齊王側妃的時候,就深居簡出,人們只傳揚她的美名,卻真沒多少人見過她的真容。

許薇姝想了想那位貴妃娘娘的容貌。似乎隔着老遠見過一次。

美人是個美人了,宮裡能升到貴妃,肯定至少也要清秀漂亮,但絕對不可能有傳說中齊王側妃那麼神奇。

到了長秋宮,貴妃那自然不可能說見就見。

先到偏廳坐下,坐了片刻,一盞茶沒喝完。貴妃身邊的大宮女便走出來行禮。

要說宮中女官的地位肯定比太監、宮女高。但主子身邊貼身伺候的,自然是連女官也不敢得罪。

就說紫宸殿的太監萬寶泉萬公公,鄭峰鄭公公。同樣沒有品級,大殷朝吸取前朝教訓,所有的太監都沒品級,可哪怕是一品的女官。見了他們,難道還敢讓人家行禮?

別說女官。就是皇子碰上,也得客客氣氣。

貴妃的貼身大宮女地位不能和萬公公他們相提並論,許薇姝卻還是要十分和氣地站起身,避開人家一禮。回了半禮。

“姑娘客氣,敢問貴妃娘娘相招,究竟是有什麼事兒?”

大宮女嘆氣。眉頭不展,苦笑道:“既然請了許先生過來。那奴婢就直言不諱……聽說先生是蒼月法師的高徒?”

許薇姝:“……”

對方一臉的殷切,略一遲疑,許薇姝想了想還是模稜兩可地道:“我的確在蒼月法師門下學習了一段兒時日,不過學的是醫術。”

大宮女的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瞭然:“那就好,是這樣,自從搬到長秋宮以來,我家娘娘每夜都噩夢連連,根本睡不好覺,請了太醫過來,安神湯喝得都壞了娘娘的胃口,如今吃什麼都覺得苦,您能不能給看一看,這長秋宮是不是和我家娘娘相剋?”

許薇姝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姑娘怕是誤會了,我對風水之術,並不在行,不如姑娘直接請天教的高人進宮一趟?”

那大宮女只當她是推脫,畢竟她是個女子,好些人家都不喜歡女孩子的名聲太顯赫,何況還是這類名聲。

要是人人都知道許薇姝精通道家術法,那肯定會有很多麻煩。只要她不樂意去修道,自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的底細。

更重要的,大宮女也是病急亂投醫,只能找她了。

“姑娘先別推拒,就當是來為我家娘娘治病,天教的法師,我們不是沒想過,可那幾位大法師神龍見首不見尾,其他高人沒少請,說法多是模稜兩可,大部分都推說些布局看不出有何不妥,可能娘娘最近運勢不好之類。”

這事兒又實在不好去煩陛下,總不能陛下高高興興地讓娘娘遷宮,她們娘娘到不樂意。

說了半天,大宮女苦苦相求,許薇姝想了想,只能道:“好吧,那我便為娘娘診治一番,只是治病。”

大宮女連連點頭,用治病為借口,自是再好不過了。

站起身領着許薇姝進去,還笑眯眯地給她使眼色,特彆強調道:“許先生放心,您今天就是來給我們主子看診的。”

許薇姝:“……”

終於見到貴妃。

貴妃的臉色有點兒發青,上了許多脂粉,還是掩蓋不住那股子頹廢,看着也沒什麼力氣。

許薇姝問了幾句,這位主兒好些日子食欲不振,她便給她把了把脈。

把完脈,許薇姝眨了眨眼,一下子就明白,這個貴妃的病,確實要用點兒新鮮方法來治。

大宮女一臉急色:“許先生要不要到處看看?”

許薇姝很鄭重地點頭:“好,就請姑娘帶我看看長秋宮的環境。”

她當真跟着大宮女,里里外外轉了好幾圈,時不時若有所思地停下站一站。

那大宮女的神情越來越緊張。

走了好一會兒,許薇姝走回去,見到貴妃娘娘才鄭重其事地道:“娘娘,若想治好娘娘的病,恐怕還需要娘娘自己,助我一臂之力?”

貴妃怔了怔,緩緩自床榻坐起,落在許薇姝身上的目光,也帶了三分急切:“哦?許先生當真有辦法?”

即便許薇姝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女官,貴妃平日里可能連看都不多看一眼,這會兒,卻也不得不重視。

還得說,人家蒼月法師的名頭驚人。

許薇姝點點頭:“想治好娘娘不難,卻多少有些繁瑣,這長秋宮裡的布置都不合適,全部都要毀掉,這些擺設什麼的,最好全部砸碎,越破碎效果越佳。”

貴妃的眼睛頓時亮了:“我就知道……好,這不難,我現在就吩咐宮人去做。”

“不止如此。”

許薇姝抬頭看着貴妃,嘆道,“這事兒最難的地方就在,娘娘得親自動手,旁人不能幫忙。”

“啊?”

大宮女嚇了一跳,“那怎麼行,咱們娘娘身子本就弱,哪裡能幹那些力氣活,讓奴婢動手不成嗎?”

貴妃也蹙眉。

許薇姝也嘆道:“具體的涉及師門秘辛,我也不能多說,但娘娘如果不親自動手,效果便會減半,有可能做了無用功。”

沉默半晌,貴妃一咬牙,點頭答應。

許薇姝這才詳詳細細地告訴對方要怎麼去做:“娘娘切記,這事最重要的是氣勢,動手的時候,動作越狠,效果就越好。”

貴妃沉默良久,還是給答應了,大宮女又追問房間具體要怎麼布置云云。

許薇姝就說了幾樣簡單的,光聽形容,大宮女便覺得符合娘娘的喜好,顯然,貴妃聽了,臉色也稍稍變得好了些許。

交代清楚,她又給開了兩副開胃養身的食療方子,還叮囑千萬要按着吃。

大宮女答應下來,遣人送她送回了雲翠宮。

李敏還沒回家,一邊做女紅,一邊等她,可見到許薇姝,卻沒問什麼,一下子放了心,回屋休息去。

貴妃娘娘似乎真的很着急,第二日,長秋宮的動靜就大得連紫宸殿都驚動了。

其實人家長秋宮並沒有故意聲張,可貴妃一個人在寢宮裡東砸西砸,不光是砸了傢具,連牆皮都快扒下一層,累得氣喘吁吁也不肯停手,長秋宮的下人和女官們,居然還不阻止,這麼大的新聞,外面怎麼會不知道?

但那是貴妃,連皇后都不肯管,別人怎麼會多嘴?

一連折騰了有三天。

第三日,長秋宮就又送了一批重禮給許薇姝,那些見都沒見過的寶貝,不要錢似的都塞了過來。

好些女官看得眼睛都直了。

許薇姝:“……”

這些還屬於是尊者的賞賜,她連推辭都不應該。

貴妃賞的東西,她一個五品女官,難道敢不要?別開玩笑!

許薇姝只好讓嚇得不知所措的玉荷,趕緊把東西收好,供起來不至於,但擺放就算了。

她的屋子太小,真都擺起來,恐怕連人站的地方都快沒有。

長秋宮的大宮女,那是一點兒都不覺得送的東西不值,一臉的喜色:“先生真乃大能,我家娘娘前日就睡了個好覺,一覺起來,天都大亮了,還多吃了一碗飯呢。”

許薇姝嘆氣:“那是娘娘運動的多,吃得自然多,睡的也就好些。”

大宮女笑眯眯地點頭,一臉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可任誰都看得出她不相信。

連那些跟來的宮女也不信,一個個看許薇姝的表情,跟看神仙也相差不大。

問題是,許薇姝說的至少有八九成是真話。

另外一點,還得說以前長秋宮的布置讓貴妃膈應,那曾是以前的寵妃,李淑妃的宮室,自從李淑妃病逝,裡面的布置都沒怎麼改變過。

許薇姝看過的秘辛里有記載,以前貴妃和李淑妃關係不睦,如今讓她住敵人的宮室,看着那些熟悉的擺設,她不難受才怪,現在不但毀了礙眼的物件,還發泄了一通怒氣,怎麼可能不好?

換了旁人,心裡憋得慌的話,找點兒痛快的事發泄發泄,一準兒也能多吃一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