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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殷朝向來流行打馬球,女孩子們在閨閣時,也常常玩這類遊戲的,不說個個都是高手吧,反正不會的少。

國公府為了練習騎射,基本上月余就要組織打一次,許薇姝有原主的記憶,算是行家裡手了,看了這場面,就不覺失笑,果然是哄孩子玩的吧,一群侍衛敢和皇帝動真格的?

只是周圍的女官卻很激動,各種助威的聲音震耳欲聾,一群宮中的貴人,也絲毫不知道矜持。

許薇姝這個自以為最不矜持的,坐在座位上,到顯得冷靜的異常了,還招來李敏詫異的目光,不過,馬球賽很快就開始,李敏也沒心思關心她。

由球官兒上場,投擲硬幣,最後由陛下開球。

大殷朝的馬球賽玩的比較大,兩隊都是十五人,一下場便帶出兩軍對陣的威勢。

這些人的騎術是真好。

許薇姝也不覺看得目不轉睛,尤其是高傷,他就像長在了馬上一樣,閃轉騰挪,球杆趕着球走,時不時又球追着人走,比賽異常的激烈,雙方爭搶,簡直像是連命都不要了。

皇帝手裡有球的時候,甚至會衝過去兩匹馬圍追堵截,誓死不放棄!

一群人打得大汗淋漓,周圍圍觀的也看得熱血沸騰。

許薇姝這才知道,原來馬球真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好大,這麼多人在場上,不只是考驗騎術。還得精通兵法,各種策略稍有不當,馬球賽就不好看了。

眼看着高傷飛身繞過馬背。險之又險地從陛下手中搶走了球,在三個人圍堵中瀟洒而去,結果很不幸地,在最後時刻一不小心,又讓陛下把球給兜走了!

高傷頓時氣得拍了自家寶馬一巴掌。

皇帝哈哈大笑。

許薇姝:“……”

原來最難的還不是打馬球,而是陪皇帝和這些王孫子弟打馬球,既打得激烈。不能讓對方贏得容易,甚至不能次次都讓對方贏。你得讓他贏得艱難,讓他把力氣使盡了,才很艱苦地贏下一場來。

大殷朝這邊,馬球很少一場定輸贏。一般都是分上下兩場,若一贏一輸,還有加賽。

許薇姝就眼看着,第一場高傷帶隊,勉強贏了,還從皇帝手裡贏下寶刀一把。

第二場,他就很不幸地輸了。

皇帝笑眯眯地嘆氣,讓人一把牛角強弓拿出來,嘆道:“哎。看來這份獎品,只有我收着。”

那一瞬間,許薇姝甚至從高傷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點兒氣急敗壞!

他的眼神像是黏在那張弓上似的。滿臉的可惜。

許薇姝:“……”

難道高傷不是故意輸,他是真一不小心讓陛下給搶了先?

無論是不是吧,反正皇帝很高興,還大大方方地招呼其他人也下場,自由組隊。

顯然,今日那位陛下興緻高昂。

妃子和女官們也躍躍而試。大殷朝愛打馬球的,可不只是男人。女孩子們玩的也不差。

李巧君今天到難得好興緻,牽着一匹鎮南王送來的大宛馬下了場,忽而想到什麼,轉頭看了一眼觀眾席位:“對了,今年女官考核,騎射一科,似乎有幾個妹妹都是上上等,宋師傅尤其誇讚,說都不是花架子,上陣殺敵也未嘗不可,咱們身為女兒家,上陣殺敵不可能,馬球場上和這些男人一較高下,也不枉多年苦練。”

女官們要下場比賽,在座的男人們肯定叫好,連皇帝皇后也說好。

皇帝甚至很有興緻,真要與這群姑娘比一比。

許薇姝:“……”

放在二十一世紀,說不得要讓人說這就是個臭不要臉的,欺負女人,可在大殷朝,那是情趣,能陪皇帝玩,女官們露臉,也露的心甘情願。

可——陪好皇帝這種事兒,她不專業啊!

問題是,許薇姝就算想往後面縮,李巧君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也足以讓大家想起來,這位騎射那是上上等,當初考試的時候,在場中一站,宮中暴烈的御馬,在她面前溫馴的和小羊羔差別不大。

那會兒風頭出大了,如今想縮也不成。

只好和十來個女官一塊兒換了衣裳下場。

此時要是推拒,敗了皇帝的興緻,那更引人注目,許薇姝可不樂意出這種糟糕至極的風頭。

李巧君一馬當先,她長得好,端坐馬上,背脊挺直,果然是英姿颯爽。

不多時其他女官也挑好了馬匹,騎着進來,同樣的月白騎裝,同樣去了沉重的髮釵,都是正當年歲的小娘子,但容貌最耀眼的,還是許薇姝。

她生得明艷,如今長開了,容貌就更好,哪怕有李巧君立在前面,她只落在中後,隱身於眾人之中,對面的人一眼看過來,還是忍不住用目光在她的面上流連。

高傷一下子低下頭,深吸了口氣,胸口砰砰砰作響,頭暈目眩,這一瞬花香迷醉,繁華入眼。

一直到馬球賽開始,高傷還有些不在狀態。

許薇姝也有些不在狀態,事實上,根本不需要她很在狀態,人家李郡主一個人縱馬橫衝直撞,就成了場上最活躍的一個,自顧自地把風頭出盡,若是旁人表現太好,她怕是還不樂意。

只不過——許薇姝毫無痕迹地輕輕一退,避開隊友李郡主的一桿橫掃。

這位郡主,好像很想要她倒霉!

從馬背上讓隊友給鏟下來,那肯定是要倒霉的,指不定雙腿折斷,大半年起不了床。

好在這玩意對她來說小兒科的很,許薇姝笑了笑,打了聲呼哨,李巧君的馬忽然帶着她一路撒歡。蹦蹦噠噠地往東面跑去,她好不容易才拉住馬。調轉馬頭。

許薇姝一勾球,擊到李敏的球杆底下。她迷迷糊糊地一揮杆,先中一球!

“啊啊啊!”

場下歡呼聲四起。

李敏傻樂半天,才想着自己沒去追球啊!

皇帝也笑了,“咱們大殷朝的女兒英姿颯爽,以後羌國使團想賽馬球,就讓她們去,不丟面子!”

“……哦。”

高傷腦子還有些昏。

場下一片歡樂聲。所有人都很興奮,許薇姝卻忽然屏住呼吸。抬手掩了一下口鼻。

“嘶……嘶嘶——”

“啊!”

所有人轉頭,就看到場邊忽然有四匹馬受了驚,瘋狂地衝進來,橫衝直撞。

一瞬間。好幾個人被撞得滾下馬背,哀嚎聲四起,其中一匹駿馬,揚起雙蹄,朝着皇上的頭踩去。

立時便有侍衛衝上來救,可不知道為何,這匹馬的力氣大得驚人,高傷整個人合身撲上去,竟然也讓它一頭頂下來。砰一聲摔倒在地,球杆斷裂,生生刺進他的大腿。他卻是不管不顧,一下把斷桿拔下,撲過去護住皇帝。

所有人都呆愣。

外面早有侍衛衝進來,可瘋馬力大無窮,一驚之下,馬場上都是驚馬。皇帝又在裡面,大家投鼠忌器。連弓箭也不敢用,萬一要是誤傷了萬歲,誰能擔待得起?

許薇姝也是怔了怔,一低頭,就看高傷的大腿上鮮血噴流,顯然是傷了動脈,可他連裹一下的工夫都沒有。

那匹瘋馬甩開四五個侍衛,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皇帝面前,眼看便要一腳踩在皇帝身上,哪怕高傷和侍衛們撲上去阻擋,恐怕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啊啊——”

台上幾個娘娘都嚇得昏死。

這要是皇帝出事,必然是血雨腥風,在場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完了!

萬寶泉的腦袋裡一片混沌,他還能不能留下一個全屍!

“吁!”

眾人閉上了眼睛,等了片刻,卻沒等到慘叫聲,一睜眼卻見那匹瘋馬的馬背上多了一個人,馬還是暴躁不安,不停地跳動抖蹄子,可馬背上的人卻巍然不動。

“吁,吁。”

許薇姝輕輕揉搓馬脖子,趴着安撫它,又順手拿袖子捂住馬眼,“別怕,沒事兒了。”

場上稍微靜了一下,侍衛才反應過來,忙護住皇帝向外面走。

好在皇帝也見慣了風雨的,到沒太驚慌失措。

皇帝一離開,侍衛們一哄而上,拚命想制服那些瘋馬,許薇姝顧不上去幫忙,先和人一塊兒拖着高傷,把他拖到邊上去。

說起來複雜,其實從驚馬到結束,時間很短很短,短到場外的人,還有不少不在狀態,但高傷衣服都被浸成了紅色,鮮血噴流,堵都堵不住。

高傷身邊有個小侍衛,嚇得手足發軟,顫抖着手好像想點穴止血,可點了半天,完全沒有效果。

這個飛將軍人已經頭暈目眩,臉色慘白,眼看不行了,只模模糊糊地瞧見清麗的容顏在眼前晃。

場上亂得出奇,許薇姝皺眉四顧,看到高傷那把剛剛得的獎勵,鑲嵌滿寶石,如工藝品一般的腰刀,連忙取下拔出,還好刀不是擺設,她舉手就在高傷的大腿上割了下!

“你做……做什麼!”

李巧君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避到了這邊,一雙眼睛都凸出來,驚怒地瞪着許薇姝。

許薇姝來不及回答,翻開肌肉,一把捏住血管,見到血越流越少,才鬆了口氣。

旁邊不停的有驚馬四處搗亂,好些人都倒在了馬蹄之下,至於那小侍衛,抖得和篩子似的。

許薇姝皺了皺眉,實在不好一個人躲清閑,高聲問了句:“有沒有來幫一下手?”

“怎麼做?”

她本也只是問一聲試試,沒想到話音未落,就有個很隱忍的聲音應了句。

是福王家的三公子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