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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蘭芝是什麼人?

區區一個肖文也敢虎口拔牙?就是方容那些皇子皇孫們,見到張大人也要多幾分恭敬的。

說起來,皇帝那些年輕的皇子,在京中諸位大臣的眼中,恐怕都沒有張蘭芝的地位高。

這位名臣到沒什麼大反應,朝中已經有無數官員,無數御史替他衝鋒陷陣。

一時間,肖文就成了人人喊打的灰老鼠。

他已經不只是被應州府的官差查問,直接就被捆了扔進了牢房裡去。

沒一個人肯多說半句好話,事實上,就這麼個小人物,本來也不被人重視。

玉珍把剛從院子里摘的小青菜洗乾淨,用竹籤串起來,又讓廚房弄了很多肉串,豆腐串,煮了一鍋高湯,通通放進去一起煮。

廚子都挺高興的。

許薇姝不回家,他們平時活雖然少,可賺賞錢的機會也就沒了,現在許姑娘一回家,要做的事情驟然增多,可一天得的賞錢,說不定夠他們一個月的嚼用,和錢比,辛苦點兒算什麼!

何況,就伺候這幾個主子,又能辛苦到哪兒去!

許薇姝和許愛麗坐在一塊兒,一人捧着只陶瓷大碗,一邊喝湯,一邊吃串子。

玉珍坐在一邊時不時地往小爐子裡頭添加柴火,好讓高湯始終保持溫度。

“肖母又去鬧你了?”

許愛麗垂下眼:“她們也只會挑軟柿子捏。”

因為肖文的事兒,肖家上下都亂成了一團,肖母也沒少往國公府跑。

有肖氏在,她們好歹算是親戚。

可肖氏是什麼人?別看她在外面的名聲是溫柔慈善,實際上手腕毒辣的很,該翻臉的時候,絕不遲疑,肖母都登了幾次門,一次都沒見到人。

她又不能把國公府怎麼樣,連得罪也不敢得罪,回去之後便帶着人去找許愛麗。

許愛麗是她兒媳婦,婆婆要上門鬧騰,媳婦再強硬,也撐不住,麗娘也被磨得受不了,就當真每天回國公府。

她不說話,許薇姝也知道,麗娘回來,肖氏不高興,家裡人沒幾個高興的。

幸虧她也識趣兒,每天來了,不過去姐妹們院子里說說話,並不大提起家裡頭的事兒。

她甚至很少到秋爽齋,可能是不想給姝娘找麻煩,只是姝娘見她在外面獃著不自在,便派了丫頭過去,請她一塊兒吃點兒東西,喝喝茶。

許愛麗口裡不說,心裡頭很是感激。

她去其他姐妹那兒,姐妹們自然也客氣招待,但和以前畢竟不一樣了,大家都有顧忌,姐妹們恐怕也擔心她提出要幫肖文,話里話外都表露出一種對她的同情之意。

如果換了尋常人家,這種同情再平常不過。

可這是國公府,許愛麗自己就是國公府出去的女兒,在家時,從接受教育的第一天,便學怎麼與人交際,她還不清楚?國公府的女孩兒們與人接觸時,若是願意,既能不着痕迹地讓對方難受,也能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表現出半點兒讓對方不痛快的情緒。

都是自己姐妹,難道不知許愛麗此時最厭惡的就是同情?她們還這般表現,已經是相當委婉地表明,她們不歡迎這個姐妹。

許愛麗臉上一點兒異樣也無,她能理解姐妹們的心思,就是她自己,換位一下,也知道自己會做出同樣的反應。

姝娘不在乎,只因為她有不在乎的資本,她不怕自己這點兒麻煩。

“你怎麼想的?可要和離?”

許薇姝嘆了口氣,以前不和離,那是還不到過不下去的份上,現在肖家眼瞅着完了,麗娘和離,還能再找一家。

大殷朝不忌諱女子二嫁,不只是貧家女,就是高門顯貴,再嫁的也不少。

許愛麗搖了搖頭:“看看吧。”

她不是對肖文還有心,只是顧忌自己的名聲,她本就被壞了名聲的,這次在肖家風雨飄搖之日,求一個和離,就是真和離,外面的人會說些什麼樣兒的閑話?

許薇姝看了許愛麗一眼,她這身體一直沒養好,縱然自己給開了食療的方子,也找醫生給她看病,盡量帶着她四下遊玩,排解情緒,但因着調養不及時,終究留下了病根,這會兒,妝容再好,面上也帶了幾分灰敗。

尤其是最近幾日,精氣神都沒了。

她忽然有點兒後悔。

當初許愛麗嫁給肖文,她明明也對那個肖文不是很滿意,雖說找不到他為惡的證據,可總從種種細節,覺得此人並不是正人君子,但她卻沒有想辦法攪合了麗娘的親事,僅僅因為麗娘表示滿意就不管了。

或許任誰也不能說此事許薇姝有責任,可許薇姝自己心裡頭還是疙疙瘩瘩的難受。

吃吃東西,聊聊天,到了傍晚,許愛麗還是要回莊子,作為出嫁女,她總不好在娘家過夜。

許薇姝自己穿好衣服送她回去,剛一到莊子前面,遠遠便看見一個老太太,領着一個女孩子立在門前。

她一眼就認出那是肖母。

肖母領着的是肖文的妹子。

記得當初許愛麗成親時,她見過肖母一面,衣着打扮都很鮮亮,也顯得年輕,可今日一見,那就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了。

肖母一見馬車,就拉着女兒奔過來,許愛麗沒辦法,只好低聲道:“姝娘你別動,我下去看看。”

馬車停下,她一下去,肖母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氣之大,頓時讓麗娘紅了眼圈兒。

許薇姝一見皺眉,不大在意地跳下車,直接就用了個巧勁兒,把麗娘拉回來。

肖母一愣,顯然沒想到車上還有人,她抬頭看了眼姝娘的打扮,就知道這肯定是國公府的貴女,又瞧着面熟,雖說想不起姝娘是誰,還是猜到應該是兒媳的妹妹之類,頓時哀聲道:“小娘子,咱們肖家和國公府可是連着親的,你們不能不管阿文,麗娘,你行行好,去求求國公爺,救救阿文吧,阿文可是你的夫婿,兩口子就是鬧點兒彆扭,那也是你男人啊!”

她哭得聲嘶力竭,半晌,見許愛麗不說話,忽然就暴怒,“告訴你,你以為阿文死了你能得了好,要是阿文有什麼事兒,我非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麗娘的臉頓時青了。

許薇姝也瞠目結舌。

她本來還不想說過分的話,對一個馬上要失去兒子的老太太,但這老太太的戰鬥力太彪悍,弄得她都很難把這位當長輩看待。

深吸了口氣,許薇姝平平淡淡地道:“你兒子犯了國法,就是你哭破天,也沒人救得了,現在還敢威脅我姐姐,也罷,我就等着看一看,等你們家肖文伏法之後,你能把我姐姐怎麼樣?”

肖母臉色脹紅,破口大罵,罵得粗鄙不堪,簡直無法入耳,許薇姝卻混不在意,只當沒聽見,反而似笑非笑地哼了哼,提高聲音:“如果我是你,這會兒就把你說出口的話再一字一句地吞回去,否則,國公府救不了你兒子,可讓你兒子提前享受一下十八層地獄的滋味,並不算難,不要說國公府,就是我許薇姝一個人,想整治他,也僅僅一句話的事!”

罵聲戛然而止。

肖母愣愣地看着許薇姝扶着麗娘上了馬車,進了莊子的大門,不知作何反應。

那個肖家的小娘子,更是面如枯槁,像個沒有生氣木偶一般。

許薇姝送了麗娘回屋,安撫幾句,沒有多留,又坐車回去,路過門前,還看到她們兩個呆立當場。

麗娘自此,便沒再回國公府。

事情的發展,一點兒也沒有出人意料。

肖文也沒有像個男主角一樣,忽然蹦起來逆襲,甚至沒有張蘭芝的政敵以肖文來做文章,坑害張蘭芝一把。

雖然,大部分人恐怕心有疑惑,畢竟,肖文這麼個小人物,攀扯張蘭芝,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張蘭芝確實涉入,二是有人指使。

但,所有人有志一同地當沒這回事兒。

應天府很快就查明,此事和張大人半點兒干係也沒有,一切都是肖文誣告,殺人者死,誣告朝廷大臣也是重罪,一個秋後問斬總是少不了。

肖家把家當都給賣了好疏通關係,一概無用。

許薇姝假期結束,回宮的第一日得到的消息,肖文被判了秋後問斬,估計不是斬立決,還因為肖家身上尚有別的案子沒有了結,應天府一查,就查出此人涉及到江南私鹽的生意。

這下子,肖家的人就更愁了,不只是人要死,家裡說不得也要被抄。

許薇姝想了想,還是通過方容給肖家傳了個消息,若是肖文主動寫一封‘放妻書’,她便花錢幫肖家把典賣的家當都給贖回,再給一筆銀錢,讓他們購買祭田。

肖家那邊到不樂意,尤其是肖母,心裡頭憋着氣,連許愛麗都恨上了,哪裡願意放她好過?

卻不知方容使了什麼手段,一封‘放妻書’依然要到手,許愛麗也沒說什麼,總算免了糾結,直接鬆口氣,施家這邊,老太君發的話,讓肖氏親自帶着人把女兒風風光光地接回家門。

不得不說,家裡有這麼個頭腦清明的老太太坐鎮,就是家裡女兒們的幸運。

肖家的事情自此結束。

事實上,此事就如扔進海中的沙粒,連點兒波瀾也沒掀起來,京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南私鹽案,貪污案上,哪裡還有心思關注小小一個肖文。

連姝娘都沒太在意,因為,很快京城就出了一樁‘嚇死’許薇姝的新鮮事。

“聽說了沒有,原來安郡王是個斷袖,昨天刑部尚書家的公子,哭着喊着從郡王府衝出來,衣衫不整,腳步踉蹌……”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