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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薇姝還不知自家這位比狐狸都多七八個心眼的男人,也會暗地裡吃飛醋,只玩了會兒懷裡的小姑娘,才遞給玉荷她們抱走,閉上眼,也躺了下來。

屋子裡堆着冰山,帘子半開,稍微讓吹進來一絲熱風,不至於太過寒涼,可卻極舒服,正適合休息。

方容耳邊聽着妻子淺淺的呼吸聲,心頭也漸漸空了,時光倥傯,那些個恩怨情仇,糾纏不休,可此時此刻,他到底還是願意分出些許心思,留給愛妻的。

這一睡,便到了第二日晌午。

漫長的睡眠,睡得方容身子骨都軟了。

許薇姝依偎着他起來,洗漱完就叫了個羊肉鍋子來。

清湯微辣,羊肉片成透明的薄片,配上各種配料,光方容一個人,就足足吃了三大盤子,許薇姝還細細撕碎了張油餅,泡給他吃。

吃飽喝足,兩個人膩乎了半天,許薇姝就拉着自家男人打算出去逛街。

如今在寧縣,好歹還有些清閑時光,一回京城,怕是從此就再難有今朝了。

方容趕路許久,也比較疲憊,乾脆就不騎馬,兩個人窩在馬車上出了門。

一出門,許薇姝還沒撩開帘子,方容先撩開來往外面看,果真看到好些個年輕的公子哥兒在外面轉悠,一個個都擺出一副英俊瀟洒的風姿,瞧着漂亮的很。

方容忽然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姝娘,你看看我是不是長了皺紋?”

許薇姝一怔,失笑道:“沒事兒,你就是變成小老頭,我也不嫌棄你。”

其實,方容早生華髮,鬢角如霜,年紀輕輕的,容貌到好,可神態間卻總有疲憊頹色。確實不顯得年輕。

見自家男人面上多少有一點兒彆扭,許薇姝的目光也柔和下來,輕聲笑道:“我到盼着你多長几條皺紋,省得招來一群小姑娘傾慕。”

男人美的是氣韻。不在容貌。

且不說方容本就是美男子,即便他長相一般,如今身為太孫,等那些個貴女回過神,他絕對是香餑餑。

至少。在英國公府落魄的如今,許薇姝的身份,就再也配不上他了。

太孫的正妻,那就是未來皇后,怎能不求一高門淑媛?

許薇姝正沉思,身上忽然一輕,凌空而起,又讓自家男人給抱着出了馬車,直接上馬,她就縮在方容的斗篷里。露出滿頭烏髮,除此之外,只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能顯出來。

前前後後圍着的侍衛們一言不發。

周圍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側目。

就在不遠處的茶棚底下,孫秀才正幫他娘親燒火,一眼看過去,頓時把手裡的水壺扔了,熱水噴出來,澆在他的鞋面上,嚇得他老娘連忙抓住他往冷水桶子裡面推。

孫秀才卻動也不動一下,根本沒感覺到疼。心裡頭也不知想什麼,只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許薇姝一縮頭,哭笑不得,惱怒地掐了這人一把:“……用不了幾日。你這個堂堂太孫殿下就變成登徒子,當街和女子親熱,你還要不要臉?”

方容斜了那些同樣目瞪口呆的年輕的,讀書人一眼,居然有點兒洋洋得意,裝紈絝子還裝上癮。一揚馬鞭,唿哨一聲,飛奔而去。

許薇姝搖了搖頭,也拿他沒辦法。

其實,那些個讀書人在她家門口轉悠,十個裡面,到有九個是衝著她家的丫鬟們去的。

但一個男人為了你吃醋,尤其這還不是個愛吃醋的,你這種時候再去分辨,好像不解風情了些。

丟乖露醜就丟一下,也無所謂,許薇姝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坐在馬上不動了,反正她本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這時候讓方容給她長長臉,傳些消息進京,也省得回去之後被人怠慢,她還能少些麻煩。

事實上,的確如許薇姝所料,方容在寧縣着實顯眼,他的一丁點兒消息,也能傳得沸沸揚揚。

沒片刻,太孫殿下看上一絕色佳麗之事,便在寧縣宣揚開了,而且長了翅膀一般,在整個江南亂飛。

方容居然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名聲,這可是個新鮮事。

估計京中的那些人聽到消息,也要被方容這一手給弄得暈頭轉向。

要知道,如今太子復立,整個福王府的人都在刷各種好感度,好名聲,今天傳前任世子爺,現在的大王子禮賢下士,明天又傳小王子天資聰穎,頗有些當年忠王和義王爭相揚名的意思,這會兒,正正經經的太孫,居然自己主動往別人手裡塞小辮子。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大約所有人都心有顧忌,一時半會兒,大傢伙都在觀望,沒人真跳出來說什麼。

億豐酒樓。

要說寧縣這個小地方,酒樓不多,算得上不錯的也只有縣太爺小舅子開的這家酒樓了。

剛過了晌午,並不是飯點兒,沒多少吃飯的客人,縣太爺就和幾個本縣的鄉紳大戶族長聚在一處商量事兒。

現在能商量的,必然是怎麼來招待好太孫殿下,那是本縣多年來頭一等頂頂大的事兒。

幾個人都沒說話。

事實上,隱約有傳聞說,太孫從街上掠了個美人回去。

可這種消息絕對不敢亂傳的,就是當時在集市上的那些人,也都讓他們叮囑過,出去之後絕不敢胡言亂語。

要是在他們的地頭,傳出太孫的閑話,別管太孫受不受訓斥,反正他們落不到好處!

“大人,咱們前些日子選的幾個女子,這會兒都調、教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

縣令皺了皺眉,遲疑道:“我先去探問探問。”

太孫殿下那兒拉不上關係,可跟着來的人卻不少,那些個侍衛,還有官員里,總不會個個都是鐵嘴銅牙。

幾個宦官大約也不是不貪財,想尋些消息,應該問題不大,他們也全是為了伺候好太孫嘛。

張瑾見過那些被相中了,選出來打算進獻上去的美人,個個都有特點,不愧為江南水鄉的女子,不光容貌出類拔萃,連才學也不低,最差的,都是識文斷字。

寧縣想挑這麼幾個可不容易,又是家世清白,連幾個商人家養的女兒都被篩除出去,只因為商戶家的閨秀,銅臭氣太重,恐怕太孫不會喜歡。

張瑾一開始只是準備着,想着萬一上面要,就送上去,要是不要也就算了,他不是那種獻媚邀寵的人,可一聽說那日集市上露出來的消息,他就立馬決定趕緊的找機會送人進去。

太孫想要女子,有的是心甘情願的女人上去逢迎,何苦累了名聲,到街上去尋。

如今江南剛剛平靜些,張瑾可不樂意再掀起什麼大風波,他還想安安穩穩當這個縣令,當個三年換屆就尋個安生點兒的地處,年紀不小了,再熬個幾年,爭取致仕前能熬個五品,也算光耀門楣。

就因為這個,滿縣城的人全覺得太孫大駕光臨那是求不來的好事,他卻有些彆扭。

那些個天潢貴胄,不老老實實在京城獃著,到他們這等窮鄉僻壤折騰個什麼勁兒!

心裡腹誹,張瑾面上還是一派從容大度,應付完這幫子鄉紳大族,便去打聽太孫殿下的具體安排。

張家的老宅已經空出來。

太孫到沒入住,有一群侍衛和宮人先住進去收拾。

院子里的下人們差不多都挪走,雖然沒有大的整修,裡面的擺設到換得差不多,鋪面用具也更換掉。

“趙爺,您這是回來了?”

張瑾正在門口和守衛說話,就看見趙總管一路走着過來,連忙迎上去。

趙三笑了笑:“張大人也在,正好,一會兒一塊兒喝點兒酒,娘娘賞的好酒。”

張瑾正好也想和趙總管多說幾句話,連忙道,“該小弟盡一盡地主之誼啊!”

腦子裡轉了一下,娘娘賞賜的酒?難不成他們來之前,太子妃還給賜下酒水?這算什麼習慣!

太孫手底下的下人們到都和氣得很,張瑾和他們一接觸,也就稍微放鬆了些許,他要請客,趙總管也大大方方地應了,還把太孫手底下重要的人物都叫上。

除了趙總管,還有個楊總管也是個能耐人物,話不多,可看周圍人的架勢,也知道那是太孫身邊的人。

酒過三巡,張瑾遲疑了下,咳嗽了幾聲,就拐着彎想提一提美人的事兒,還特意讓王家的珠姐兒坐在對面,讓趙總管他們瞧一眼。

珠姐是美人,別看在寧縣名聲不顯,但真正見過她的都清楚,這才是溫柔如水,彷彿江南的湖光山色化出來的美女,她在旁邊粗糙的木椅上一坐,連桌子上的酒杯也變得名貴起來。

張瑾看見她,也不能不心動,眨了眨眼,笑道:“趙總管……”

他話音未落,趙三忽然站起身,三兩步躥到二樓的扶欄處,向下看去。

張瑾也看過去,只見一男一女同乘一騎,縱馬而來,身後都是銀色鎧甲的侍衛。

他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那男子風姿之美,世所罕見,那女子雖只露一雙美目,可卻一下子就比得他心目中那些個美人都成了東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