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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完內外命婦朝拜,又去拜見過太子和太子妃,順便見一見那些兄弟妯娌們。

一套流程就算走完了。

別看太子現在不管事,但他生育的子女卻不少,連嫡出的,加上庶出的,一共活下來的有八個,五男三女。

其中有兩個,一男一女,尚在襁褓中,都是萬歲爺新送來的美人所生。

光是太子妃,就生了兩子一女,可惜長子長女早逝,只剩下現在的兒子。

她兒子方宴,本為世子,太子既然復立,太孫本該是他的囊中之物,方容僅僅是個側妃所生,且早早離開京城,按說就算方宴做不成太孫,也輪不着方容。

可萬歲爺便是這麼偏心。

太子妃聽到消息,心裡難受的要命,盼着朝中大臣把這事兒說道說道,廢長立幼,那於理不合!

奈何,現在太子可不是皇帝,還是個被廢了一次,養得再也立不起來的太子,萬歲定下誰是太孫,別人又怎麼會置喙?

太子妃自然不敢怨恨皇帝,至少不敢明面上去怨恨,但作為一個母親,她不恨方容才有鬼。

許薇姝去見太子妃的時候,這人的臉色陰冷的簡直連她都有點兒受不住。

出了門,玉荷和寶琴倆丫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寶琴,她多少有點兒心理陰影,特別擔心自家娘娘被太子妃為難。

兩個丫頭私底下碰頭,都決定加強防護,哪怕在東宮,自家娘娘出門也不能落單,身邊必須跟隨四個以上。武功不錯的宮女隨行。

雖然娘娘的身手好,也不能太大意,這事兒不是鬧着玩的,萬一一不小心中招,她們想哭都沒地方哭。

方容和許薇姝也不太喜歡和太子妃碰面,太子不見蹤影,太子妃陰氣沉沉。東宮的環境真是不大好。

當然。在眼下這樣的大喜日子裡,肯定不會有人主動找許薇姝他們的麻煩。

就連原福王世子和世子妃,見了許薇姝也是和和氣氣。

尤其是世子妃。特別會辦事,自己帶着妯娌們來給許薇姝見禮,把大嫂的架勢拿捏的恰到好處。

只是許薇姝多少能感覺到那點兒彆扭,就像人家才是這裡的主人。她只不過是個客人。

哪怕這個客人再身份貴重,那也還是客人。

許薇姝到不介意。這位原世子妃本就是八面玲瓏的厲害人物,當年嫁的是太子嫡子,後來淪落到一介閑王世子妃的地步,也沒有自怨自艾。反而還越發厲害,撐起偌大的家業,家裡里里外外都操持得不錯。很得弟弟妹妹們的敬重,能做到這一步。不光是她要厲害,恐怕還沒少花費精力,如今許薇姝一來就摘下人家細心栽培的果實,豈能心情平順?

“……聽說陛下有意讓大哥繼承福王爵位,只不知道嫂嫂可想好了要在哪兒建新的福王府?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儘管吩咐,姝娘在將作監還認識些人。”

閑聊了幾句,許薇姝就笑眯眯地點了點。

世子妃也笑着應了。

要是換了以前,能提前得到親王之位,那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兒,連世子都該特別高興,但這會兒他本來有機會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可美夢還沒開始,就直接讓人掐斷,滋味如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不多時,方容那邊也完了事兒,許薇姝就沒多說,散了些賞賜便隨着方容回去。

皇帝這次總算是沒糊塗,他自己為了爭奪王位,殺得血流成河,他的兒子們也為了王位,手足相殘,欺君罔上,他自己任性,選了方容為太孫,要是還不知道提前將世子安排好,等着他們兄弟再鬧一出奪嫡大戲,那這個皇帝還是早點兒被塞進皇陵為妙。

自從他登基,他的皇陵就開始修了,修了這些年,連打仗的時候都沒停下,想必修建得堪比天宮,早能住人。

天色漸晚,明居這邊卻燈火輝煌。

一群宮人臉上都帶着笑。

方容和許薇姝一回到自家的地盤,就把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都給弄下來壓箱底。

也幸虧這類正正經經的禮服不到大典不會輕易穿,真讓人一天到晚穿着這些個衣裳,恐怕所有的皇室子孫都是早死的命,累也累死了。

寶琴又領着宮人們過來給主子賀喜。

不是她沒有眼力勁,主要是規矩如此,再說了,這般大喜事,若是下人們沒第一時間給道賀討賞,那兆頭也不算好。

許薇姝又勉強應付過去。

才打造的兩箱子小金元寶算是一下子消耗了個乾淨。

許薇姝讓寶琴把空箱子扔回庫房,累了一日,連忙就躺下睡了。

偏偏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踏實。

第二天睜開眼,神色就略帶了幾分疲憊,方容也一樣,寶琴進來伺候,一看便道:“娘娘,不如點些沉香。”

許薇姝點了頭。

下面很快就給送了上來。

只掃了一眼,她就怔了下。

這可不是一般的沉香,而是極品,在赤水也只有寥寥幾棵沉香樹,而這幾棵樹,也不是產出的都是極品沉香。

就這東西,外面的人恐怕是千金去求,也不一定求得着,現在她家的丫鬟隨手就給她點上燒。

許薇姝心下苦笑,皇家還真是能培養一個人的奢侈**,金銀不當回事,一箱子一箱子的隨便打賞,千金難得的綾羅綢緞,隨便裁剪掛在樹上當花看,主子一句話,別說山珍海味,就是天上的月亮,也有人願意衝上去給你摘下來。

權勢腐蝕人心……

許薇姝忽然想起那日大典之時,方容的‘恐懼’二字,不覺失笑,她知道,方容恐懼的應該不是怕被權勢腐蝕了自己的心。應該是更複雜的東西。

“王爺……太孫呢?”

“殿下在書房,交代我們別擾了娘娘的睡眠。”

玉荷低聲笑道。

許薇姝點點頭,想起早晨半睡半醒,的確聽見身邊有動靜。

她如今和方容相處的久了,便對他的氣息有很高的接受度,警惕心大為降低。

換了別人在身邊走動,怕是早就被驚醒。換上方容。到彷彿做夢,夢醒還是無知無覺。

稍坐了一會兒,寶琴就領着宮女進門。服侍她洗漱,用牙粉刷過牙,熱透了的毛巾在臉上捂了好一會兒,精神爽利。身子骨頓時也輕了三分。

玉荷已經帶着人擺了飯。

身在東宮第一日,太子妃不管事。打理這些瑣碎事務的還是前任世子妃。

這桌子飯菜就極為豐盛,都是以前安王府常用的菜色,尤其是那一盤子煎的又香又脆的小薄餅,還有一小碗甜醬。更是許薇姝往日早晨必要進口的東西。

寶琴一看臉色就變了變。

許薇姝到不介意,飯菜樣子在這兒,不過口味稍差了些。到底勉強還能用。

她的嘴巴沒方容那麼挑剔,即便差了三分。還是高高興興吃了八成飽,吃飽喝足,就拎了本書,順便讓人準備了些水果,端着直接去書房。

當年在靖州,許薇姝就是方容書房的常客,裡面除非是有什麼要緊事兒,門口有侍衛看守,否則她向來是來去自如。

現在在東宮,她也沒太顧忌。

結果進了書房大門,就見方容笑眯眯坐在書桌前,他不遠處放置三套案幾。

三個身着黑色緊身服飾的年輕人跪坐在前面,正懸腕寫作。

許薇姝掃了一眼,每個人手上都掛着一排銅牌,那銅牌不算大,可應該是比較重,這三個人全都臉色漲紅,衣服也濕透了,頭髮濕漉漉的緊貼着鬢角。

“怎麼了?”

她進來,方容便起身攜着她坐下,又招呼楊木送來一扇屏風。

那三個年輕人拚命朝着楊木使眼色,楊木卻始終面無表情。

“這不是楊三他們幾個?”

許薇姝失笑,“咱們才回京城,又沒有大事發生,他們能犯什麼錯兒?”

這三個都姓楊,一直跟着袁琦習武,許薇姝隱約猜到,這幾個是夜行人頭領一流的人物,是方容親信中的親信。

“怎麼沒有出錯?那日大典,地上居然會出現滾動的珍珠,他們之前半點兒消息也沒探出來,我看是太過憊懶,早忘了夜行人的規矩。”

方容從自家媳婦手裡接過水果,抓了只蘋果,拿起書桌上的刀子,慢慢削皮,臉上卻帶了幾分寬容平和,“雖然他們犯了大錯,但我實在不忍心重罰,只好委屈我娘子,就略施薄懲,讓他們抄一千遍夜行人守則吧。”

這三隻臉上頓時綠了。

尤其是最小的那個楊小五,忍不住帶着點兒哭腔喊道:“爺,求您嚴懲啊,您打我軍棍吧……”

方容故作欣慰地嘆了口氣:“真是好孩子,看來是知道錯了。”

楊小五連連點頭,一臉的驚喜:“知道錯了,真知道錯了,爺,您打我一百軍棍,我願意受重罰。”

方容臉上就浮現出幾分笑意:“你既然這麼誠心誠意低要求了……”

楊小五心頭頓時鬆快,他是真寧願挨軍棍,也不願意坐在這兒寫字,丫的自己坐的墊子裡頭,那是真有鋼針,稍微一不注意就被扎得‘血流成河’,還不如打一頓來得痛快,反正練功時沒少做過抗打擊訓練,軍棍都不知道打斷了多少根!

“那你就多抄寫五百遍!”

方容一拍桌子,“就這麼定了,楊木,你盯緊了,抄完之前,誰也不許動。”

楊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