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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玉衡聳聳肩,很是無辜:“鎮南王功勛卓着,自然是要回京榮養,他那窮山惡水的破地方有什麼好獃,隨便下放個寒門小戶的官員也能管了。”

“至於西北王?哪來的西北王,我怎麼不知道!”

林閣老:“……”

他終於還是沒吱聲,鎮南王在先帝在的時候,就不肯消停,鬧了好些次,就差高舉旗幟,起兵謀逆,但人家總算是沒有光明正大地造反。

估計還是得說,鎮南王的膽子太小,歷代鎮南王,膽子都不大,當年高軍神在的時候,那位老實跟灰孫子似的,高軍神不在了,才稍微炸刺,也不敢鬧大。

前些年天下大亂,他到趁機厲馬秣兵,看樣子也要爭天下,結果剛出來,就讓當前這個陛下,派出去一夥子娃娃兵,統共人數不過三千,年齡不超過二十歲,就給按趴下了,據說有傳言,陛下遣派絕頂高手,夜半登門,剃了鎮南王的頭髮。

證據就是鎮南王一整年出門就戴冠冕。

雖然看着也有頭髮,可那頭髮實在黑得水亮,不大像是他的,染髮也染不出那麼漂亮的來,到像女人的一頭青絲。

如今誰都看出他成不了大氣候,可能讓朝廷頭疼那麼多年,光是盤踞地方,也夠讓人難受。

再說西北王。

西北王,王亦豐,草莽出身,也是五年前大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就揭竿而起,裹挾流民,橫行無忌,他也是真有點兒能耐。別看大字不識一個,打仗是天才,連戰連捷,一口氣把周圍小股的亂民都給消滅了。

當然,後來有傳聞說是陛下動的手腳,故意讓他一個人做大,把西北那邊收拾乾淨。也省得老百姓遭殃太過。給一股勢力進貢,總比今天你來,明天我來要好些。

也更方便朝廷抽出手剿滅!

能讓這種傳聞風傳天下。也只有上面這位陛下了,換了別人,誰敢玩養虎為患的把戲,就是玩了也無人能信。

林閣老如今養成個毛病。一提起陛下就口拙,弄得他家裡人。還有好些同僚都私底下懷疑林閣老是個老不休,對那位陛下有點兒別的念頭。

咳咳,這種事兒,誰也不敢當真說出口。最多就腹誹罷了。

眼下西北王風頭正勝,乃是盤踞一方的大勢力,比鎮南王還威風。林閣老是真正操心。

“咱們陛下近年來一心治理內政,裁軍都裁了兩次。這是要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的節奏,可不行啊,西北那邊亂着呢,總不能真丟了半壁江山!”

雖然說起來,這天下還是大殷朝,可好些大臣們都不大樂意這麼叫,一說就是朝廷怎麼怎麼樣!

以前還有些死硬分子,不肯稱呼陛下為皇,只叫娘娘,後來陛下不計較,無論他們怎麼頂撞,怎麼冷嘲熱諷,怎麼搗亂,只要本職工作做得一點兒差錯不出,便絲毫不理會,可只要出錯,那是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

咳咳,事實上,許薇姝的懲罰也就是尋常,按照規矩做罷了,可阿生那幫人總會動點兒歪心眼,也不多嚴重,就是花樣繁多,特別的折騰人。

後來也不知是誰發現了這麼條規矩,到越發努力辦起差事來,只是一用心辦差,忽然就發現時間那個不夠用,天下有這麼多事兒等着做,恨不得一天變成二十四個時辰,哪裡還有工夫給娘娘去較勁,漸漸都改了口,也不再犯倔。

在這方面,林閣老是頗為自得,他算是最先看明白的那一撥人,沒白白浪費時間。

盧玉衡看着這位老大人吐沫橫飛,說了半天,才優哉游哉地道:“西北王已經沒了,就是消息還傳到京城,他手下副將,飛將軍高傷綁了他,已經向朝廷投誠,七月初十,陛下聖壽,什麼西北王,鎮南王,都要來給咱們陛下祝壽。”

林閣老瞠目結舌,不過還是鬆了口氣。

也是,那位陛下做成什麼都不稀奇,他到不知道,飛將軍高傷去官遠走,竟是到了西北!

早年還有謠言,說他和太孫在一塊兒!

甚至有人傳說,太孫去世,和他脫不開干係,這些都不知真假,不過,那位陛下沒有找他麻煩,想來不太可能是真的。

喝了一會兒茶,又聽了一會兒說書。

如今說書的變得特別多,還有舞台劇也多,他到有些聽不過來,這個也覺得精彩,那個也很好看,於是時間就更不夠用。

“哎,人老了,精力不濟,也到了該退休的時候,我能拿的退休金,似乎不少。”

林閣老琢磨着要退休,卻又有那麼點兒不捨得。

朝廷正是銳意進取時,那位陛下的五年工作計劃超額完成,馬上要制定新計劃,他若是不趁自己還能活動,在其中攙和一腳,等百年後,甚至很多很多年後,他的子孫後代們沒準兒都要責備他兩句!

紫宸殿

許薇姝剛從內閣開完會回來,難得抽出一點兒空閑,書不願意讀,也不想畫畫。

玉荷和寶琴都嫁了人,雖然還在宮裡做嬤嬤,卻要空出些時間留給家庭,她也不能老指着人家使喚。

其他宮女伺候的並非不盡心,但她總是用着不順手,至少這會兒,她們就看不出自家主子在無聊,只以為主子正進行怎麼事關重大的思考,連點兒動靜都不敢鬧出來。

好吧,乾脆出去走走,順便看看方容。

皇帝一句話,說要去黃陵祭拜,話傳出去,衣服剛穿好,那邊就準備好了出發。

如今宮裡的效率,可不比以前,大家都鼓足了力氣,要拿績效獎金來着。

御輦浩浩湯湯,入了黃陵,許薇姝照例不讓人跟着,開了墓室大門,進了最外面的萬陵。

方容就睡在這兒。

修建的並不多華麗,反而顯得有些簡陋,陪葬品多是方容早年用過的東西,零零碎碎。

許薇姝也有一個棺木,就擱在他旁邊。

她進去的時候,只覺得有些冷,到沒別的感慨,其實,真說有多麼深刻的感情,那不至於,雖然是夫妻,可成親以來,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大家都忙,相處時間短,雖然知心,到不至於難捨難分。

只是閑來無事,許薇姝還是喜歡找他說說話。

早些年,玉荷她們都勸,讓許薇姝選一位皇夫。

如今帝王無子女,下一任帝王沒有着落,那可怎麼是好!

連平安郡主那兒,都有很多人圍過去,畢竟陛下比較疼愛她,她又疑似先太孫的女兒。

可玉荷她們很清楚平安郡主的來歷,那位可當不成皇帝的!

如今趁着小姑娘年紀小,還沒起什麼心思,讓自家主子生一親子,最好不過,省得以後麻煩。

許薇姝一聽就樂了。

她要不是皇帝,隨便找個人嫁了,日子照過,可她都是皇帝了,事事順心如意,找個男人來玩嗎?

真閑極無聊,練練武也比找男人更好些。

再說,要是沒有這個方容,她也能湊合,可天底下還有第二個男人,還是這樣一個古代的男人,會把自家的基業,好吧,這一點兒存疑,把自己手裡的基業送給自己的女人嗎?

不會有了!

至於為了孩子什麼的,她是有也可,無也罷,不比這個時代的女人,把孩子當一切。

她當年第一世,最年輕的時候,就想着不要孩子,孩子太麻煩,養一個孩子,可不是給她穿衣吃飯就算完事兒的。

如今,養孩子到是不麻煩,有的是宮人能照顧,她也算養過小孩兒,養的還行,只是,既然如今沒有,那就沒有吧。

她有那麼多的學生,這些學生,傳承了她的精神,比孩子,更是她生存於世的證明。

許薇姝懶得和寶琴、玉荷她們解釋,只道自己情深,讓她們覺得她不想再找別人便是。

從那之後,手底下的小的們,果然變得乖巧聽話,就是偶爾總小心翼翼,怕觸及主子的傷心事。

就說這生日,過去年年慫恿她過,可方容去了,許薇姝就再也沒過過生日。

好吧,她自己一開始也不樂意折騰。

但隨着年紀漸長,她總不能一回聖壽也不過,她一個皇帝,不過壽,豈不是不給手底下人拍馬屁的機會?

最麻煩的是,不過壽,她要損失多少壽禮?

往年那些藩國不聽話,不來朝賀,她不過就罷了,收大臣的禮物,大臣們也不敢多給,今年不同,今年她的大軍威壓延國,整治得那一幫小藩國服服帖帖,想來是要找機會進京摸摸她的心思,不給機會可不大好。

她指着進貢來的金銀財寶,給自家幹將多發點兒福利,江南那邊,水利工程也要加快速度,天天喊追加資金,她急需外快啊!

許薇姝從去年年尾,就開始暗示自己想過壽,總算讓底下人明白,今年的聖壽,應該大辦一次。

很隨意地坐在冰棺旁邊的大理石上,許薇姝絮絮叨叨,把最近發生的一些瑣事都說了一遍,偶爾說說自己的鬱悶心情。

當皇帝各種不自由。

她就是身為最會找樂子,最會找機會玩的皇帝,可還是不自由,整日在京城這等地方亂轉。

“我的鄔堡建成之後,我都沒享受過多久,不知道老了,能不能回去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