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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霧籠罩倫敦。

城市中央,優雅的泰晤士河無聲流淌,因為霧氣限制視野,人只能看見眼前的一截河水,看不見來處,也看不見去處,過往的繁華和落寞全都收斂於晶瑩的浪花中,讓泰晤士河平添幾分滄桑和神秘感。

美景不可辜負!

楊恩喬起早帶着邊爸邊媽來到泰晤士河邊,看河如錦帶,看水鳥翩躚,看金色朝霞,看輪船和遊艇啟動,看城市蘇醒。

三人加上兩個保鏢在河畔流連了一個多小時,回程路上,楊恩喬打電話給保姆,讓她們準備早餐。

早餐是沈馥、沈老師、邊爸邊媽四人一起吃的。

懷孕七個月的沈馥顯懷十分明顯,經過世界頂級康復中心的治療訓練,沈老師除了不能無輔助行走,上肢和語言功能基本已經與正常人無異。

早餐桌前的氣氛很客氣,這一點與邊董兩家相處時的融洽感覺差異十分明顯。

有差異是正常的。

邊董兩家是正兒八經的春山同鄉,天然透着親切,共同話題不是一般的多,再加上董雪跟邊學道高中時就互有好感,邊學道那件寫着“董雪爸爸”四個字的T恤還是邊媽親手洗的,見面時稍稍一提往事,親近感漲的飛快。

邊沈兩家則相對要陌生得多,準確地說,來英國之前,兩家人只見過一面,就是邊爸邊媽突然到紅樓“查崗”那次。

當時除了沈老師,另外四個人全都演技爆棚,而這次,考驗沈老師演技的時候到了,因為四人中沈老師的角色最難定位。

沈馥好說……孩子都懷了,肯定是跟邊學道“兩情相悅”,否則一個是巨星,一個是巨富,兩個人都有一百個理由不要這個孩子。

邊爸邊媽也好說……往自私了講,這事怎麼看邊家都不吃虧;往寬闊處想,沈馥的容貌和成就表明沈家的基因着實不孬。

當然了,要說邊爸邊媽內心深處對沈馥的年齡和婚史一點不介意那是假話,畢竟自家兒子的個人條件就像一家歐洲媒體評價的——“是世界級鑽石王老五”,所以就算沈馥名噪一時,兩人也不覺得沈馥配得上自己兒子。

可擺在眼前的事實是,眼高於頂的兒子傾心於沈馥,所以不論邊爸邊媽心裡怎麼想,都得按下去藏起來,因為兩人早已經看明白了:自己兒子是個多情種子,讓他防備主動湊上來的女人他也許能聽話,讓他把身邊的女人往外趕則難上加難,因此,不如既來之則安之!

最難“安之”的是沈老師。

不論邊學道和沈馥之間的年齡差,還是沈家和邊學道的“師生”關係,還是邊學道不會娶沈馥的“可預見事實”,每一條都是一道鴻溝。

然而鴻溝再寬再深,邊爸邊媽這次探望立刻讓天塹變通途。

說一千道一萬,邊家此舉等於給了沈家台階。

因為哪怕邊學道再派200人伺候沈馥,也不如邊家二老走這一趟有分量,原因就如楊恩喬所想,這等於邊家正式承認沈馥和沈馥肚子里孩子的身份,意味着孩子出生後可以認祖歸宗。

而對於在倫敦伺候沈馥這些人來說,邊家二老這一露面,一些人再不會面上恭敬心裡腹誹沈馥“挺大歲數被人金屋藏嬌”。

好吧,同樣金屋藏嬌,能像沈馥這樣被超級富豪的父母接受並且親臨探望,也算是“藏嬌”的最高待遇了。

上午7時55分。

天空中的雲層飄走,陽光從公寓東面的窗戶斜照進餐廳,光線正好落在餐桌中央的黃色康乃馨上,用餐氛圍瞬間變得生動活潑起來。

餐桌前。

因為邊爸邊媽是昨天到的,“最難”的見面開場白已經過去了,加上邊媽早已不是幾年前那個普通家庭婦女,她知道什麼話題適合在今天這個場合說。

果然,邊媽幾個邊學道童年時的趣事一出口,沈家母女全都聽得興緻盎然。

人都有好奇心,對邊學道這樣的“妖孽”,親近如沈馥,也同樣好奇他童年時是什麼樣子。

特別是沈馥雖然熟悉“現在”的邊學道,但她對“過去”的邊學道所知甚少,再加上肚子里懷着邊學道的孩子,所以她十分關注邊媽嘴裡講述的邊學道小時候的脾氣秉性。

因為切入話題找的好,早餐吃完後,兩家人親近了不少。

有些事情是明擺着的,而且彼此心照不宣——沈馥懷的是女孩,邊家長女!相對於長男,長女的“麻煩性”要小得多。

同時因為是第一個孩子,邊學道對這個女兒的喜愛程度肯定不低,這一點已經從多方面得到驗證,比如龐大的保胎團隊,比如稀世鑽石,比如頂奢公寓。

到今日,除了一紙婚書,沈老師挑不出邊家的不是。

可就是這紙婚書,成了沈老師的一個心病,為了女兒,為了還沒出世的外孫女,她決定再爭一爭。

於是,吃完早餐,沈老師微笑着跟邊媽說:“親家母,陪我下樓走一走?”

……

……

楊浩收到夏寧去世的消息後,第一時間告訴了蔣楠楠。

蔣楠楠知道,也就等於徐尚秀知道了,因為蔣楠楠心裡無比清楚誰是自己該討好的人。

蔣楠楠很想陪楊浩一起去美國,徐尚秀也想去,可惜她倆誰都去不了——因為夏寧葬禮的日子跟3月29日智為微博在燕京舉辦的“免費午餐慈善義賣會”相衝突。

吳定文老早就把“徐某某”和“南方之南”會現身義賣會的消息放出去了,兩人不能放公眾的鴿子。

慈善義賣會“救了”邊學道。

徐尚秀若是到美國參加夏寧的葬禮,必然要跟單嬈碰面,這兩個女人關係微妙複雜的程度遠超單嬈和董雪的關係,短期內不宜碰面,正因此,在選擇捐款大學時,邊學道第一時間把斯坦福大學排除掉了,原因很簡單——斯坦福離舊金山太近,不好安排徐尚秀到斯坦福深造。

耶魯就好多了,舊金山在西海岸,紐黑文在東海岸,距離保證井水不犯河水。

……

……

舊金山。

夏寧父母和童超在房間里單獨談了半個小時,最終三人達成一致,尊重夏寧“死在哪葬在哪”的遺願,讓夏寧在美國入土為安。

對夏家來說,這是一個痛苦而艱難的決定,因為國人講究落葉歸根,像夏寧這樣葬在異國他鄉,孤魂野鬼的說法且不講,單說掃墓的難度就比葬在國內高出好幾倍。

夏家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既有尊重女兒遺願的考量,也有不想再多麻煩女兒這幫同學和朋友的因素。

從國內到歐洲,從歐洲到美國,這一路上同學們對夏寧一家的照顧,讓夏寧父母銘感五內,又無以為報,所以最後這一次,他們決定“不折騰”了,不麻煩同學們再去跟使領館申請遺體或骨灰回國事宜,不麻煩同學們再為他們回國下葬的事操心。

至於未來掃墓麻煩,大不了每年跑一趟美國。

女兒沒了,攢再多錢也沒用處了,花在飛美國的機票上也不心疼。

也許,經此一事,世上再沒有什麼事還能讓夏寧父母心疼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人生之哀莫大於此。

相比夏童兩家的深深哀傷,單嬈心裡充滿了自責。

她責怪自己當天不該幫童超借車,她為自己使夏寧父母沒跟女兒說上最後一句話而內疚。

回到舊金山的邊學道見到鬱鬱寡歡的單嬈後,摟着單嬈的肩膀安慰說:“你沒有做錯,夏寧應該是帶着滿足走的。”

單嬈依偎在邊學道懷裡,默默流淚說:“學道,我怕!”

心裡想着2014年的“一劫”,邊學道嘴上寬慰道:“別怕,我會一直保護你。”

單嬈無聲點頭。

幾秒鐘後,邊學道指着窗外夜空中的月亮說:“看見那月亮了嗎?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就把它當成我在看着你。”

同一時間……

頂層公寓客卧里,白衣如雪的蘇以靜靜站在窗前,正仰頭看同一輪月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