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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瀾在將軍府沒有停留太久,便帶着方錦離開了,將軍府一片狼藉,加上葉至君身上的傷也不輕,急需救治,也沒有再挽留海瀾,只是千恩萬謝海瀾的救命之恩,並承諾只要海瀾有需要,將軍府一定會為她肝腦塗地。

出了將軍府,海瀾坐上了將軍府的馬車準備去於新蕊那裡把徐乾接上,順便看看葉飛的傷勢。

車裡面的氣氛很詭異,海瀾坐在最裡面,她的旁邊坐着李嬌,對面是方錦,方錦有些局促地看着海瀾,本來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卻一下子不知道從何說起。

李嬌見方錦欲言又止,知趣地掀開帘子坐到了外面,李嬌剛出去,方錦就挪到了李嬌的位置,挨着海瀾,還一把抓住了海瀾的手,海瀾想掙脫出來,無奈她越掙扎,方錦握得越用力,最後她只好放棄了。

“方錦,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抓着本殿下幹什麼?”

方錦略帶痛苦地說道:“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我不是在做夢,你是真的活着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是怎麼過來的?”

原來是這樣,海瀾的心又軟了,她輕聲說道:“你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出事以後你見過她嗎?”

方錦搖了搖頭:“沒有,她被押在天牢,我連宮門都進不去,更別提天牢了。”

方錦的手十分地冰冷,冰得海瀾有些發抖,她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想用她手上的餘溫來溫暖他,覺察到海瀾的小動作,方錦又向海瀾身邊挪動了一下,海瀾雖然有些不自在,不過因為車裡面很黑,所以還沒顯得有多尷尬。

“咳咳,方錦,你能和本殿下說說方大人入獄的前因後果嗎?”

“嗯,就在殿下墜崖後不久,我母親就出事了,聽說是因為收受賄賂,而且人贓並獲。”

“哦?人贓並獲?那人又是誰?”

“是京外的一個六品小官,她為了替她的弟弟脫罪而賄賂我的母親,可是母親收了她的錢財卻沒有為她辦事,還是把她的弟弟問斬了,所以她就不依不饒地告到了章御史那裡。”

海瀾覺得方秀珠不是一個貪財的人,而且她有一個天下首富的兒子,難道還會貪圖別人的那點錢財?現在看來,她一定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了。”

“那個人你查過了嗎?是慧王的人嗎?”

“開始我也以為她是慧王安排的人,因為這件事情是由章御史和杜丞相捅出來的,可是後來我派人仔細地查了一下這個人的底細,發現她竟然是京兆尹魯大人的一個遠房表姐。”

“魯子霜?她可是皇太女的人啊!”海瀾心潮翻湧,她不敢相信這件事還牽扯到了皇太女,因為那畢竟是她一心想要輔佐的嫡親姐姐,可是她越不願意相信,就越忍不住地去思量,皇太女在她墜崖失蹤後,不是想着怎麼去尋找她,而且對她的人落井下石,她也想趁自己不在要擴展她的勢力嗎?

就在得知她生還的當天夜裡,皇太女就以舊疾複發為由離京休養,連看都沒來看過她,那明顯就是將慧王一黨的矛頭全部引向了她,這就是她嫡親的姐姐?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想要輔佐的親人?也許這就是身為皇家人的悲哀吧!

這時,海瀾突然想起了薛傑曾和她說過的話,皇太女的心上人竟是木槿雲,也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她,她總是把自己的喜怒哀樂藏得很深,而且她向來以優柔寡斷和軟弱可欺為掩護,也許她才是那個螳螂後面的黃雀吧!

海瀾想到這些,手一下子收緊了,方錦感到海瀾的情緒變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也許這件事情和太女殿下無關,完全是巧合呢?”

海瀾聲音有些發沉:“巧合?這個世上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巧合,而且本殿下寧願相信沒有巧合,也不會做被人愚弄的傻子......本殿下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命運掌控在別人的手裡......”

“那現在怎麼辦?”

海瀾沉思了一會兒:“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這不僅僅是一樁小小的貪腐案,而是一場關乎生死的政治鬥爭,如果本殿下連投靠我的人都保護不了,那接下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方錦雖然沒有在官場上混過,不過這些年的歷練再加上母親的耳提面命,他知道海瀾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今晚將軍府被攻擊就又是一個佐證,有人想要拿李海瀾開刀了,那麼最先倒霉的就是投靠她的人,等到海瀾的羽翼被一點點地剪斷,那等待李海瀾的下場可想而知。

方錦突然有些同情海瀾,雖然他的經歷也有些坎坷,可是他還有疼愛他的爹娘,而海瀾這麼小就要承受那麼多的陰謀算計,這次還差一點就回不來了,方錦有些動容地想要擁海瀾入懷,海瀾卻躲開了,正在這時馬車也停了下來,海瀾掀簾跳下了馬車,然後吩咐將軍府的車夫把方錦送回去,就向回春堂走去。

方錦連忙叫住了她:“殿下?”

海瀾回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方錦,你母親的事情本殿下一定會負責到底,你放心吧!”

方錦凝望着海瀾:“殿下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些......”

海瀾轉過了頭不去看他,她不能再讓自己心軟,自從穿到異世來,她就一改以前做事狠厲的作風,變得心慈手軟了,而且還有些拖泥帶水,特別是對待感情的問題上,她認真地想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男人都和她曖昧不清,其實大部分責任在她的身上,是她總在給他們希望,所以到最後才會傷人傷己。

海瀾是在樂無極那裡突然領悟到的,既然註定沒有結果的事情,又何必給他希望呢?

於是海瀾只留給方錦一句絕情的話:“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回春堂。

方錦失神地跌坐回馬車裡,任由馬車向前駛去,耳邊仍然回蕩着海瀾的那句話:“不要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將身子蜷起躺在海瀾剛才坐過的地方,那裡還有一絲餘溫,可是他還是感到很冷,從里往外的冷......

海瀾走進回春堂的時候,只有徐乾一個人在,其他人都護送葉飛回於府治療了。海瀾詢問了一下葉飛的傷勢,徐乾說葉飛雖然傷得不輕,但都是皮外傷,加上葉飛的身體素質不錯,沒有什麼大礙,不久就可痊癒。

海瀾一聽葉飛沒事也就放了心,雖然她和葉飛沒什麼感情,但是那個愣小子還是很可愛的,都已經成年了還能保持着那份純真,還是很難得的。

瀾雲閣的馬車還等在外面,海瀾接上徐乾並沒有直接回宮,而是轉向去了薛丞相府,這是剛才臨時決定的,一方面她想讓徐乾給外祖母好好看看病,另一方面她要和外祖母好好商議一下,現在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薛家了。

酉時已過,薛府很多人都已經歇息了,海瀾沒有走正門,而是走到了西側門,因為這個門直接通向薛桂靈住的院子,李嬌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那個月亮門,門裡的一個小廝露出個頭來,一看是六殿下來了,連忙把海瀾等人讓了進去。

海瀾讓他直接帶着她們去了薛桂靈的卧房,房裡掌着燈,薛桂靈正躺在床上看書呢,海瀾稟退了僕人,悄悄地走了進去,當薛桂靈發現海瀾時,她都已經站在床前了,薛桂靈覺得光線很暗,一抬頭竟然看見了死而復生的海瀾站在眼前,她激動得緊緊抱住了海瀾:“你這孩子,回來好幾天也不來看我,你要是再不來,就看不到外祖母了......”

海瀾眼圈紅紅地抱住了薛桂靈:“外祖母,是孫兒不孝,讓您為我擔心了!”

薛桂靈拉着海瀾,仔細地東看看,西摸摸:“瀾娃子啊,你沒受傷吧?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啊?快和外祖母說說。”

海瀾坐在了薛桂靈的床邊上,為她簡單地將墜崖以後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將慧王怎樣算計司昭以及今晚葉至君被襲擊的事情也說了。

薛桂靈年近七十,頭髮已經花白,但是並不糊塗,她目光炯炯地看着海瀾說道:“瀾娃子,你說吧,你想讓外祖母做什麼?”

海瀾感激地撲到了薛桂靈的懷裡,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下來,她的外祖母竟如此寵愛她,居然不問緣由就說要幫助她,讓她如何不感動?

薛桂靈輕輕拍着海瀾的後背:“瀾娃子啊,外祖母老了,幫不了你多大的忙,不過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能看着你讓人給欺負了,說吧,打算讓外祖母怎麼幫你?”

海瀾抹了抹眼淚,“外祖母,我,我只想過平淡的日子,怎麼會這麼難呢?”

薛桂靈慈愛地撫摸着海瀾的頭,“傻孩子,你一生下來就是皇女,你的人生註定了不會平坦,寬兒臨死前曾交代過我,讓我一定要囑咐你不要去爭皇位,平平淡淡做個閑散王爺就好了......”

海瀾抬起頭,奇怪地問道:“我父後是這麼說的嗎?”

薛桂靈點了點頭:“因為他知道歷朝歷代的皇位之爭是最殘酷的,所以他不想讓你也卷進來,可是他忘了一件事,你的道路不是你自己能夠選擇的,有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啊,他一生待人謙和,與世無爭,可是到頭來呢?哎,我可憐的瀾兒,外祖母知道你的苦,不是你想要爭什麼,而是你不爭的話,恐怕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了,還談什麼平安喜樂?”

海瀾沒想到薛桂靈會想得這麼透徹,她點點頭:“外祖母說得對,如果孫兒再不反擊,恐怕就連小命也保不住了,所以,孫兒想讓外祖母幫我!”

薛桂靈掐了一下海瀾的臉蛋:“我就你這麼一個外孫女,不幫你幫誰啊?”

“一個嗎?那大皇姐呢?”

薛桂靈的臉色一變:“你這孩子,皇太女離京了,不就剩下你一個了嗎?”說完乾笑了兩聲。

海瀾覺察到薛桂靈肯定是知道什麼沒說出來,不過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候,她還是要先把正事辦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