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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若只覺得很疼,她中了彈,政府軍與叛軍又發生了小規模的衝突。她所在的無國界醫生組織的小分隊,趕過去救人。就算叛軍與政府軍與他們是有協意的,但是古話也說了,刀劍無眼,而艾若就是那倒霉的,不知道哪跑出一顆流彈,正好打中了她。

敢來當無國界醫生,艾若就是那不怕死的。曾經無數次的想過自殺,想與天上的親人團聚。現在終於實現了。至少,按天主教義來說,她不是自殺,她死得其所。她死後,就能上天堂,與她的丈夫、女兒在一起了。

“二奶奶,就快生出來了,再使一把勁。”邊上一個陌生的聲音。

艾若本覺得心裡一片清涼,默默的等待着蒙主招喚的那刻。耳邊卻傳了這樣的聲音,生生的把她給嚇醒了。努力的睜開眼。竟看到一個古裝四十上下的婦人對她說著什麼,她驚恐之下,突然感覺下腹下墜,這是生孩子的感覺,她當初生女兒也是順產,她對這種感覺很熟悉。

本就是婦產科專科大夫的她,本能的調均了呼吸,配合的陣痛頻率,咬緊牙關,猛的一使勁,下面一陣劇痛,但肚子卻一松。終於,她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她聽到產房內一片歡呼聲,還有各種各樣的聲音,但與她無關了,她再次暈了過去。暈前還在思索,為什麼她在這兒?

夢中她看到了很多東西,華美的亭園,她如旁觀者,看到一個清秀的少女,悠然的過着自已的悠閑的時光;很快,場景變成了那少女出門做客,一個艷麗女孩對她的白眼;十里紅妝,她看到了少女滿心的期待與惶恐;而揭開蓋頭,一個英俊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少女的心跳與喜悅;還未來得及感受新婚的甜蜜,她便又看了曾經給過她白眼的少女不時的出現在她的夢中;還有一個中年婦人,臉看少女時,永遠帶着驕傲的笑容,但是看她時,卻全是挑剔。她無人可述,想與丈夫說時,丈夫拂袖而去。她一個人在空空的大屋,默默飲泣;光影轉換,她遠遠的看着坐在那個中年婦人的身邊,一個很漂亮的小男孩,想走近卻不敢......

艾若終於再次醒了,全身覺得酸痛,室內還是有股怪味。睜開眼,她注意到,她已經不在產房了。這裡應該是夢裡那個女人的房間了。

漂亮的明式傢具,艾若老公是硬木傢具的發燒友,雖然她們沒那麼多錢來收藏,但是他們常常一塊去看展覽。沒事他們也會上網去收集資料,美其名曰,‘愛不必要擁有。’

因此,她多少也懂了一些。看木料、制式,應該都是蘇造。但上面貼着百寶鈿,又過於富麗了,反而給人的感覺有些四不像,顯得主人不夠品味。

放開對傢具的評定,艾若有些恍惚,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應該在肯尼亞。而此時的她應該重傷,等待着直升機的救援,但她是婦產科大夫,加入無國界醫生組織之後,她又加修了一門小兒科。但她從醫了這麼多年,什麼傷,會致命她還是知道的。她很清楚,就算直升機來了,她也活不了。

她哪知道,醒來竟成了一個古代女子。對了,她是誰?夢裡只有畫面卻沒有聲音,自己怎麼會到這兒?輕輕的抬頭想摸摸自已的臉。便馬上引來邊上人的注意。

“二奶奶,您醒了?”一個十五六歲,看上去有些嬌憨的小丫頭,腦中自然顯出她的名字,吉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決定保持冷靜,一切在不知名的情況下,冷靜是不二法門。

“水。”艾若小聲說道。就算知道這丫頭的名字,卻也不知道這時哪朝哪代,生怕多說錯多。也不對,至少,從傢具上看,她所處的就是明之後了。可是從產房老媽子,還有吉祥身上的衣着上看,又有點四不像。既不像明,也不像清,倒有點後世混搭的感覺。

“是,剛太太讓人拿了些玫瑰露來,讓兌給二奶奶喝呢。說是產後喝這個最好。”吉祥一臉喜色的下去了,很快端上用溫水兌的玫瑰露。放在邊上的小几上,輕輕的扶起了艾若,在她背後墊上靠枕,再才把玫瑰露水餵給她喝。

玫瑰花有調經,補血之效,對產後去惡露是有一定的好處。艾若知道古代人極其懂得養身之道,卻不是人人能喝得起這個的,可見她來到的地方倒是貴族之家了。

“孩子呢?”艾若喝了幾口,去了口中的血腥味,才藉著昏黃的燈光看看室內。沒有搖籃,顯然此時沒有讓孩子和母親同屋的規矩。但照說應該不會太遠,怎麼說,剛剛她也痛了一場,總該關心一下,於是想想問道。

“......”吉祥手微顫了顫,一臉難色。

“二奶奶醒了嗎?”一個二十左右婦人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看服色,像是管事的。待走近了,艾若腦中竟然閃現的是‘周瑞家的’。艾若覺得有點惡寒了,周瑞家的,不會那麼巧吧?

吉祥如蒙大赦,馬上欣喜的叫到,“周姐姐來得正好,二奶奶正問姑娘呢。”

“沒規矩,仔細別灑了二奶奶一身。”周瑞家的瞪了了她一眼,接過了茶碗,轉頭對艾若笑道,“姑娘福氣大,生在大年初一,老爺、太太高興得什麼似的,說必是有來歷的。那補品流水似的賞過來。對大姐兒,更是歡喜得不得了,生怕奴婢們伺候不好,太太親自帶回去了。二奶奶盡可放心,改明兒出了月子,去太太屋裡就能看到姐兒,必是白白胖胖的。”

艾若好歹也是奔四的人了,什麼話還是聽得出來的,看說得熱鬧,其實就一個意思,她本尊的婆婆,把她剛生的女兒給抱走了。這年頭,當媳婦的還真的沒人權了。婆婆想抱就抱,根本就不問媳婦同不同意。弄得還像施了恩一般,好大的氣派。

艾若心裡冷笑了一聲,她在二十一世紀的婆婆人特別好,心裡再喜歡孫女,卻從來不提讓孫女過去住住的話,就算來看孫女,也要先給她打電話,方便了,她再來。反而讓艾若常常覺得不好意思,周末自動自覺的帶着孩子回公婆家給老人看。

這世道,本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她頂了本尊的身子,又不能自殺再死一道,總該為自已將來考慮一下,這麼被婆婆欺壓着,本尊樂不樂意她不知道,她反正不樂意的。

大年初一生姑娘,邊上還有一個周瑞家的,艾若覺得自已已經很明白自已現在的本尊是誰了。但她還是心有不甘,她不至於這麼倒霉吧?

周瑞家的看看艾若的臉,揮揮手,吉祥默默的退了出去。周瑞家的看門帘子放下了,才放下碗,輕輕的握住了艾若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道,“二奶奶,還在月子里呢。”

艾若看了她一眼,也不管面前這位的潛台詞是什麼意思,她現在急需的,就是時間。她需要靜下心來想想,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沉着臉,自己側頭拿了碗,一口把玫瑰露喝了,拉開大枕,自己面對牆壁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