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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何以如此自私,人心何以如此狠毒,親情何以如此涼薄?

他的好祖母啊,蔣項墨心中悲極,仰天狂笑,狠狠的砸自己的胸口,誰能理解那裡被刺傷的痛,拿劍的人還是他的至親,他的祖母!

與蘇晗成親的第二天,蘇晗被老周氏砸的頭破血流,賢夫人一怒之下進了宮,後來老侯爺又上了摺子,皇上因大老爺遷怒老周氏褫奪了她的誥命,畢竟是自己的親祖母,蔣項墨覺得老侯爺的摺子上的太狠,為老周氏與老侯爺在書房爭執,老侯爺氣怒之下漏了口風,蔣項墨私下裡找了一個二十幾年前離府的老人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肝膽俱裂,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老周氏,索性將內宅放手給蘇晗,他本來打算深埋這些不堪的往事,不想老周氏如此執迷不悟。

老周氏被蔣項墨瘋狂的舉動嚇住了,“二郎,你……你能原諒祖母嗎?你原諒祖母好不好?”

原諒,我的好祖母,我拿什麼原諒你!

蔣項墨的情緒完全平復後,才去了鳴鶴堂。

老侯爺喝了湯藥睡了,蔣項墨守着他坐了一會兒,看看時辰他該去御前換值,正想去跟蘇晗交代一聲,三爺蔣項潤找到了他跟前。

蔣項潤還如昔日一般,自然熱情,一點沒有被趕出去的尷尬,“二哥,今兒有幾個朋友請客,想請二哥一起去坐坐。”

蔣項墨的視線一直盯着蔣項潤,從他出現就盯着他的臉,彷彿要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就在蔣項潤被他盯的渾身發毛的時候,才垂了眼皮冷聲道:“沒空。”

蔣項潤的笑意僵在臉上。

他倆人同輩,就差了那麼幾歲,偏偏打小倆人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蔣項墨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而他只能默默的當背景,不管他是努力還是荒唐,眾人的視線都在蔣項墨身上,根本注意不到他。

蔣項墨二十五歲便開府封侯,將兩人的差距拉到極致,這個二哥他只能仰望不能平視,甚至還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懼意,這使得他的心裡有極度不平衡,所以大老爺出事,候府爵位不保,他失落的同時感到深深的快意,既然他得不到,大家都得不到最好,這樣蔣項墨就會從神壇上跌落,讓他有機會平視甚至俯視。

蔣項潤看到眉宇間疲憊落拓的蔣項墨,知道他這段時間日子也不好過,雖然習慣性的畏懼,膽子卻壯了不少,不過是個御前侍衛,看上去不再是那麼高冷不可冒犯了,蔣項潤覺得只要他結交上慶親王家的小世子,就不愁機會與這位二哥比肩。

可眼下還要借這位二哥的勢,還得忍氣伏低,他笑着將胳膊搭上蔣項墨的肩頭,“二哥,我們兩房被祖父趕出去,左鄰右舍都知道了,弄的大家都很沒面子,外面也是眾說紛紜,傳的很不好聽,今兒我有個酒場,二哥能不能去應個卯,不用耽誤你多少時間,主要是讓外面人明白,咱們弟兄是分府不分家,分家不分心……”

慶親王是當今聖上最小的皇叔,與皇上年紀相仿,兩人叔侄情分頗深,皇上登大寶之後,慶親王府的地位在一眾宗親里是獨一分的,水漲船高,慶親王世子在皇上面前也極有臉面,平日里想結交他的人多了去。

蔣項潤說的含糊,其實是他攢了這個酒場,邀了慶親王世子,怕自己身份不夠慶親王世子不給他面子,便借了蔣項墨的名頭,蔣項墨征韃靼震四方,慶親王世子平日最推崇蔣項墨。

蔣項墨盯着蔣項潤不停開合的嘴臉眸中閃過一抹譏屑,“你祖父動了大怒,被氣的不輕!”

“啊!”蔣項潤頓了一下,唉聲嘆道:“不是我說祖父,近年來他越發老迂腐了,年紀大了脾氣也更大,你說,家醜不可外揚,哪家沒有些腌臢事,人家都捂着掖着,他老人家倒好,索性將人趕出去,這不是送到大街上讓人戳脊梁骨嗎”

因為少分了家產,蔣項潤對老侯爺滿肚子怨氣,僅有的一點孝心也沒有了。

“喂,二哥,你去哪裡德勝酒樓在這邊……”見蔣項墨甩袖走了,蔣項潤立刻急的大喊,並不知道他的這番話已經讓蔣項墨做了一個抉擇。

蔣項墨在大門處冷冷的掃了門子一眼:“蔣項潤已不是我蔣家子孫,守好你的門!”看來,他必須抽空找那位毫無建樹只會畏首畏尾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汲汲營營的三叔好好談談了。

門子被蔣項墨眼底的寒意驚的一個哆嗦,慌慌張張對蔣項潤道:“那個,三爺,你看,請您高抬貴腳移出門外吧!”

蔣項墨卻莫名動了大怒,“蔣府的三爺另有氣人!”

那門子撲通給蔣項墨跪了,“小的口誤,小的該死!”他爬起來,連膝蓋上的灰都顧不得擦,轉首對蔣項潤道:“三……這位爺,你請吧!”

老天,他這是造了什麼孽趕在今天與人換值,二爺令下如山,話他是一定要聽的,可三爺,雖然被趕出府,那也是蔣家的子孫,蔣府的主子啊!

蔣項潤一臉蒙逼,不敢置信的望着蔣項墨,“二哥,你……你……什麼意思?”氣怒的話都說不成句了。

蔣項墨卻多看蔣項潤一眼都不耐煩,撩襟遠去。

三太太正在新院里翹着尾指聽庄頭彙報,一旁是兩大車莊子上孝敬的東西,全是好東西,這莊子是她暗中置辦的,往年可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收孝敬,分了府,自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了。

見蔣項潤一臉的氣急敗壞,她揚手止住庄頭問一旁的心腹婆子,“三爺今兒不是與慶親王世子喝酒么,這是怎麼了?”

那婆子立刻恭恭敬敬道:“太太莫急,奴婢去問問。”

“不用了,一會兒讓三爺來一趟!”三太太淡淡的應了一聲,相當受用下人全心全意的敬畏和恭維。

等庄頭退了下去,蔣項潤咬牙切齒的對三太太道:“娘,再給我三千兩!”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他知道慶親王世子的一個心腹小廝好賭,欠了賭坊兩千兩銀子,正急的抓耳撓腮怕東窗事發慶親王世子讓他滾蛋,只要結交上這人,就不愁他幫着自己在慶親王世子面前替自己遞好話。

“三千兩!”三太太一聲驚呼,“一早才給你五百,你老實說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媽的,老子與蔣二勢不兩立……”他將事情的經過說與三太太,為了讓三太太感同身受,又添油加醋道:“他媽的蔣二,他又不是我爹,憑什麼說老子不是蔣府的子孫,媽的,老子還說他是野種呢……娘,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別生氣,老子只要結交上慶親王世子,非讓他跪下來舔爺的鞋底……”

三太太的耳朵嗡嗡作響,根本聽不到蔣項潤的厥詞,那句蔣項潤不是蔣府的子孫讓她五雷轟頂,氣都喘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