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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有時會讓人無所適從,有時,卻也像是一張面具,似乎看不見便可以當做不存在,讓人徒增勇氣。

龍禹正在仔細分析丹殊的這句,並不是單純的討厭,還沒從中分辨出到底他是什麼意思呢,只感覺身邊的人一動,隨即肩上一沉,丹殊竟然張開手臂擁了過來。

龍禹只覺得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或者說很是意外的,渾身都僵住了。

雖然龍禹自認並不是嬌小玲瓏的類型,可丹殊的身形實在是高大健碩,這樣一擁,竟然將她全部摟在了懷中。

兩人都是坐着的,這個姿勢有些彆扭,龍禹微微的側了身子,臉正貼在丹殊的胸膛上,隔着一層衣服,卻仍然能感覺到熾烈的熱度和皮膚下有力的跳動。

一時無言,丹殊緩緩的在龍禹背上輕撫,感覺着懷中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下來。

丹殊的懷抱,陌生卻又熟悉。印象中,除了在草原亦真亦假的那段日子以外,兩人似乎從沒有這麼親昵的接觸過。

但是他們之間,卻又並不陌生,即使沒有更多交流,在龍禹心裡,丹殊的身影,始終是守護在自己身前的。不管是多麼的不被待見,這個男人,也是讓人放心的。即使再板着一張臉,他做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為了自己。

龍禹閉了閉眼,伸出手臂,環住丹殊的腰,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夠理解那種天大地大無處可去的孤獨,那種歌舞昇平無人可說的寂寞,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自己了。

在一夢醒來。驟然發現自己身在異世。一無所知。無人相識。那一刻,龍禹心中的恐慌,至今也無人可說。

“丹殊。”龍禹低聲的道:“你相信嗎,我曾經比你更……不知所措。沒有人認識,沒有地方可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每個人都對自己恭敬順從,但是卻又能明白的從那些順從中,看出抵觸和厭惡。

丹殊只以為龍禹說的是她受傷剛醒失憶的那一段時間。不由得想起那一日,他因為抓唐風受了傷回來,龍禹一改往日行徑,親自給他上藥包紮,雖然面上沒有表露什麼,但是心裡驚異,簡直覺得她是不是受傷被打壞了腦子。

丹殊想到那時幾人聊天時私下大不敬的猜測調侃,不由的輕笑一聲

龍禹自覺自己說的事情挺沉重的,卻不料丹殊突然笑了一聲,胸口傳來微微的震動。

“笑什麼?”龍禹不滿的仰起臉。雖然是在黑暗中,可是因為離的極近。恍惚間,似乎也能看見一點輪廓。

窗外風聲呼嘯,雪似乎又大了,紛紛揚揚的落在屋頂上,似乎都能聽見雪花落下的聲音。

丹殊知道自己既然下了決心之後,現在便應該決然的離開,怕龍禹一個人不安全,大可以將她拎下去送回屋裡。

一個人不安全,外面太冷,路太黑……其實這都只是借口,連自己也騙不了的借口。在以為的離別面前,丹殊放任自己在這些借口中,享受一時的安逸。做一次自己想做,卻一直都刻苦忍耐壓抑的事情。

龍禹語氣中的不滿毫無掩飾,只不過一點兒也不是責怪的感覺,人還擁在自己懷裡,抱怨也就變成了帶着絲埋怨的撒嬌。

丹殊忍不住又笑了笑,只覺得心境這東西,着實奇妙,以往橫眉冷對的時候,不論聽她說什麼,都覺得是不懷好意的。如今放鬆了心情,明顯的聽着不滿的話,也只像是軟糯的抱怨嬌嗔。

丹殊笑了笑,也覺得自己在龍禹如此正經表明心跡的時候笑場有些不好,低下頭來,打算解釋一下,這一個抬頭,一個低頭,黑燈瞎火的剛剛好。

丹殊的唇,貼上一片光潔細膩的肌膚,細碎的額發輕撫在臉上,兩個人都愣住了。

雖然看不見,但是那細膩的觸感卻是宛若夢中一般,丹殊知道這只是因為黑暗而產生的一個意外,但是卻保持着這個姿勢不想動,甚至於,不用多想的,手臂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往回收緊了一些。

其實這樣的肌膚之親,在龍禹沒有受傷之前,是再正常不過的。但那時候,他除了厭惡就只有厭惡,甚至導致了有一段時間,對所有的女人都有種排斥的心裡。什麼溫香軟玉,碰着自己一點,都覺得不自在。

可如今,懷中的人依舊是那個飛揚跋扈高高在上的女子,但是經過這些不一樣的日子,所有的感覺,全都變了。

剛才在房裡的時候,丹殊被自己那一刻爆發出來洶湧而至烈的**給嚇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這**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丹殊一直將自己的心關在籠中,那些日子裡,他和龍禹有多親密,心裡的枷鎖便有多沉重。一個正是年輕的健康男人,對着一個明媚的甚至妖媚的女子,又是百般引誘魅惑,說沒有感覺,那絕對是假的,可是那些痛快和**,全都因為厭惡的心情而更加厭惡,越痛快,便越痛。

如今那囚籠一下子打開了,丹殊甚至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心中噴涌而出的念想。

做了個深呼吸,壓制住那些湧上心頭的慾念,丹殊裝作意外的在龍禹額上觸了觸,然後不着痕迹的推開,帶了點輕笑的道:“我不是笑話你,真的不是。”

龍禹沒跟上丹殊的節奏轉過那麼多圈,雖然被剛才蜻蜓點水的一吻弄的有點尷尬,但是這明顯是個意外。雖然臉上有些熱熱的心跳有些加速,卻也沒有多說。

丹殊的聲音低了下來,慢慢的往下,落在龍禹的耳邊,溫和的聲音帶着暖暖的輕微的風吹拂過來:“我只是沒有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公主……殿下……”

天大地大,無處可去。天大地大,無以為家。丹殊原以為,這種無人可訴的孤獨,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明白。可誰知,原來最懂的那個人,就在眼前。

氣氛一時間甚至讓龍禹生出些濃情蜜意的錯覺來,這發展的,也出乎她的意料。

龍禹跟着完顏長風出來找丹殊,是想和他說清楚的,但是到底怎麼樣才算是說清楚,心裡卻並沒有準確的概念。只想着,不能讓他為了自己,做不願意的事情。後來發現穆嫣蘿其實不是喜歡,而是要利用丹殊,就進一步想,千萬不能讓人害了他,更不能讓他因為一時的衝動做傻事。

如今話都說開了,丹殊撕開了冷漠的面具,下一步,龍禹反而不知所措了。

她覺得如今這樣似乎有些不妥,可是推開他,說我其實並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那也未免太殘忍。她能想象出若是說出了那樣的話,丹殊會有什麼反應,想着那樣的反應,龍禹只覺得心中一突一突的有些刺痛,你理解他,你關心他,可你不能接受他,這和將他重新推進孤獨的深淵中,有什麼區別。

熱鬧映襯的孤獨,更加的孤獨。龍禹想着那樣的畫面,不由自主的摟緊了丹殊的腰,生怕這個男人,會突然站起身來,掙脫她離開。

也許丹殊也想到了一些不好面對的事情,他並沒有制止她的動作,卻也沒有說話,氣氛正沉悶着,只聽到門外轟的一聲響。

龍禹還沒反應過來,丹殊直覺的便站起了身,同時摟着龍禹的手一用力,將她扯到了自己身後。

大門被撞開了,隨着凜冽的寒風一去卷進屋的,是一個碩大的黑影。

龍禹不用看,光是聽着吱吱叫的聲音便知道來的是老鼠,心裡一松的同時,又一陣緊張。

老鼠是跟着完顏長風一起走的,現如今它一個回來了,那完顏長風呢?他是去找穆嫣蘿身邊的那個人的,那人一看便不是善茬,一副千年老妖婆的樣子,難不成,完顏長風遇到了什麼危險,老鼠是回來求救報信的?

雖然龍禹和完顏長風這不靠譜的師徒情時間並不長,但是完顏長風對她關心備至,她也不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一想着師父可能遇險,心下大急。

完顏長風雖然厲害的超出常人,但畢竟是人不是神,又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一時疏忽着了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丹殊知道龍禹擔心,拍了怕她稍安勿躁,淡淡月色下看着狂奔而來的老鼠,只覺得它身上有種焦灼的味道。

老鼠衝進來見着龍禹和丹殊了,吱吱的叫了幾聲,然後用前爪蹭了蹭自己的脖子,對龍禹仰着腦袋。

兩人這才看見,老鼠的脖子上掛着什麼東西,似乎是一個小磁瓶子。

估計着這是完顏長風讓老鼠帶來的消息,丹殊連忙將繩子解開,把小瓶子拿了下來,剛把瓶子蓋打開,還沒從裡面抖出東西來,卻聽龍禹一聲驚呼,手指着門外,一臉的驚愕。

門外,原本是暗夜沉沉,雪花漫天。可如今,即便是在房間里,也看見了一片紅光。

隨着風一起被吹進來的,還有空氣中濃濃的焦灼的味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