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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飯時間,常笙畫和安秋以及任筱鷗才回到這棟樓里。

進門之後,常笙畫瞥了關一徑一眼,然後看向寧韶明,“吃了么?”

寧韶明搖頭,“等你們一起。”

“嗯。”常笙畫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個巧克力遞到他嘴邊,“等下就去。”

寧韶明點頭,把巧克力咬進嘴裡,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常笙畫看得嘴角一勾,臉上的冷意都消去了大半。

任筱鷗來回看了他們幾眼,心裡嘖嘖稱奇。

其實他們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上一次她和常笙畫、寧韶明見面的時候,這兩人還沒有挑明曖昧確定關係,但也比尋常朋友的距離要親密許多,任筱鷗看在眼裡,只是不抱太樂觀的態度。

常笙畫這個人總是不走尋常路,在她眼裡,她自己的感情和婚姻從來不是需要提上日程的事情,更不值得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經營,還當面跟任筱鷗說過她的喜歡根本沒必要讓寧韶明知道,聽到這話的任筱鷗簡直都要氣個半死。

沒想到大半年過去了,常笙畫就改變主意了,如今的她不僅認認真真地跟寧韶明在談戀愛,他們之間甚至都已經談婚論嫁了!

就在剛才出門的期間,任筱鷗無意中注意到常笙畫手上的戒指,便隨口問了一句,結果常笙畫說這是她和寧韶明的訂婚戒指,任筱鷗一聽之下,險些兒沒被左腳拌右腳摔了個底朝天。

偶滴乖乖誒,他們長命花果然是不聲不響干大事的人,明明就是個注孤生的脾氣,結果比他們這群老隊友都要早脫單……

江山與美人並得,事業伴侶雙雙在手,人生贏家不過如此啊~!

任筱鷗是由衷地在為常笙畫高興,只可惜她剛乾了蠢事,現在滿身寫着“慫”字,不敢和常笙畫套近乎開玩笑,不然她就能挪揄這個老朋友幾句了……

寧韶明一看任筱鷗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呢,內心不由得吐槽女魔頭這注孤生的人設真的是太深入人心了。

常笙畫沒空理會任筱鷗的滿腦子八卦,她冷着臉跟關一徑說了幾句,然後道:“苗鷂瑤不在尋市了。”

關一徑愣了愣,“她前幾天明明……”

常笙畫淡淡地道:“有你在這裡當幌子,她能布置的都布置了,自然就去做別的事情去了。”

關一徑抿住了唇。

寧韶明意識到什麼,看向常笙畫,“金……?”

如果要追查當年是誰導致了關韞庄的死亡,除了源頭苗鳳纖兄妹倆,剩下的就是以付家代表的那批勢力了,金先生在這其中也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比起付珩這個沒有直接參与當年事的小年輕,掌握苗鳳纖兄妹泄露的機密、從而順蔓摸瓜摸進You-Know-who內部的金先生顯然才是絕對不容放過的兇手之一。

常笙畫卻搖了頭,“我不確定,金明銳已經廢了,其實她沒必要專門盯着他。”

可惜現在的苗鷂瑤離瘋狂只有一線之差,連常笙畫都被她有意無意坑了進來,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了。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安秋突然出聲:“前輩,劉處說了,尋市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常笙畫側頭看他。

安秋不動聲色。

常笙畫沒什麼反應,只是平靜地道:“我知道了。”

劉方這是讓她處理好尋市的事情,其他方面就不要過多插手了。

倒也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只不過手太長的話,總歸容易出問題,常笙畫自己心裡有數,也沒覺得劉方的交代有什麼逆耳的。

“收拾一下吧,”常笙畫看向關一徑和任筱鷗,“你們倆換個落腳點吧。”

……

關一徑和任筱鷗基本上也沒什麼行李可以收拾的,稍微掩飾了一下容貌,背了個包就能立刻走人。

常笙畫沒打算帶着他們一起走,下了樓就和他們分開了,由安秋帶着關一徑和任筱鷗離開,而她則是和寧韶明走了另一條路。

出了這片老區之後,常笙畫也沒叫車,摸出幾張零錢,和寧韶明一起上了一輛公車。

公車上的人挺多的,車廂有點擠,寧韶明拉着常笙畫站在車門附近。

車子搖搖晃晃,寧韶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就小聲地笑了幾聲。

正在盯着手機的常笙畫注意到了,轉頭看着他,“偷着樂什麼呢?”

寧韶明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扶着她的腰,眼睛都是彎彎的,“沒啊,就是覺得跟你一起坐公車挺有意思的。”

常笙畫覺得好笑,“好玩?”

寧韶明想了想,“和你一起做什麼都很有意思。”

常笙畫笑道:“看來是剛才那顆巧克力太甜了,把你給嘴甜的。”

寧韶明問:“難道就不能是我天生口才好嗎?”

“行行行,你口才好。”常笙畫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語氣。

寧韶明撇了撇嘴,看向車外的霓虹燈。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低聲道:“想跟你生活在一起,經常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常笙畫抬頭,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

寧韶明蹭蹭她的掌心,嘆了口氣。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就已經是在殲龍基地里了,時不時離開基地也是有正經事情要做,那種尋常人柴米油鹽的生活還真的不怎麼在他們之間出現過,寧韶明心底里還是挺嚮往這樣的生活的。

他倒是也不擔心柴米油鹽會消耗光兩個人之間的熱情,他和常笙畫都有自己獨立的事業、獨立的交際圈和獨立的思想,平時總有說不完的話跟對方分享,不想說話的時候彼此靜靜待着也不會覺得冷落對方,這樣張弛有度相處的話,總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感情里最致命的點無非是“累了”、“沒意思”和“不合適”——他們之間沒什麼不合適的,三觀原則不一樣,不過他們都不是包容度很低的人,比起三觀一致,學會尊重包容的三觀其實更重要;處得很舒服這點就不用說了,至於“沒意思”吧,唔,跟女魔頭在一起,恐怕他這輩子都體會不到什麼是無聊,而是把驚險刺激當下飯菜了。

可惜這也代表他們絕對不可能放棄各自的事業,把自己的交際圈完全龜縮在柴米油鹽上面,這樣的生活在近幾年裡是沒法兒實現的了,寧韶明這會兒也只能感慨幾句罷了。

常笙畫見他愁眉苦臉的,便道:“沒事,回頭你休個年假,我飛過去陪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寧韶明嘟噥:“這句話不應該我來說嗎?”

常笙畫也不跟他爭這點口舌之快,“話筒給你?”

寧韶明翻了個白眼,“敷衍。”

常笙畫捏了捏他的臉,兩個人便湊在一起低聲笑鬧了幾句。

公車靠站,一些人下車了,馬上又有一群人擠上來了,司機先生不停地喊着大家往後走,總有人怠懶地站在那裡不動彈,寧韶明見車廂深處還有一大片空位,便拉着常笙畫往裡走了。

常笙畫跟着他走,目光卻朝着車門處瞥了一下,動作很輕微,很快就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寧韶明察覺到了,順着常笙畫剛才看過的方向掃了一眼,低低地嘖了一聲。

“陰魂不散。”他小聲吐槽道。

常笙畫並不意外,“消失了半天,總有人要着急了。”

寧韶明往裝着手機的兜看了一眼,這手機已經從下午到現在都沒有怎麼響過,他不置可否:“該着急的不着急,不該着急的瞎着急。”

常笙畫盯着他看了幾秒鐘,忽然道:“就保持這樣的狀態——氣死他。”

寧韶明:“???”

常笙畫對他擠眼睛,“我是說你那便宜爸。”

寧韶明若有所思,“你又有什麼壞主意?”

常笙畫道:“惡人自有惡人磨,這怎麼能叫壞主意呢?”

寧韶明一臉佩服,“常小花同志,你對自己的定位還真的是很精準啊!”

“謝謝誇獎。”常笙畫對小獅子的“讚揚”從來都是不吝於笑納的。

寧韶明對她的厚臉皮沒話說,“……算了,隨你折騰吧,不過我覺得不用我來動手,你都能把他氣死了。”

常笙畫聳肩,“沒辦法,你來出面比較名正言順。”

不然的話,她也不想讓小獅子去寧景侯面前受那勞什子的氣。

寧韶明隱約猜到她想做什麼,不過也沒細問,總歸於公於私,此時的他們做任何事都是同一個目的。

公車進入一個繁華的鬧市區之後,常笙畫和寧韶明就下車了。

有不少人是跟着他們一起下的,車廂內一下子空了大半,站台上的人群擁擠,一個不留神的話就會被淹沒在人海之中。

“甩開他們?”寧韶明對常笙畫做了個口型。

常笙畫搖頭,“沒必要。”

他們已經“消失”了一段時間,萬事適可而止,現在不適合繼續玩神秘。

寧韶明不太樂意被人這麼跟着,他對這種事情很敏感,有人盯着的感覺就像是一直有人在背後吹冷風似的,一想到這些人里還有寧景侯的眼線,他就更不舒服了,但常笙畫都這麼說了,寧韶明只能忍着就是了。

常笙畫捏了捏他的後脖子,像是安撫貓科動物似的,“乖,我們去吃東西吧,我餓了。”

她這麼一說,寧韶明便拋開那些眼線帶來的不適感,專心去找好吃的飯店餐廳了,最後選中一個比較幽靜的餐館,他便拉着常笙畫進去點菜了。

誰知點好的菜品還沒上來,一個不速之客就出現在了他們的桌旁。

“寧哥,常小姐,這麼巧啊。”付珩言笑晏晏地跟他們打招呼,餐館內昏黃迷離的燈光落在他臉上,交織出曖昧不明的氣息。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