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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笙畫還真的想跟他探討一下“陰謀的味道”具體是什麼味道,但是眼看着小獅子就要炸毛了,常笙畫只能遺憾地收回逗人的想法。

“我能做什麼?”常笙畫輕描淡寫地道,“就是圍觀了一場好戲而已。”

寧韶明默默地捂住了耳朵,“我覺得我還是別知道了比較好。”

說是這麼說,但是等寧韶明吃完了遲到的晚飯之後,該知道的他還是全都知道了。

“我勒了個去……”寧韶明一臉牙疼地道,“李美雅摔了一跤,甘秀丹去幫她,結果她把自己摔下樓了?!這是什麼神展開的破劇情!?!”

常笙畫不緊不慢地道:“誰知道呢,也許是突然良心發現了吧。”

“良心發現?”寧韶明突然有點不太好的預感,“李美雅是怎麼摔了的?不會是跟甘秀丹有關吧?”

常笙畫慢悠悠地扒開橘子的皮,綠色的果皮和黃色的果肉襯得她的手指蒼白如霜,看着就讓人覺得捂不暖,她衝著寧韶明笑了一下,不言不語,但是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寧韶明的眼皮子都抽搐了,“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才能把自己的閨蜜往樓下懟?”

這些人所謂的友誼真是太脆弱了,就跟他聽到什麼XX大學生對自己的舍友下毒一樣匪夷所思。

軍隊里的士兵都是肝膽相照的,特種兵更是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直接把後背交給戰友,寧韶明完全想象不到那種明面上你好我好、一個不好就背後插刀的心態。

常年做插刀教的常笙畫見寧韶明的臉色千變萬化,覺得有點好玩,但是又覺得要是可愛的小獅子變成了這個樣子,那就不可愛了。

所以常笙畫也沒想提太多牽扯到其中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例如黃繼鋒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例如甘秀丹對於李美雅是抱着怎麼樣親近又扭曲的感情……

但是寧韶明忽然若有所思地問:“甘秀丹……真的是去幫李美雅才摔下樓的么?”

常笙畫先是一愣,然後眉毛就意味深長地揚了起來,“你覺得呢?”

寧韶明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李美雅是不是真的被她弄下樓的,但是甘秀丹肯定不會是去救人的那種人。”

“也許吧。”常笙畫不置可否,目光落在寧韶明身上,包含着一片深意,甚至帶着幾分複雜。

她覺得比起寧韶明,也許她還比較應該注意梳理目前的心態,把亂七八糟的東西剔除出去……

怎麼說呢,雖然寧韶明在做事的時候難免有點孩子式的天真,覺得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對一些東西看得很透徹,卻對另一些東西執迷不悟,但是這仍然改變不了寧韶明是一個經歷過豐富的人生的男人。

他幼年生活在家庭冷暴力之中,少年失去母親,叛逆暴力,成年之後進入軍隊,承受了火與血的歷練,如今是一個團隊的領導者,凝聚着一群人的向心力,也是一個富有魅力的善良而又堅強的男人。

他也許對這個世界還抱着天真的善意,可是,他的眼睛也看過這個世界上最黑暗無奈的事實,只是他不願意將那些負面的東西發泄出來。

常笙畫覺得她之前那種想要讓保護寧韶明、不希望他知道那麼多黑暗面的想法挺搞笑的,可問題是她那時候居然一點兒都沒覺得不對勁,現在回想起來,常笙畫就覺得自己最近對寧韶明的態度都委實有點不對。

無論是郭里虎和孟氏軍工那次的不希望寧韶明輕易插手,還是山體坍塌時毫不猶豫的直升機跳傘救援,亦或者是如今想要寧韶明遠離那些黑暗骯髒的陰謀詭計……

常笙畫甚至還想到了在趙素林老家那個酒店裡,她被寧韶明三言兩語就從陰沉冰冷的世界裡拽回來;亦或者是致命的二次滑坡即將到來時,她對寧韶明做出的退步,還有昨天夜裡,她坐在寧韶明的床邊,幾乎伸手撫摸他眉心痛苦的皺褶……

——這可不太對勁。

常笙畫再一次對自己這麼說。

可是有哪裡不對勁呢?

常笙畫仔細地想了想,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到具體的想法,有什麼一閃而過的念頭在腦子裡轉悠,可是她又捕捉不了那絲飄渺的線索。

她對寧韶明的感情……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

常笙畫注視着正坐在沙發上消食的寧韶明,他微微垂着眼帘,帶着幾分酒足飯飽之後的酣然困意,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英俊到近乎華麗的面孔也在酒店溫暖的燈光中變得不再咄咄逼人。

當他不出聲的時候,甚至有幾分典雅溫柔的美感在緩慢逸散,令人心曠神怡。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看也很優秀的男人。

但是這並不符合常笙畫的擇偶標準。

應該說常笙畫從來都沒有把“擇偶”這件事放入到自己的人生規劃里。

所以……

常笙畫覺得自己日久生情的可能性……似乎不太大吧?

常笙畫如是想。

“我說,你在想什麼呢?”寧韶明冷不丁地出聲問道,他發現了常笙畫的臉色也奇怪。

常笙畫一下子從深思之中回過神來,原本有點失去焦點的目光一下子銳利起來,筆直地落在了寧韶明身上,帶着平時那種彷彿能夠解剖人心洞悉一切的寒意。

有時候寧韶明覺得她這是在You-Know-Who呆久了的職業病,好像看什麼人都像是奇奇怪怪的不明人士似的。

不過常笙畫已經很久沒有用過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了,寧韶明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也有點不太舒服,不由得沒好氣地道:“看着我幹嘛?明明是你發獃了老半天,沒聽到你的手機在響嗎?”

常笙畫下意識地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一直在震動着。

她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斯文德的名字縮寫,便在接聽的同時,常笙畫起身走到陽台那邊了。

寧韶明看着常笙畫這麼一路往陽台的方向走,頓時就覺得更加不明所以了。

寧韶明也看到了那是斯文德的電話,按理來說除了是在說話不方便的公共場所之外,常笙畫還不至於在他面前避諱接電話吧?

已經很久沒有被女魔頭區別對待了,寧中隊長表示他很心塞,但是又覺得自己的心塞很奇怪,只是他不是喜歡把事情往深里探究的人,所以也沒有想太多。常笙畫倒是在掛斷了斯文德的電話之後,才發現自己下意識地避讓開了寧韶明,跑到陽台來接聽一個內容不怎麼需要保密的電話。

常笙畫不由得開始猜想着小獅子此時的心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有點狀態不對,常笙畫總覺得自己的猜測帶着太多主觀的成分,以前那種遊刃有餘地預測人心和行為的能力似乎突然就失靈了。

——是真的不太對勁……

常笙畫第三次這麼想道。

看到常笙畫從陽台上像是幽魂一樣飄蕩回來,然後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保持着思想者的姿態,寧韶明覺得更加奇怪了,不由得伸手在常笙畫的面前揮了揮。

常笙畫機警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又有點失神。

她看到了寧韶明手上的燙傷,便忍不住在想是不是應該去買一份燙傷葯……

不對不對,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跟燙傷沒什麼關係……但是也不妨礙什麼,對嗎?

“我說……”被抓住手腕的寧韶明更加茫然不解了,微微用力,把手抽了回來,寧韶明警惕地問:“你這是中邪了么?”

明明十幾分鐘前還是一片正常的啊!!

常笙畫並不回答,只是再一次用那種讓人後背發麻的目光打量着寧韶明,好像是要重新認識他一遍似的。

寧韶明被看得實在是渾身不舒服,就忍不住道:“你沒事了吧?那我回房間去洗澡了啊!”

寧韶明剛一站起來,常笙畫就淡淡地道:“坐下。”

這句話帶着些許命令的意思,得益於常大教官平時的殺傷力,寧韶明條件反射地就坐了下來。

然後寧韶明才反應過來常笙畫說了什麼,他的臉色立刻就變得黑了一些,頗為不爽地道:“常小花你到底想幹嘛?突然陰陽怪氣的,我好像也沒有得罪你吧!?”

明明他們之前就是在討論李美雅和甘秀丹的事情,怎麼這個女魔頭莫名其妙就被刺激得變異了呢?

寧韶明完全想象不到兩者之間的關係。

常笙畫並沒有搭理寧韶明此時腦子裡的糾結,只是站了起來,走到寧韶明的面前。

雖然常笙畫的身形有些瘦削,但是她的個子很高,因為常年鍛煉,也顯得身材勻稱而標準,即使再瘦也帶着一股普通女人不會有的力量感,加上她本身的氣場過於強橫,平時收斂的時候還好,但是此時她不知道在發什麼瘋,竟然沒有再裝出那副純良無害的樣子。

所以當常笙畫往寧韶明面前一站,後者無端端的連心跳都亂了。

不是因為什麼奇怪的想法,純粹就是他被常笙畫突然散發的氣勢鎮壓了而已。

寧韶明當即就有點底氣不足了,“干、幹嘛呢?”

常笙畫定定地看着他,居高臨下的角度讓寧韶明看不太清楚她此時的眼神,只是莫名覺得常笙畫似乎在思考着掂量着什麼。

沒等寧韶明想明白常笙畫在做什麼,常笙畫就像是上一次在籃球場那樣,冷不丁就俯身壓了過來。

有了上次的經驗,寧韶明還以為她又想逗他,頓時大驚,想要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