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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韶明居然曾經養過豬?這可真的是了不起的黑歷史,常笙畫對這個還是挺感興趣的。

老陸不清楚常笙畫是什麼人,但是見寧韶明跟她解釋,兩個人的相處看起來也挺融洽的,他就一下子想歪了。

此時見常笙畫露出幾分興緻盎然,老陸就忍不住想在她面前說一下寧韶明的糗事,拉近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了。

於是老陸不顧寧韶明的使勁使眼色,興緻勃勃地道:“常教官你還不知道吧,寧子這傢伙長這麼大的個子,居然還怕那些雞啊鴨啊什麼的,但是調進養殖場也不能不幹活啊,我沒辦法,就只好讓他去豬欄那邊幹活了……”

常笙畫忍笑,“你怕雞鴨鵝?”

寧韶明一臉嫌棄,“明明就是那些玩意兒太吵了,嘰嘰喳喳的。”

老陸調侃道:“豬你就不嫌吵了?明明你還一邊倒豬食一邊讓他們注意餐桌禮儀,別吃飯都吃出這麼大的聲響。”

寧韶明伸出五指捂着臉,不忍直視地道:“老陸你別說了,爆我的黑歷史很好玩么……”

老陸笑眯眯地道:“沒辦法啊,誰讓你有太多的把柄在我手裡?”

那時候的寧韶明又是被人排擠又是受傷的,可沒有現在這麼光芒萬丈魅力四射,總是一副炸了刺又戾氣十足的樣子,也就是老陸這樣的濫好人才會待見他了。

就因為寧韶明這破脾氣,當時在養殖場里也是鬧出了不少笑話,他又不是個願意服輸的,哪怕是養豬也得養出風采來,所以那兩個多月里,老陸一邊照顧他,一邊看戲看得很歡樂,隨手拈來就是三五件關於寧韶明的糗事。

常笙畫完全可以想象那時候是個什麼樣的雞飛狗跳的場景,忍不住都笑了一下。

可能是常笙畫在老陸面前沒有展露她不好相處的那一面,老陸還跟她八卦了半晌,寧韶明都看不過眼了,但是他拿兩個人都沒辦法,只能抱着胸站在旁邊生悶氣。

常笙畫側過頭來看他,眼裡含笑:“生氣了?”

她的語氣還挺溫柔的,寧韶明聽得愣了一下,然後有點不自在地道:“沒啊,我哪有這麼小氣?”

老陸看看他,又看看常笙畫,發出了“嘿嘿嘿”的不懷好意的笑聲。

寧韶明瞪他一眼,問道:“你今個兒怎麼過來了?”

以前寧韶明以前都會定期去老陸那邊坐坐的,但是因為殲龍大隊去年的事情,所以寧韶明為了避嫌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

不過老陸在養殖場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也不清楚寧韶明是個什麼身份,又在外面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每次寧韶明還特意換了普通的軍裝過去,避免給對方造成麻煩。

老陸今天看到了寧韶明的肩章,才會說他很有出息,但實際上寧韶明已經評上少校好幾年了。

寧韶明這麼一問,老陸當即就眉飛色舞地道:“來表彰大會,當然是來領獎的啊!”

寧韶明納了悶了,“你那邊還能出一個能打的?”

既然都說是養殖場,那麼肯定是一些不太合適部隊訓練項目的人去的,而全軍對抗賽一般分為技術和體能兩大部分,寧韶明想象不出老陸那邊能有什麼人是能一路打進全國決賽的——除非又有一個像是當年的他那樣淪落到養殖場的人。

常笙畫卻是看出了端倪,笑道:“今年部隊推廣新型養殖技術,不會就是前輩你那邊搗鼓出來的吧?”

“不用叫前輩,叫老陸就好,”老陸擺了擺手,但是仍然掩飾不住眉眼之間的嘚瑟,“就是跟部隊說了一些我個人的經驗而已,也沒想到上頭會這麼留心,慚愧啊慚愧。”

寧韶明禁不住問常笙畫:“為什麼你連這個都知道?”

光看人就能把這種事都看得出來?!他就說女魔頭是個神棍!

常笙畫暗地裡踩寧韶明一腳,面上卻是微笑,“你以為我是你么?我還是有看團報的。”

老陸也開始吐槽寧韶明的不着調,跟常笙畫說了不少關於他的糗事。

寧韶明聽不下去了,死乞白賴着把老陸拉走了,他們很長時間沒見,應該要好好“談談人生”才對!

常笙畫也沒攔着他們,笑了笑,然後就去應付其他一直盯着他們的人了。

“常少校?”有人如是問道。

常笙畫揚起一個客氣的笑容,“我是常笙畫,很高興認識你……”

既然那些人對殲龍大隊這麼感興趣,常笙畫總不能讓他們敗興而歸,不是嗎?

於是乎,等寧韶明和老陸敘完舊了,再回到會場找常笙畫的時候,就發現有一群人面色發僵,看到他就避之不及,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生物似的。

寧韶明當時就納悶了,他就是來表彰大會準備應付別人找茬的,也沒主動找誰的麻煩吧,這些人是什麼眼神啊?

常笙畫很淡定地站在原地等他走過來。

寧韶明狐疑地看她一眼,“我說,你幹了什麼?”

常笙畫微微一笑,“沒啊,和他們聊了一下心事而已。”

“……”寧韶明忍不住同情那些找茬的人了。

女魔頭的天不是那麼好聊的,聊完之後不是暴走了就是抑鬱了……

“不是說放着我來么?”寧韶明道。

常笙畫無可無不可,“無聊了。”

寧韶明無語,無聊的女魔頭殺傷力還是很大的“焦佐嶺那個傢伙沒來找茬了吧?”

他留意到焦佐嶺也在附近,就虎視眈眈地盯着對方好幾秒鐘。

常笙畫笑了,“他沒那麼蠢,在眾目睽睽的地方給人閑言碎語的把柄。”

明紅戰隊的地位一年比一年下滑,焦佐嶺也就是能來折騰一下寧韶明了——而且也折騰不了多久了。

表彰大會結束之後,大家在會場里自由交流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才三五成群地去了飯堂那邊參加集體晚宴。

畢竟是在部隊里,不是什麼奢侈的商業聚會,所以都是很樸實的九菜一湯,十個人一張桌子,一人一瓶啤酒,軍隊領導那邊頂多就是多加了一個葷菜,雖然大部分人都素不相識,但是總體的氣氛還是不錯的。

常笙畫和寧韶明是孤家寡人過來的,連計芎都沒有跟過來,雖然也有不少寧韶明的熟人叫他過去一起坐,但是寧韶明最後還是拉着常笙畫去了老陸那邊。

現在的殲龍大隊一身麻煩,但是又翻不了船,排擠和支持他們的部隊心思各異,也就是養殖場那邊的利益跟他們掛不上鉤,寧韶明看得分明,就乾脆誰也不得罪,直接和老陸坐在一起了。

常笙畫見狀,很是滿意——這隻小獅子也學會用腦子想事情,而不是情緒跑在腦子前頭了。

寧韶明被常笙畫的眼神看得有點瘮人,“別用這種好像真的是我領導的眼神看着我行不行……”

常笙畫挑起眉頭,“難道我不算是你領導么?”

寧韶明想起她還有個特訓教官的名頭沒摘下來,當即就眼皮子抽搐了。

老陸看着他們,依舊是嘿嘿直笑,“你們感情挺好的啊!”

常笙畫保持一臉矜持,“還行,畢竟天天見着。”

寧韶明則是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所謂的“挺好”,才是女魔頭天天逮着他一個人折騰的原因吧!

老陸拿着啤酒瓶跟寧韶明碰了一下杯,突然感慨道:“這些年你也不容易,老哥我也沒能幫上你什麼……”

會場就這麼大,老陸又剛和寧韶明碰過面聊了天,肯定是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把寧大少的光輝事迹給他宣傳過了。

寧韶明急忙道:“這能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自己瞎鬧騰的呢,也沒什麼的。”

老陸的年紀也不小了,可以說是大半輩子耗在了部隊里,也一直打着光棍,看寧韶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子侄輩。

老陸說:“我那時候就知道,你小子啊,肯定不是個能讓人省心的,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闖出了名堂,老哥我啊,高興着呢,就是聽他們罵你,覺得心裡忒不舒坦了……”

老陸酒量一般,半瓶啤酒下去就紅了臉,拉着寧韶明推心置腹。

寧韶明聽得眼睛一澀,“真的沒什麼的,我不在意……”

但是他第一次那麼清晰地明白,原來他撞破南牆頭破血流的不在意,其實都是某些人眼裡碰不得的那根刺——老陸是這樣,殲龍大隊的成員也是這樣。

老陸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小子啊……”

他呢喃了這麼一句,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常笙畫並不參與他們之間的話題,只是像是一個旁觀人一樣看着他們,末了,拿起一直沒碰過的啤酒,自顧自地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真難喝。

常笙畫在心裡如是想。

但是她就是不高興,想拿點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她為什麼不高興呢?

常笙畫仔細地想了想,覺得大概是……她沒能參與小獅子以前的人生,那些已經定型了的三觀和情感都不會被她所引導,她遺憾並且在意自己被排除在那段歲月之外了吧。

這可不太妙……

常笙畫默默地對自己說。

她對寧韶明的重視程度在以一個穩定的百分比陸續上漲,目前來看還沒有不利因素影響它下滑的可能性……

常笙畫在腦子裡看着那張數據表,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陰鬱。

這不是一個很壞的體驗。

但也不是一個很好的體驗。

寧韶明忽然側過頭來看她,眼睛裡裝着常笙畫的倒影,“你空腹喝酒了?不是讓你先喝湯了么?”

他的語氣微微帶着抱怨,但還是拿了常笙畫的碗越過半張桌子去盛湯,對面有士兵想幫忙,但寧韶明知道常笙畫有點小潔癖,還是堅持自己來。

等到那碗熱騰騰的湯擺在自己面前,常笙畫才定定地看了寧韶明一會兒。

寧韶明很茫然,“我臉上有飯粒?”

常笙畫緩慢地搖頭,“沒有。”

就是突然發現……周圍那麼吵,只有這個男人身邊的風景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