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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不成聲的女子聲音,帶着一絲彷徨和壓抑,聽的方凌玄陰暗的臉色越來越黑。

“大皇子,我魯家如此、如此支持你,父親更是為你……不惜背上千萬條人命,你怎麼能夠……怎麼能夠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他、他身上呢?”

魯芊芊哭的眼圈都紅了,楚楚動人,肝腸寸斷:“我父親已經、已經死了,你現在還要說……說這些都是二皇子逼你做的……”

眼中滿滿懷疑,深深的盯着這個她曾經不顧一切的,放下所有矜持的男人:“大皇子,你覺得你的話能夠讓我相信嗎……”

“啪!”狠狠一個耳光扇在她臉上。

方凌玄終於爆發了出來,怒吼道:“本王做事,不需要你相信!別說你父親在牢中畏罪自殺,就算他真的是本王殺的,你又如何?”

眼眸陡然瞪得滾圓,魯芊芊癱倒在地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說什麼?”

“賤人,你敢用這種眼神看本王?”

被方濯塵的行事壓抑的越發暴怒,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方凌玄沒頭沒腦的就朝她狠狠踹去:“賤人,你敢忤逆本王!本王要殺了你!殺了你!”

毫不憐惜,他一腳腳狠狠揣着,彷彿如此才能勉強將心中的憤怒和壓抑宣洩出來。魯芊芊身嬌體弱,哪裡禁得住他如此兇狠,不停的哀嚎着,求饒着,可她越哭的厲害,反而越能激起方凌玄的暴虐,下手也越狠。

就在這時,一魯家下人小心翼翼的來報:“大皇子……”

“什麼人?”方凌玄猛地抬頭喝道,雙目赤紅,氣喘吁吁。

“郡主、蕙怡郡主來了……”

方凌玄眼瞳猛地瞪大,一把衝過去抓住這下人的衣襟喝道:“你說什麼?”

驀地,門外院子中響起了一個清麗悅耳的聲音:“怎麼,大皇子似乎很不想見到我?”淺淺帶笑,唐溪已經走了進來,而她身旁還跟着一個身穿青衣,帶着黑色面具的高大男子。

一身淺杏色綉白玉蘭杭綢褙子,一根碧玉簪綰在烏髮間,笑語盈盈俏然站立在門口,唐溪唇角上揚,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凌玄,眸光深邃,烏光點點,透着一股睿智的光華。

而她身旁的青衣男子卻有些古怪,黑色的面具遮擋,只露出一雙烏眸,整個人長身玉立顯得高大凌然。方凌玄看了他一眼,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飄到他旁邊的唐溪身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男子大白天如此打扮怪異,他竟然沒有半點警覺。

“你……唐溪……”

眉頭一蹙,幾個字脫口而出,方凌玄隨即渾身一震,喝道:“其他人都出去!”

那下人忙不迭的逃了,魯芊芊被踢的渾身疼痛,好半天才爬起來,原本花容月貌的臉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唇角還淌着一條血痕。她眼神閃爍飄忽,看着方凌玄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又忍了下去,只飛快的看了唐溪一眼,咬着牙出去了。

這裡本是她魯府,如今卻被人鵲巢鳩占,她這個魯家大小姐非但保不住自家,連自己父親喪了命,她卻根本拿仇人沒有半點辦法。

沒人理會魯芊芊,方凌玄死死盯着唐溪,眼中神情複雜。

對於曾經暗殺唐溪的事,如今方凌玄百般後悔。他實在沒有想到,和唐溪之間竟然或弄成現在的地步。

曾經唐溪顯露天賦,被封為蕙怡郡主,他和老五同時不惜一切代價,示好拉攏於她。而現在,他竟然和唐溪徹底決裂,派人暗殺於她,走到如今這一步,方凌玄實在有些唏噓感慨,卻又無可奈何。

早知道方濯塵會帶着父皇的印璽來威脅他,他又何必得罪了唐溪?弄得如今陷入絕境,完全想象不出回到盛京後的下場,他越發焦躁不安,猶如心頭被壓上了一塊巨石。

他至今想不通,為何狄嘯康會傳來如此急切的指令,毫不客氣的讓他殺唐溪。若非是因為暗鷂飛書的緣故,說不定他真的還下不了決心。

但這些事,不管他願不願意,是不是他真心,總而言之他都做了。不但做了,而且當時他對宮談下的死令,必須要除去唐溪,如今對方卻安然無恙的找上門來,還如此淡然,帶着調侃的勝利者語氣而來,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心中縱使再有忐忑煩躁,方凌玄以大皇子身份,也絕對不會在唐溪面前低頭。臉色一沉,他冷冷道:“哼,唐溪,你來做什麼?別以為你幫方濯塵,他就可以登上太子之位!”

聲音低沉而壓抑,猶如受傷後的惡狼,他的眼神越發狠厲,透着一股凶光:“告訴你,唐溪,本王就算是讓老五坐上太子之位,也不會便宜了方濯塵那個病癆。他算什麼東西?以為自己弄好了安平城,就能夠登上那個位置?未免想的太簡單了!”

唐溪唇角一揚,微笑道:“這麼說,大皇子僅僅遇到一點挫折,就想將幾乎要到手的太子之位拱手相讓?”

“休要諷刺本王!”

方凌玄一臉怨毒,恨恨的道:“唐溪,若非是你苦苦相逼,本王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本王曾經對你如何,你不是不知道,本王還當真認為你這般清高,拒絕了我和老五的拉攏。可恨,本王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你居然看上了老二!”

“我和二皇子不過泛泛之交,大皇子不要想太多了。”唐溪淡淡道。

“我想多?”

方凌玄壓抑着聲音,悶聲如雷,面色猙獰:“你居然說我想多?你明明和方濯塵同時進城,若非早就準備好了,怎麼會如此巧合?他故意假借聖旨之威,迫使我開城門,還有他身上那件東西……”

說的咬牙切齒,他情不自禁的朝前逼近兩步,陰沉沉道:“唐溪,你敢發誓說你不知道是什麼嗎?”

德慶帝那方印璽?她的確知道。

非但知道,這東西還是她從盛京帶過來的,只是沒想到,最終卻是用在方濯塵身上。不過這一點,她自然是不會告訴方凌玄的。

臉上的微笑一直雲淡風輕,根本沒有在意眼前這個身穿紫錦蟒袍的男子一臉陰霾的樣子,唐溪站在原地,娉婷裊裊,淡淡道:“是,我的確知道,不過那又怎樣?今天我來找你可不是和你談論二皇子的。”

“我只是想問你一句,你曾經如此拉攏我,但為何前幾日,會對我如此下死手?”

眼神冷了下來,一抹寒光閃過,唐溪平靜的道:“我不相信你會沒有理由就對我如此下手,即便是因為我藉助疫情之事,暗示誘導城中富戶讓你開門,導致你做下的一切有可能被發現,但我相信,殺我並不是最好的解決手段。”

“無論是商談還是利誘,甚至是恐嚇這些,你根本沒有試過,沒有派人和我商量過,你就直接派人暗殺我。方凌玄,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你非要殺我的真正理由是什麼?”

這是唐溪唯一對暗殺事件生出的疑惑。

即便事後她想過無數可能,或許有些可能是正確的,但她也不能絕對肯定。除非是方凌玄告訴她,否則,如此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做出一丁點錯誤判斷。否則,這會影響到後續計劃的施展,因此她才刻意走一遭,希望能夠從方凌玄口中得到答案。

“你什麼意思?”眼中一抹幽暗的光芒閃過,方凌玄眼瞳微眯,“殺你就是殺你,你壞了本王的大事,殺你還需要什麼特殊理由?”

心頭一凜,他也沒有想到唐溪竟然能夠發覺一些端倪。

的確,若非狄嘯康傳來的暗鷂飛書,他說不定真的難以做下決定,畢竟唐溪的身份在那裡擺着,還有她的能力。只要有可能挽回,他不一定非要殺她。

只是那封急報,卻最終導致了他和唐溪的關係,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

“我的意思很簡單,若是大皇子告訴我,那晚為什麼要突然追殺我的原因,我便告訴大皇子你一個翻盤的機會。”唐溪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沒有一絲閃爍。

方凌玄目光犀利,一步步朝唐溪逼近:“翻盤?”

他冷笑兩聲,繼續道:“你當是下棋這麼簡單,輸了可以重來?本王費勁苦心,好容易才得到巡視閩貴這個機會,卻沒想到竟然被人弄的這般!什麼天降橫禍以至於洪水滔天?若非有人搗鬼,本王會這麼倒霉,弄成現在這個地步……”

“炸毀河堤導致岷江泛濫的人,是斐子稹。”忽的,唐溪打斷了他的話。

方凌玄一愣,而後咬牙切齒:“斐子稹,竟然是斐子稹!哈哈哈哈……本王還真沒有想到,做了十多年質子的斐子稹,竟然隱藏的這麼深,不但瞞過了所有人,而且還能對本王如此下手。”

“不過唐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是不是想我回去之後揭發斐子稹,然後你和方濯塵就可以坐收漁利了?你可真是費盡心機啊,為了方濯塵,你居然親自來見我,難道你就不怕我再對你下手?”

一邊說,他一邊一步步朝前,距離唐溪已經不過三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