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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警覺,劉泰小心翼翼走了過去,聽得那說話聲音越來越清楚。

“陛下睡熟了?”

“嗯,白天的事情太突然,大皇子惱了,今晚的事絕對不能失敗。子時三刻,準時動手!”

什麼,動手?

劉泰大驚,立即就想回去報告德慶帝,那知慌裡慌張撞在門柱上,不由得一聲痛呼。心頭才叫不好,卻已經被人發現了,他剛回頭,就覺得後頸劇痛,頓時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

幾個黑影正在悄無聲息的靠近熟睡的德慶帝。

還沒有來得及掀開錦帳,已經被隱藏在黑暗中的鐵翼察覺:“什麼人!”

寒光一閃,劍已出鞘,清脆的金石之聲頓時驚醒了德慶帝。他猛地掀開帳子,只依稀看到幾個黑影鬥成一團,一聲長劍劃破衣物的聲音,一道水花噴射了過來。

只覺得滿鼻子的血腥味,還有幾滴飛濺在了德慶帝臉上,他又驚又怒,猛地怒吼起來:“來人,有刺客!有刺客!”

德慶帝簡直要氣瘋了!

才經歷了親生兒子的逼宮篡位,人還沒有抓到,沒想到這麼快又有人敢偷襲他!除了那潛逃在外的逆子方哲耀,他簡直想不到第二個!

“鐵翼,殺,給朕殺了他們!”

德慶帝氣的渾身發抖,冷不防卻有一個黑影朝他衝來,手中明晃晃的長劍反射出一抹寒光,看的他頓時遍體生寒。

看的清楚,鐵翼一劍擋開面前的那人,反手朝身後一揮,頓時刺入那黑影的後背,一抽劍,那刺客已經倒了下去。

看着撲倒在自己床榻上的黑衣刺客,德慶帝慌的一腳將他踢了下去,卻不敢再大聲呼喝,只期望鐵翼能夠儘快將這幾個刺客殺死。再這一刻,他越發感覺到救駕的禁軍來的特別慢。

一共四個刺客,不過片刻已經有三名死在了鐵翼劍下,而剩下的最後一個,不過交手才幾招,他已經明顯察覺了這個人應該是刺客的小頭目,否則身手不會如此高強。

不管是誰,敢行刺德慶帝,必須死!

一劍斬下,對方縱身一躍,手中長劍瞬間閃出道道寒光,眼瞳頓時一縮,鐵翼回身一躲,冷不防卻見到對方竟然朝德慶帝撲了過去。

“陛下當心!”鐵翼大喊。

揚手就將長劍全力刺下,身形彷彿閃電般,直接朝那黑衣人後背刺去。這一招凝聚了他全身的內力,他就不信對方不躲。

如果不躲,必定是死的下場。

“嗤!”劍身上傳來的觸感,竟然順利刺入了對方身上,鐵翼大是吃驚,他本想用這一招讓對方回手,哪知對方不閃不避,硬生生承受了他這一劍。

才想抽劍,只覺得劍身彷彿被凝固住一般,竟然沒有將劍抽出來,不過一愣之下,卻見對方已經揚起了手中的劍,奮死朝已經嚇呆了的德慶帝砍去。

“啊--”撕心裂肺慘叫,從德慶帝口中傳來,一道血箭噴射而出,他直接倒了下去。

“陛下!”

看的魂飛魄散,鐵翼哪裡還顧得那麼多,緊握的劍柄一扭一旋,往後一抽,竟然又從劍身中抽出一隻細若小指的劍來。

閃電般的速度,黑衣人反手一劍砍來,沒想到卻撞擊在這隻細劍上,應聲應斷。下一刻,鋒銳如芒的子劍勢如破竹,瞬間洞穿了他的身體。

一聲悶哼,那黑衣人終於承受不了了,發出痛苦的聲音,整個人搖搖欲墜。卻不知哪裡來的力量,支撐着他將手中半截斷劍朝鐵翼扔去,乘着他閃避之時,迅速抽出背後的那柄長劍扔掉,整個人已經朝窗口衝去。

嘩啦一聲,窗戶被他撞的粉碎,黑影已經消失在房中。

就這麼一耽擱,等鐵翼衝到窗口時,只聽得夜空中傳來對方遠去的衣袂之聲。

將追上去的念頭壓下,鐵翼飛快的沖了回來,扶起已經痛暈過去的德慶帝,一摸到他空空如一的右臂,和滿是濕滑溫熱的液體,整個人猶如被澆了一盆冰水。

陛下的手,被砍斷了!

“來人,立即包圍整個山莊,刺客身受重傷,絕對逃不了,搜捕一個受傷的男人!”

飛快的點了德慶帝的穴道止血,鐵翼吩咐聞訊而來的鐵翼衛後,隨即心急如焚的抱着德慶帝,抓起那隻斷臂沖了出去,朝竹園狂奔,口中大喊:“楚先生呢,楚先生!陛下受傷了!”

……

枯坐了三個時辰,唐溪沒有絲毫睡意。

看着面前已經擺好的行軍散,她不時看了看虛掩的房門。門沒有關,她一直等着,當她聽到黑暗中隱約傳來的雜亂腳步聲,外間一點點亮起的燈火,本來還有些懸着的心忽的平靜了下來。

已經驚動了山莊的侍衛和禁軍,夜寒等人已經被發現了,只要他不當場死在鐵翼手下,她一定會等到他。

忽的,房門被人推開了,一個黑影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唐溪應聲而起快步走了過去,只聽得一聲“郡主”,對方已經踉蹌倒下。

一大股血腥味傳來,唐溪立即道:“花飛,把痕迹處理了,越快越好,不要被人發現。”

“是。”花飛立即閃身出了門,動手清理地上的血跡,然後再將早就準備好的血,重新做一條痕迹,將有可能追上來的搜查者引到其他地方去。

房中只有一團昏黃的燈火,唐溪將夜寒扶到床榻上,剛剛才解開他的衣服,後者已經醒了過來。不過片刻,她的床上已經被鮮血浸透。

“不要動,你傷的太重了。”唐溪叮囑了一聲,開始將行軍散一點點倒在他傷口上。

狂涌的鮮血立即將藥粉衝掉,根本沒有用。夜寒傷勢太重,鐵翼下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不說身上的傷痕數量,僅僅是位於左胸和肚腹上的那兩道傷口,就足以讓他死兩次。

原本以為行軍散就夠了,看來遠遠不行,唐溪毫不猶豫摸出身上的療傷丹,這還是還上次去閩貴之前煉製的,還好沒有用完。

將丹藥給夜寒服下,又釋放出一絲天賦之力為他治療,清涼的感覺和傷口處傳來的癢麻感讓夜寒精神一震,渾身疼痛也減少了許多。

只有親身經歷才知道唐溪的醫術絕對不下於少主,夜寒沉默不語,只覺得一雙纖細柔軟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唐溪毫不顧忌的表現,沒有絲毫在意他滿身血污,用盡全力在救治他,不覺讓他心中生出一絲觸動。

“郡主……”傷口迅速癒合,只剩一些細小的傷口,見唐溪已經在用布巾給他擦去身上的血污,夜寒終於忍不住了:“我自己來就好。”

這是連少主都視若生命的女子,之前身受重傷也就罷了,現在擦身這種事,他怎麼敢讓唐溪親力親為?

慌忙將她手中的布巾搶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擦着,唐溪也不多說,只淡笑着問道:“今晚行動如何?”

“嗯,郡主放心,一切順利。”連夜寒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恭敬。

“只可惜鐵翼武功實在太強,我不是他對手,而且我也沒有想到他手中的長劍,居然還能……”簡略的講述了一下今晚發生的事,夜寒心有餘悸道:“若非有郡主,我真的怕是死了。”

心思卻落在夜寒說的那柄劍上,唐溪若有所思:“子母劍?難怪……”

“若是你也有一柄同樣鋒利的武器,今晚的結果會不會稍微好點?”唐溪看着夜寒,正色道:“若是再配上一件一枚一發的暗器,只怕鐵翼想要傷你,也不會那麼容易了吧?”

“郡主你……”鐵翼眼睛一亮。

唐溪微微一笑:“這事回去再說,先將這些痕迹收拾一下,很快那些搜捕的禁軍就會來了。”

……

竹園中燈火通明,眾多宮女和太監在門口伺候着,沒人敢隨意走動,一個個都戰戰兢兢守在門口,等候着裡間隨時可能響起的傳喚聲。

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不停傳來的咆哮,時而又變成咒罵"shen yin",越發讓眾人感到心驚膽戰。靜候在門口的鐵翼面色鐵青,雙拳緊握,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台階前來回踱步,心頭沉重的猶如壓上了千鈞巨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德慶帝,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帝王之身遭遇斷臂之痛,而且還是素來性情殘暴,性格怪異的德慶帝,鐵翼幾乎能夠想象的出,因為他的失職會導致德慶帝何等震怒,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他的地位,他的權勢,通通來自德慶帝的信任!可因為這件無可挽回的失誤,只怕他十多年的辛苦都白費了。他付出了這麼多,常人難以想象,可一旦因此失去了德慶帝的信任,一切付諸東流,他的未來……還有什麼未來可談?

死死的咬着牙齒,只覺渾身都被一股怒意漲滿,整個人隨時都可能爆炸。鐵翼倏地抬頭,盯着前面緊閉的雕花房門,心中升起了最後的一絲希望。

有楚先生在,陛下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房間中,德慶帝躺在床榻上,因為疼痛已經止住,總算清醒了過來。只是他臉色猶如白紙,嘴唇也因為斷臂的劇痛和失血過多,變得乾涸開裂。下唇上一道深深的咬痕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才瞄一眼被斬斷的右臂,那猩紅一片的血肉和骨渣,頓時讓德慶帝爆發。

“啊!朕的手臂……是不是真的……啊--怎麼會這樣……朕要殺了你們,混蛋……竟然對朕下手……朕是天子,你們這些賤民,竟然敢行刺朕!”

“朕要誅了你的九族,千刀萬剮,挫骨揚灰!到底是誰,是不是那逆子,該死,竟然……竟然對朕下手……我的手,我的手啊……”

一聲聲怒吼咆哮,德慶帝才醒來就陷入瘋狂之中,配合他一臉猙獰的樣子,左手不停的在被褥上錘打,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越發顯得恐怖陰狠。

“陛下請冷靜下來,臣有重要的事說,需要陛下決斷。”楚輕侯忽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