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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傳楚輕侯!”德慶帝立即喝道,隨即轉過身去,看唐溪為二皇子檢查的如何了。

唐溪微微喘氣,似乎剛才的檢查已經耗費了她不少心神:“陛下,二皇子傷勢過重,刀傷深入心臟,且失血過多。我雖然已經用天賦之力將他的傷勢暫時穩住,但若一個時辰內尋不到治療傷勢的丹藥,二皇子只怕……”

“什麼?”

德慶帝幾欲暈厥,他的皇兒,不成了……

“不,不行,朕絕對不允許!”德慶帝猛地扼住唐溪的雙臂,怒吼道:“朕要你救活他,他是朕的兒子,朕絕對不允許他死!你馬上救他、救他……”

見德慶帝已經亂了分寸,劉泰急忙寬慰道:“陛下放心,楚先生馬上就到了,等楚先生一到,二皇子必定安然無恙!”

“對啊,對啊……朕的楚先生呢!再派人去催,務必讓楚先生立即趕過來。”

“陛下先不用着急。”唐溪鎮定道:“我保證二皇子在一個時辰內不會死,只要楚輕侯能夠煉製出療傷丹,二皇子絕對安然無恙。”

“陛下,唐姑娘的天賦之力絕無問題,二皇子一定沒事的。”劉泰也道。

完全沒注意到剛才唐溪對楚輕侯的稱呼,德慶帝逐漸冷靜下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着俏臉已經有些發白的唐溪,沉聲道:“嗯,朕知道了。若是二皇子無事,唐溪,朕會記住你今天的功勞的。”

“身為醫者,這些都是應該……。”

似乎很是疲憊,德慶帝無力的抬起手,止住了唐溪的話:“不用說了,朕明白。”

荷塘周圍已經被嚴密包圍,赴宴的所有人等,通通被侍衛嚴密看守起來,一個也不得擅離。因為不敢移動,二皇子方濯塵被安放平躺在鋪好軟墊的地上,周圍已經用帷幔輕紗與外界隔開了。七八個宮女端着熱水毛巾紗布之物,神情惶恐的在一旁帷幔外等着。

帷幔中,唐溪坐在錦杌上,跳動不已的心臟已經完全恢復平靜。她不是怕,而是實在有些意外!

剛才的行刺,她看的清清楚楚,若非她無意中發現,只怕現在出事的就不是二皇子,而是德慶帝了。

德慶帝被人行刺,她雖覺得些意外,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在這個時空只生活了大半年,唐溪對於德慶帝的傳言卻是聽了不少。

曾經還是皇子的德慶帝,並不受先皇喜愛,想要成為太子繼承皇位,幾乎是不可能。但在德慶帝偶然結識了蒼暮景後,一切就不同了。

神醫蒼暮景,醫道特殊天賦‘起死回生’,一身醫術出神入化,更是心智卓絕,智慧過人、光風霽月般的神仙人物。

在蒼暮景的輔助下,德慶帝逐漸在先皇面前嶄露頭角。更在二十年前,邊陲重鎮遭遇北越國入侵時,主動率領三萬軍隊,前往邊陲迎戰北越國十萬大軍。

那一戰,歷時不過一月,德慶帝成功擊退北越國凱旋。至此,正式奠定了他不可動搖的太子之位,在一年先皇歸天后順利登基。

登上皇位的德慶帝,最初還勵精圖治,勤勉有加。沒過兩年,他暴戾猜忌、奢華享受的一面便逐漸顯露出來。十五年前,東秦國和北越國那場傾世之戰,蒼暮景親自前往前線。雖最終獲勝,但卻落個心力交瘁而亡。

沒了蒼暮景的勸誡制衡,德慶帝越發暴戾猜忌,凡有朝臣做事說話不合心意的,輕者丟官,重者死罪。言官勸誡,更是被他當庭杖斃。以至於後來,整個東秦無人敢忤逆德慶帝。

唐溪眼眸閃過一抹嘲弄,如此帝王,有人行刺,那也是自作孽的後果。

只是這為他擋刀的二皇子,真的是父子天性,下意識的衝出來擋在他前面,還是……另有所圖?

不覺輕笑搖頭,唐溪有些自嘲。和楚輕侯接觸多了,她竟也懷疑起眼前着毫不相識的二皇子來。看來,她的疑心病也是越來越重了。

“你笑什麼?”身後傳來輕柔的一聲問話,卻讓唐溪心頭一跳。

她飛快的轉過頭來,就見楚輕侯站在她身後,面色柔和平靜,唇角還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黑髮整齊的束在腦後,一根白玉簪子插在發間,白衣如雪,隨着他的腳步帶起水波般的起伏,風姿無雙,傾世絕塵。

“關你什麼事?還不趕緊動手!”唐溪冷冷一句,只覺得他唇邊的淡笑無比可惡。

眼前躺着一個快要死掉的二皇子,還是她耗費了一半天賦之力才勉強維持下來的,他不但不趕緊救人,還注意她笑,簡直是冷血到了極點。

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楚輕侯在她面前蹲下,開口道:“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是,你厲害,楚神醫,趕緊動手吧。”唐溪冷嘲熱諷。若非情況突發,二皇子傷勢又重,非療傷類丹藥不能救,她才不想等楚輕侯來顯擺醫術。

看來以後要為自己準備點丹藥了,給苼蘭用的行軍散,還沒法恢復這種致命傷!

起身讓到一邊,唐溪雙手攏於身前背對着楚輕侯,並沒有看他的舉動。反正他是能救治的,頂多和她方法不一樣罷了,但也大同小異,她才沒興趣盯着他。

只等到二皇子無事,她就可以回去了。

似乎怕打攪了救治,就連德慶帝也沒有守在附近,而是被劉泰攙扶到露天的幕席中坐着。這帷幔輕紗周圍,十丈內別無他人。

不過一盞茶時間,唐溪聽到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感覺如何?”這是楚輕侯的聲音,淡淡的。

這麼快就治好了?唐溪有些吃驚,隨即想到,只怕楚輕侯身上早就準備好了對症的丹藥,才會治療的這麼快。

唐溪回頭,躺在軟墊上的二皇子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臉色因為失血而更顯蒼白,嘴唇如凋謝的桃花一般。

“沒事,多謝你了。”方濯塵勉強露出一個笑顏。

“需要謝我嗎?”楚輕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已經站了起來,淡淡道:“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和我無關。”

“總之……謝謝你了。”

聽着這無比怪異的對話,唐溪事前怎麼也猜不到,二皇子醒過來後,會和楚輕侯說這些。

什麼意思?謝謝他?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還是感謝別的?可楚輕侯為什麼又如此回答,神情還不冷不淡的,根本不像對普通人那麼和顏悅色,淡然客氣。

想到那本小冊子上,根本沒有關於二皇子方濯塵的資料,唐溪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二皇子,只怕和楚輕侯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關係!

而且看二皇子的態度,根本沒有介意在她面前泄露什麼,這分明……他是知道她的!而且,還知道她和楚輕侯之間不尋常的關係。

一瞬間,唐溪已經猜了無數個可能。

身旁風聲一動,白衣拂過,楚輕侯已經走了出去。

帷幔外立即響起了德慶帝的聲音:“楚卿,塵兒他如何了?”

“陛下放心,已經無事了。”

唐溪沒有立即出去,而是看向了方濯塵。

“唐姑娘,謝謝你。”

方濯塵似乎知道,自己在最危急關頭的時候,是由唐溪為他保住性命的。他那張仿若白雪般的臉龐,消瘦的輪廓深邃,更顯五官立體。挺拔的鼻樑,劍眉星目,閃爍着淡淡的生機和光彩。

他語氣很真誠,唐溪不覺對他點了點頭,至少,二皇子方濯塵給她的印象,要比對大皇子和五皇子要好一些。

“不用客氣,二皇子,你雖然已經基本恢復了,但失血過多還是需要時日調養的。你先躺着休息,我出去回稟陛下。”

略一低頭,唐溪出了帷幔。

最擔心的事情已經過去,德慶帝心情好了很多,立即讓人將二皇子送回紫宸殿靜養。聽到吩咐的宮人一愣,紫宸殿可是陛下的寢宮,二皇子得到陛下這般對待,看來是因禍得福了。

早已經受驚不已的眾多貴婦和千金公子們,在經過了侍衛重重審查盤問,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到府中。很快,德慶帝在賞荷宴遇刺一事風一般傳開了,朝中人人自危,生怕多疑的德慶帝懷疑到自己頭上。

大皇子方凌玄和五皇子方哲耀回府後,更是氣的憤恨不已,難免猜測這事是對方做出來的。但回想當時情景,對方都和自己做的同一般反應,並沒有謀劃者提前預知,在關鍵時候去救德慶帝的。

至於因禍得福的二皇子?他都差點死了,難道還會是他乾的?誰這麼蠢!

兩位皇子各自召集府中的謀士,連夜密談,直到天明才散去。

調查行刺的主謀,自然是如今最重要的事,而唐溪一個女子,德慶帝是不會懷疑她的。若非唐溪最先那聲提醒,只怕後果更加不堪設想。被德慶帝好生誇獎許諾了一番,唐溪帶着苼蘭和唐萱,以及她的丫頭,總算回到了唐家。

且不提唐萱被今日之事嚇的三魂丟了一魂,唐溪第二天就去了碧水榭。

若是不將心中的疑問弄清楚,她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楚輕侯似乎早就知道她要來了,一直在等她。水墨臉冷冷的端上兩杯茶,也下去了,偌大清幽的書房中只有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