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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歡喜,德慶帝不免多問了一句:“皇兒怎會養馬了?”

“兒臣府中有個馬倌擅長養馬,兒臣也是無意中發現,想着我東秦大軍缺乏良馬,這才留意跟着學了起來。今日父皇大壽,兒臣送不起貴重的賀禮,就想起這養馬術了。”

看着德慶帝滿意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唐溪瞄了楚輕侯一眼:“難怪之前他要感謝你,原來你如此幫他,竟然能夠讓從未被重視的他得到德慶帝的歡心。”

楚輕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唐溪猜不透他為何要幫二皇子,難道是要給方凌玄和方哲耀製造對手,他才好從中獲利嗎?居然選一個最不受德慶帝的重視的皇子合作,楚輕侯真不嫌麻煩?

之後就是群臣獻禮。

依舊是各種珍寶書畫,珊瑚玉器等等。眾人爭先恐後,無比獻媚,就連首輔季章同都送了一副畫聖陸文鴻的真跡。根本沒人管這些東西價值幾何,是不是他們的俸祿能夠買得起,只要討了德慶帝高興就行。

和眾朝臣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身為質子的北越國三皇子斐子稹。

曾經的北越國兵強馬壯,和東秦實力相當。如今卻淪為附屬,永久稱臣,年年納貢。就連唯一活着的三皇子斐子稹也淪為質子,朝中僅剩一名年邁的攝政王監國,再無當初的強盛。

當斐子稹將自己的賀禮--一套官窯青花瓷描金龍紋茶杯送上,所有人都響起低低的噓聲。堂堂一國皇子,出手竟然是如此普通的東西,斐子稹滿臉都是屈辱之色,卻不敢顯露絲毫慍色。

成王敗寇!唐溪搖搖頭,滿眼冷意。

好容易挨到送禮結束,一陣歌舞之後就是正式壽宴。德慶帝今天着實高興,不免多喝了兩杯,待他不勝酒力離開之後,眾臣更是放開了說笑,三五一堆喝酒閑談,滿御花園的花香全包裹着濃郁的酒氣。

眼看那一箱子寶石拿不回來,唐溪再也受不了周圍人的眼神,隨便找了個借口準備出宮回家,楚輕侯總算沒有糾纏。

邁出宮門沒兩步,還沒來得及上自家的馬車,一個青衣小廝走了過來,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唐姑娘,我家主人有請。”

順着青衣小廝看去的方向,唐溪萬萬沒有想到,要見她的人竟然是今日全場最不受人重視的斐子稹--北越國三皇子!

站在樹蔭下,他雖常服普通,身無半點貴重裝飾,但他臉上的神情分明倨傲自得,如萬千權勢聚於一身,哪有剛才半分窘迫恥辱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唐溪不想多事,更不想和一個敵國的質子皇子有交集。

“唐姑娘,三皇子等你很久了。”那青衣小廝依舊恭敬,但言語間卻流露出一絲警告。似乎唐溪若是不去,他就會動手。

她要是想走,眼前這小廝絕對無法留住她,只不過唐溪並不想被人知道她的手段。淡淡一笑,她走到樹蔭下,眸眼一抬:“三皇子有何貴幹?”

即使一身最普通的袍服,此時的斐子稹和之前相比,幾乎完全換了一個人。

面上帶笑,眼瞳中卻閃耀着鷹隼般銳利的鋒芒,神色凌然,薄唇變帶着一抹弧度,猶如刀鋒般犀利。

“唐姑娘,小王有幾句話想跟你說,還請唐姑娘移步。”

“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唐溪看着他。

對方毫不掩飾眼中那**裸的銳氣,分明表示着這才是真正的他!那個曾經國力鼎盛,幾乎還凌駕於東秦之上的北越國三皇子的氣勢!

在東秦國身為質子已經十多年了,從來沒有人發現過斐子稹竟然從未死心。他掩飾,他假裝,他欺騙……他成功迷惑了所有人!

唐溪明白,斐子稹定然有什麼重要事情給她說,而且四周無人,他才會顯露他的野心。因為他根本不懼她會說出去!

斐子稹眸眼一眯,陰沉沉道:“小王要說的話,關係著唐姑娘一生的榮華富貴,更關係著……”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唐姑娘你的身家性命。”

唐溪不覺好笑:“三皇子不過是質子身份,如何能夠影響我的一生?你說這話,未免太可笑了些。”

“怎麼,你不相信?”

斐子稹陰鷙的表情變得倨傲起來道:“還是說,你怕了?唐姑娘的事,小王多少也知道一些,更明白你不是尋常人眼中那個人畜無害的弱女子。若非如此,小王豈會選中你?”

順着他的話,唐溪顯露出驚色,眉頭一蹙:“你究竟要幹什麼?”

“楚輕侯能夠給你的,小王同樣能夠給你,他不能夠給你的,小王也能給了你!”斐子稹一字一句,瞳色幽暗:“唐姑娘若是不相信,就跟我來看看。”

一邊說,他一邊觀察唐溪的反應,見她有些震驚而微微愣住的樣子,修長的手指划過她的面頰:“唐姑娘,小王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一陣惡寒,從面頰上瞬間傳遍全身。

斐子稹的觸碰比楚輕侯還要輕,但帶來的感覺是完全相反。

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頭一股深深的厭惡湧上。眼角餘光一掃,她已經注意到不遠處有一些隱在暗處的身影,不動聲色,唐溪飛快的打掉斐子稹的手,淡淡道:“好,希望真如三皇子所言,不會讓我失望。”

跟着他穿過一條街,從暗處中駛出了一輛馬車,唐溪心中警覺,面上卻沒有顯露什麼,鎮定自若的上了車。斐子稹也跟着坐了上來,絲毫沒有因為二人同處一車覺得不便,反而藉助車廂的遮掩,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車廂輕微震動,滾滾向前,二人一言不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看周圍建築,依舊是在城中,周圍來往的路人絲毫沒有察覺有異。七八個人忽然涌了上來,簇擁着斐子稹和唐溪往另一條小巷走去,那幾人神色警惕,眼神犀利,分明不是普通人。

進了一家普通的宅院,斐子稹更是直接蒙了唐溪的雙眼,後者佯裝無奈,自得答應。隨後二人從後門出來,繼續坐馬車轉移,如此這般三次,唐溪還聽到身後隱約傳來打鬥聲,直到第四次下車,斐子稹才道:“到了。”

“三皇子日子過得似乎不太平啊。”解開布巾,唐溪輕嘲道,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座宅院中。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一點也不介意她的話,斐子稹只陰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大宅院,似乎和之前的有些不同,唐溪還沒走進去就察覺了。站在入門的院落中,這種感覺很微妙,並不能用言語形容出來。

走到宅院東邊的花園中,表面看起來依舊沒有特別之處,和普通富人家的一般無二。斐子稹走到假山處,伸手在某處按動了一下,‘咔咔’聲響起。

不出所料,果然有暗門。

跟着斐子稹走下去,假山下竟然是偌大的空間,好一間裝點華麗的屋子。

有些像仿照北越國皇宮的風格,修建的不但堅實,裝飾的也很富麗堂皇。百寶閣上擺放着各種陳設具是真品,書桌上還有一塊龍形的玉鎮紙,各種孤本書籍名貴字畫擺在桌上。

“怎麼,三皇子就是讓我來看這些?”唐溪打量了一圈,面色淡然。

雖然這間密室中值錢的東西不少,各種古董金玉之物更是不在少數,就連裝飾成鳳凰的燈座也是純金打造,但這些……分明還不夠分量。難不成斐子稹以為這些東西就能夠引起她的重視?

斐子稹一笑,也不隱瞞:“依唐姑娘的聰明,自然不止這些。”

頗有些不耐煩,唐溪直接道:“若是還有什麼機關密室,三皇子就趕緊打開,若是沒有,我就要回去了。”

“哈哈哈哈……”

略帶意外而狂放的笑聲響起,斐子稹看着唐溪,一下一下拍着手,眼神微眯,露出欣賞而驚艷的神色道:“不愧是唐姑娘!”

他掀開牆上的一幅畫,露出下面一個小空間,只見他伸手進去弄了一下,旁邊的一整堵牆壁竟然自動打開了。

唐溪不自覺望過去,這一眼,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是如此震撼。

寬廣猶如地底宮殿,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修建而成,無數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整座地宮一覽無遺。連她也沒有猜到,一座普通宅院的花園地底,竟然有這般驚人的建築藏匿。

耀眼的金光,大殿中無數打開的箱子里盛滿了金元寶,一塊塊金磚堆砌在地上,猶如小山般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夜明珠的照耀下,各種珍珠珊瑚翡翠玉石擺滿了箱子,七彩珠光幾乎照花了人眼。

金碧輝煌,這根本就是一座寶庫!

更讓唐溪吃驚的,是後殿的武器架上,刀槍劍戟,無所不有。特別是弓箭刀斧等尋常之物,甚至是火藥,整整三個倉庫,若是用來裝備士兵,至少夠五千人的用量。

不用隱藏自己的情緒,唐溪已是滿臉震撼:“原來三皇子早有圖謀。”

在來之前,她已經設想了一些斐子稹的實力,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如此驚人。

偽裝了十多年,竟然讓他在東秦國皇都,藏匿下如此恐怖的財富和殺機,若說北越國沒有暗中支持,她絕對不相信。

“唐姑娘這下相信小王的話了?”斐子稹眼中無比狂妄,那是對自己的絕對信心,一旦起事,必定功成!只是因為平常他隱藏的太久太深,現在難得在人前顯露,更是強烈。

“三皇子就算想要殺了德慶帝,甚至想取而代之也和我無關。”唐溪緩緩平復內心的震動,淡淡道:“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

“怎會和你無關?”

斐子稹不知道從何處拿起一頂精緻華美,鑲滿了各種寶石的鳳冠,緩緩戴在唐溪頭上,眼中露出驚艷而滿意的神色:“若是小王說,只要唐姑娘願意幫我,事成之後,小王許你北越國皇后之位,在我之下,萬人之上。”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很有是曖昧,似乎對有朝一日唐溪真成了他女人,如此天才女子臣服在他身下婉轉,那種征服和酣暢,讓他無盡的激動期待。

“你將最大的秘密都告訴了我,就不怕我說出去?”唐溪沒有回答,而是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