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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談?

“他是誰?”唐溪皺眉,不由得向上一挺身,水聲嘩嘩響動,露出一截浸泡在澄清湖水中的雪肌玉頸,胸前兩團起伏的弧線被水波環繞,蕩漾起伏,煞是誘人。

楚輕侯瞳色一黑,火熱的視線掃了過來,一邊看着那賞心悅目的玲瓏曲線,一邊回答:“他是方凌玄身邊第一高手,今晚追殺你的人中,他是最危險的一個。”

第一高手,難道就是剛才那個人?唐溪倏地眼神一凜,果然,他又追來了。

“他就是宮談?”她喃喃出聲。

“好了,別問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裡,上來!”楚輕侯看她有些入神,隨即提醒,修長白皙的手掌朝她伸出,示意要將她拉上來。

看着他一臉淡然鎮定,眼瞳中卻隱現凝重之色,唐溪莫名的心頭一跳,緩緩朝他游去。身側的湖水在夜色中蕩漾一道道漣漪,片片蓮葉輕微晃動,還有絲絲蓮花的淡香,在鼻尖繚繞……

四目相對,無聲的凝望,看着楚輕侯,唐溪心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若是換一個場合,她真想將他拉下來。

也不知道當他掉入水中,渾身濕透的時候,他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淡定平和,毫不在意?若是被人看見,那才更有趣,光是想想,堂堂名傳天下的玉郎仙醫楚輕侯當眾變成落湯雞,那副狼狽樣,渾身的謫仙氣質定是蕩然無存……

想到好笑之處,她忍不住唇角一勾。

這不經意的一笑,猶如夜色下的青蓮,徐徐綻開,透着無盡的淡雅和神秘。楚輕侯瞳色一暗,心頭忽的一熱,幾乎想將她直接拉過來,狠狠的吻在她唇上。

驀地,兩人動作同時一滯,下一刻,唐溪迅速朝水底沉去,無聲無息。而楚輕侯的身影,幾乎同時消失在原地。

腳步聲密集而來,火光盈盈,上百名舉着火把的兵士和姜家的下人再次衝進了後花園,將沿途小道花徑照的通亮。宮談身處中位,大步而行,利如夜梟的眸子四處掃視,眼中的深沉和殺機毫不掩飾。

他的身後,幾十名禁軍護衛腰懸長劍,手持震天弓,肩跨插滿白羽的箭筒,神情冷然肅殺。

“好一處花園啊,涼亭樓閣,假山飛瀑,只怕再來幾十個賊人也躲的下。”一句話說的姜舉業幾乎昏過去,而宮談看都沒看他一眼,面色鐵青,沉着臉凝望着各個陰暗處,逐一搜尋。

無數人在姜家後花園穿梭,遙遠處的一道道火把在風中拖出狹長的光影,人聲密集,交錯縱橫,片刻後再次傳來通報聲。

“一隊無發現。”

“二隊無發現。”

“三隊無發現。”

“四隊……”

臉色越發黝黑,宮談死死的握緊拳頭,目光犀利如劍。視線一寸寸掃過可疑之處,卻並沒有絲毫察覺,這讓他心情越發焦躁暴怒。他身後的人,凡是靠近他一丈之內的,幾乎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打攪了他而引來殺生之禍。

渾身顫抖的跟在他身旁的姜舉業,幾乎快要癱倒了,他第一次有了後悔之心,後悔他這後花園不該弄的這麼大,否則真是藏個賊人,哪裡還有找不出的?明明是他們疑神疑鬼,只怕是看見只貓就當成賊人了,可他半點抱怨的話也不敢說出來。

“大、大人,我家真的沒……沒有賊人啊……”

宮談陡然在蓮池邊站定,眼神四處一掃,特別是周圍高大茂密的樹影中,即便是火光也照不透。身後一眾護衛瞧着他凝重的樣子,齊刷刷的彎弓搭箭,隨着他眼神所到之處,箭尖便瞄準了那個方向。

樹影幾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漆黑斑駁,樹葉似承受不起這般殺氣,沙沙響動,宮談看了好一會,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終於收回了目光。

手下之人也鬆了一口氣,鬆了箭弦,鬆了戒備。

怎麼會找不到?宮淡絕對不相信!

整個姜家幾乎都被他翻過來了,幾百人手逐一查找,外圍還有無數人守着,她絕對不可能無聲無息就逃出去,肯定還躲在姜家!

只是,她到底藏在哪裡?難不成上天入地,真的消失了?

似乎想到了什麼,宮談緩緩笑了,笑的陰沉而森冷。既然不可能上天,那就是入地了,眼前這一大片蓮花池,豈不是她最好的藏身之地?

目光陡然射入面前的蓮池,在水面逐一搜索,當他瞧見其中一片蓮葉上帶着些許水珠時,他終於能夠確定,唐溪定然躲入了水中。

呵呵,真是瓮中捉鱉啊!他就不信這一次她還能夠逃走。

緩緩的舉手示意,他身後的護衛們渾身一凜,整齊迅速的彎弓搭箭,等待着他的口令。周圍一眾姜家下人和姜舉業哪裡還不明白,原來那個賊人竟然躲在蓮池之中,難怪之前沒有發現。

“弓箭手……”高舉的手掌似乎有些輕顫起來,宮談越發激動興奮,他幾乎都能夠想象到,自己一聲令下,很快就會有一具屍體浮上來,渾身猶如箭靶子般插滿箭枝,死狀凄慘!

若非如此,豈能消的了他的心頭之恨!

正當他要喊出‘放箭’二字,忽的只覺渾身一寒,彷彿自己被什麼恐怖的野獸盯上一般,頓時汗毛根根豎起。宮談眼瞳一縮,全神戒備,飛快的抬頭死盯着昏黑一片的樹影中,彷彿那裡藏着什麼,讓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刷刷刷刷……”

疾如密雨般的攻擊,在一瞬間從濃黑的樹影中射出,帶着森然的殺機朝他襲來。無數暗器透着破空之聲,瞬間籠罩了他全身。

來不及下令放箭,宮談身形暴退,雙臂平展,猶如一隻夜梟般衝天而起。而他身邊的護衛和兵士們,根本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通通倒了下去,每個人的咽喉上,插着一片碧綠的榕樹葉,鮮血緩緩流淌了出來。

居然……是樹葉!

宮談渾身冰寒,哪裡還看不出躲在樹影中的對手的恐怖?

他只一僵,卻只聽得蓮池中嘩嘩一聲水響,一個纖細的身影騰空而起,水花如雨灑下。他還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時,又是一聲衣袂獵獵響動,藏在樹影中的黑影閃電般沖了出來,攬住那纖細的身形,瞬間迅速遠去。

夜色下,這一幕來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呆了,一動不動。

“放箭!放箭!”宮談終於反應過來,厲聲咆哮:“給我射下來!”

“刷刷刷……”十多個之前離宮談遠一些,沒被暗器殺死的護衛們匆忙而動,一支支白羽箭如流星般射了出去,卻因為來不及瞄準,和黑影擦身而過。

“混蛋!”宮談氣的咬牙切齒,飛快搶過身旁護衛的長弓,又抽了一支箭,整個人直接衝上了周圍最高的屋頂。

弓如滿月,箭矢上似有寒光閃爍,目視着那越發遠去的身影,再過片刻就會超出射程,他森寒一笑,鬆手,放箭!

一道白痕如流星般****而出,混合著周圍密集的箭雨,顯得如此醒目。

宮談眼珠子幾乎都要凸了出來,眼看着那身影就要被射中,卻生生在半空中一沉,那道白痕插着他肩頭飛過,對方腳尖正好踩在另外一支箭枝上,一點一縱一借力,迅速遠去,化作一點黑影,再也追擊不上。

“該死……”好高明的輕功!

宮談狠狠的扔了震天弓,面色鐵青喝道:“給我追,追!”

餘下的人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誰都沒去管躺了一地的屍體,匆匆召集人馬出了姜家。

……

唐溪渾身濕漉漉的,被風一吹更顯冰涼,迎面而來的疾風讓她感受到楚輕侯的速度,即使抱着她,也絲毫沒有影響。身體高低起伏,隨着每一次的飛躍縱橫,更加體會到飛馳在半空中的感覺。

她從沒有這種經歷,渾身濕透被個男子抱着,半夜被無數人追擊,在天上飛。不過才十多丈高的距離,她卻有身處雲端的感覺,腦子一片空靈,心卻隨着他的動作起伏不定。

渾身冰涼,可是他的體溫卻慢慢的傳遞過來。

貼着她後背的手臂強壯有力,摟住她腿彎的手亦無絲毫放鬆,他緊緊的抱着她,毫不顧忌她身上的水會弄濕他一般。似乎只擔心他稍微一鬆手,她就會從他身邊消失,再也尋不着。

清冽誘人的氣息滿滿的包圍了她,那是他的味道,如此貼近,再清晰不過。

即使耳邊能夠聽到宮談那氣急敗壞的‘放箭’聲,身後方傳來的馬蹄聲,追喊聲,可是這一刻,她滿心只有淡定平和,絲毫沒有危機感。

如此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唐溪絲毫沒有考慮,他為何會來救她,為何一直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才會在最危急的時候趕到,更沒有想過,他為何冒着暴露身份的可能,也在眾目睽睽下沖了出來。

本就應該這樣,他喜歡她,所以來救她,不是嗎?她呢……她其實也一樣,早就喜歡他了,只是從來不想承認,不願堅定。只是,他對她的感情,應該比她對他的,要多得多吧?

輕輕的閉上眼睛,唐溪靠在他胸膛處沒有說話,只聽着他急速有力的心跳,心緒一片複雜。

“怎麼了?”他忽然開口,取下面具,目光低垂下來。

低沉悅耳的聲音聽在耳中,充滿了他獨有的魅力,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在唐溪心頭滋生,如一道道輕微的電流划過,酥麻中讓她心跳加快。

羽睫輕顫,她抬頭看着他輪廓分明的俊顏,對上他略顯擔憂的目光,她渾身越發慵懶,懶洋洋的連點力氣都使不出。

若是能夠一輩子這般,多好……

幽幽的,她忽然聞到一股味道,從他身上蔓延而出。血腥味……

唐溪倏地清醒過來:“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