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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閃過一抹不忍,唐俊卿沉聲道:“萱兒,你若知悔改,就和你娘回老宅住吧……”

“爹你……”面色一喜,唐萱驚喜出聲。

“來人,送她們出去!以後沒有我和郡主的吩咐,誰都不許放她們進來。”一拂袖,唐俊卿冷着臉起身離開。

“侯爺、侯爺……老爺……老爺……”李氏徹底慌了,死命的想要追上去,卻被下人攔住:“夫人,小姐,請吧。”

半個時辰後,李氏和唐萱失魂落魄的站在郡主府外,心中悔意恨意交織,猶如十萬隻螞蟻在啃咬,痛的幾乎站不穩。

外間陽光普照,二人卻從頭頂涼到腳心。

“娘……我們現在去哪兒?”唐萱滿心彷徨,一想起自己未來渺茫,蓄滿淚水的眼中恨意越發明顯。她緊握手指,咬着下唇道:“真要回去原來的唐家嗎?”

“不,我絕對不回去!”一直低頭,哭的一臉蒼白的李氏驀地抬頭,咬牙道:“唐溪這個小賤人,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若不是她在侯爺面前添油加醋,她們怎麼會被驅逐出府,還落了個被休的下場?女子被休,這是何等恥辱的事?她竟然教唆侯爺,休她這個嫡母!她才是最惡毒的女人!

昨天的事,的確是她做錯了,千不該萬不該,沒有想到陳婉舒和嵐熙公主竟然是設下如此毒計。可她根本不知道啊!

可是她的解釋,侯爺根本不聽,這難道不是唐溪將所有罪名都扣到她們頭上的緣故嗎?

她的萱兒,是要做大皇子側妃的,怎麼可能淪落到無家可歸,成為乞丐?

一股強烈怒意,混合著不甘,李氏一把擦去眼淚,一字一句道:“萱兒,我們去公主府!”

……

八月初五,三伏雖已經過去,但暑氣依舊未消。明溪館中,卻充滿了清涼。

一盆盆冰盆擺在四周,加上四周垂下的竹簾遮擋陽光,一走進就是幽幽的涼意,連趕來看病求症的病患都多了一些。

“郡主,五皇子還真是有心,自從上次說過了,這冰盆就一直沒有斷過,不管你在不在,每天都會派人送來。”笙蘭一邊給長勢良好的墨蘭澆水,一邊舒服的眉開眼笑。

最近幾日,唐溪正在思索什麼時候給季鴻卓診治結巴的問題。去季府顯然不合適,若是將季鴻卓約出來,只怕也容易被人察覺,想來想去,還是讓上官遙遠將他約出來的好。

就上次的風雅閣不錯,清靜人少,正適合治療。

“怎麼,幾塊冰就將你收買了?”打定主意,唐溪不禁輕笑起來:“笙蘭,要不要我將你送到五皇子府上去?”

笙蘭一皺小鼻子:“小姐,你又逗我。”她才不相信,小姐會捨得將她送走。

“連我都看得出來五皇子是在討好郡主。”一身粉色紗裙,嫵媚妖艷的花飛,手中拿着抹布正在拭擦百寶閣。

她說話聲音和女子相差無幾,還帶着一股誘人的魅惑,引得館中幾個病患渾身一顫。

“我是為郡主感到驕傲罷了。”笙蘭朝她翻了個白眼:“連五皇子都要巴結我們郡主,難道他真的……”

唐溪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別說了,上午的事已經忙完了,我們回去吧。”

她打算下午就約季鴻卓去風雅閣。

很快收拾好,唐溪帶着笙蘭花飛離開了明溪館,卻沒想到她前腳走,後邊就有人來尋她了。

“唐姑娘在嗎?”

留守醫館的幾名醫者聽到這淡然卻空靈的聲音,立即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輕紗罩面,白衣飄飄的女子走了進來。

風姿卓絕,娉婷搖曳,那女子彷彿渾身散發著仙氣一般,帶着一個丫頭走進了明溪館。

一步一生香,一動一妖嬈,隨着那白衣女子的動作,輕紗飛舞,猶如廣寒宮中的月宮仙子一般,飛降俗世。

走進館中,她伸手掀開了遮面的輕紗,露出那張傾世脫俗的容顏來,眸光瀲灧,絕世獨立,整個明溪館似乎都變得亮了起來。

正在診病的幾名老醫者,還有病患,通通看着那女子呆了。所有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完全忘記了自己手中的事,眼神猶如被漿糊粘住,再也移不開。

那白衣女子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神,不怒不喜,環視一周沒有找到相見的人,徑直走到其中一人面前,淡淡道:“唐姑娘不在嗎?”

自從被正式封為蕙怡郡主後,唐溪偶爾再來明溪館坐診,所有人都只稱呼她‘郡主’,再無一人叫她‘唐姑娘’的。一聽這女子的稱呼,其中一個五十多歲的醫者立即眼睛一亮,忙道:“你是水若煙姑娘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不禁同時吸了一口氣。

她居然是水若煙姑娘?難怪……難怪如此絕色清高!

這女子實在太美太冷,也最近風頭正盛,就算眾人沒親眼見過,但只要一提起她名字,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水若煙,玉帶河上凌霄畫舫中一名清倌人。即使還沒有正式掛牌,但她的名聲已經和城中最大的青樓夢仙閣頭牌白妖嬈相差無幾了。

白妖嬈,就是花飛設計失誤,導致****揚墜樓而死的那個頭牌名妓,同樣是清倌人,色藝雙絕,艷名早就傳遍了整個盛京城。水若煙尚未正式掛牌,只不過見了幾個文人騷客,達官貴人,就能夠傳入如此名頭,不得不讓沒見過她的人遐想連篇。

幾天前,水若煙來明溪館,當時唐溪正好在,就給她看了看。她說嗓子有些不舒服,而花魁大賽即將臨近,必須儘快治好嗓子,這才願花千兩來找唐溪診治。

小小的喉炎,一副葯就好了,唐溪也沒有想到,水若煙今天還會來,偏偏不巧她剛好離開。

“不、不好意思,若煙姑娘,我們東家剛、剛剛離開了。”那名醫者是唐溪聘請來日常坐館的醫者之首,眾人都叫他莫大夫。

即便是六十高齡的莫大夫,看了冷傲清絕、清麗脫俗的水若煙,也有些結巴起來。

另一名四十多的中年醫者忙笑道:“上次若煙姑娘來找我們東家,我記得是看嗓子的吧?莫非……”

“不是,我已經好了。”水若煙微微頷首,唇角雖上揚帶着笑意,但面上卻是平靜無波,一副無任何事能夠入她心中一般,清冷孤絕如冰山美人。

眸光抬起,一雙微波瀲灧的明眸中卻彷彿隱藏着一座千丈冰山,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多了幾分冷意:“若煙今日是來感謝唐姑娘的。”

即使她的話充滿了謝意,在她口中說出,卻冷冰冰的帶着不近人情的意味,但眾人早知道她的身份和性子,根本沒有人會介意。

“我親手畫了一幅畫,本想送給唐姑娘,既然唐姑娘不在,那我還是下次再來好了。”水若煙面色依舊淡淡,不悲不喜,彷彿世間沒有任何事能夠激的起她興趣一般,明明是感謝的話,都帶着一絲冷意。

看她轉身就要走,有人立即道:“若煙姑娘,不如你將畫留下來,等東家回來了,我幫你轉交給她?”

“不用了。”聲音更冷,水若煙頭也不回,朝門口走去。

這時,竹簾掀起,門口又響起了一個男子聲音:“什麼畫,送給郡主的嗎?”

不用看,眾人也知道是誰來了。

五皇子方哲耀本來被德慶帝下令,在家閉門思過,後來姚貴妃挺着肚子去見了德慶帝,然後方哲耀的禁令就被取消了。

他依舊每隔幾天就會請唐溪進宮,為他母妃姚貴妃請脈檢查,從無間斷。唐溪自知他是為了拉攏自己,故意找借口接近她。但他理由光明正大,還打着德慶帝和姚貴妃的名號,唐溪一時也找不出推托之詞。

但今天,方哲耀大笑着進門,還沒注意到唐溪不在,話說到一半陡然停住了。

水若煙驀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這一眼,方哲耀和明溪館中其他人一般,當場呆了幾息,眼瞳中爆射出一團精光,然後才回過神來。他臉上充滿了震撼,驚艷之色溢於言表,看着水若煙幾乎移不開眼神。

“見過五皇子。”眾人連忙起身行禮,這才讓方哲耀回過神來。

似乎帶上了一絲冷意,水若煙轉身讓開,朝另一邊就要出門。

“等等……”

方哲耀出聲,擋在了她面前。

深深凝視了水若煙一眼,從她清冷孤傲的絕世容顏上,再慢慢移到她手上的畫卷上,他眼神更是一亮,不禁笑道:“這畫是姑娘所作?”

水若煙終於俯身,道:“見過五皇子。”

方哲耀眼瞳中閃過一抹異色,不禁來了興趣,笑道:“姑娘如此絕色麗質,若小王以前見過,絕對不會忘記的。看姑娘的眼神,分明認識小王,為何小王卻不記得姑娘?”

他是來找唐溪進宮給母妃例行檢查的,沒想到今日沒看到唐溪,反而看到個絕色美人。

實在讓他心情舒暢啊!

水若煙淡淡道:“五皇子為姚貴妃求診,親自相請郡主殿下,孝心可嘉,這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若煙焉能不知?”

“若煙?原來姑娘就是清名遠播、人稱天仙子的水若煙姑娘?”

方哲耀看着她清絕出塵,美艷卻孤傲的容顏,心頭不禁一動:“若煙姑娘芳名三月傳遍盛京,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若煙姑娘不但人美歌絕,沒想到還會作畫,若非小王今日湊巧前來,竟不知道若煙姑娘還有這等才華。”

“不知,小王可否一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