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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護着宋天慧的很,立即瞪着眼睛說:“慧哥兒是個拎得清的,平日里注意的很,這家裡也就你最拎不清了!”

宋正儀被堵的說不出話,只好低着頭不說話了。

宋天慧心裡一陣得意,她爹是妻管嚴,只要她娘跟她一個陣營,她爹說啥都白搭。

一直到張山兄弟離開,劉氏那屋都沒再發出大動靜,宋老爺子跟着看木耳的時候什麼也沒提,就好像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

送走了張山他們,宋天慧看看時間,覺得還是去一趟邢先生那邊吧,邢先生對她不錯,而且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就是不去學堂了,也該給邢先生一個交待。

再說了,如果她不去找邢先生,搞不好邢先生就自己上門了。

因為是下學時間,邢先生正在自己屋裡看書,手邊還放了一杯清茶。宋天慧在屋門口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動容,邢先生兩鬢花白,可坐的卻筆直,雖然穿的極為普通,周身卻有一種儒士的風采,只是非常內斂,只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些來。

宋天慧覺得邢先生並非是眾人看到的那樣簡單,她一直不相信他只是個普通的秀才。

邢先生伸手去摸茶杯,目光一轉剛好看到門外的一雙布鞋,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宋天慧來了,眼中閃過欣慰之色,卻很快收斂,目光變的格外嚴厲。

“見過先生。”宋天慧縮了縮脖子,恭敬的朝邢先生行禮。

“宋天慧你終於肯來了,進屋說話吧。”邢先生的聲音不大不小。卻透着絲絲涼氣。

宋天慧走進屋,把路上想好的話說了出來,“先生,我是來告罪的。近日裡耽誤了學業,讓先生擔憂了,還請先生責罰。”

邢先生微微點了點頭。對宋天慧肯認錯的態度非常滿意,想了想說:“責罰就不必了,你把最日的功課趕上就行了,五日後我會抽查你,如果不能通過,就不會這般輕饒你了。”

“先生,我家這幾日就要搬去鎮上常住了。恐怕我五日後無法來學堂,以後也沒辦法來了。”她是打算擺正姿態領罰,然後再告訴邢先生她要搬家的事情。

邢先生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卻沒問宋天慧為何要搬家,只說:“那你準備去鎮上的學堂讀書嗎?如果這樣,我給你寫封推薦信吧。”

宋天慧有些猶豫。如果她拿了邢先生的推薦信而沒去學堂,那遲早邢先生會知道,到時候反倒得罪了這位先生,就看他平日里的表現就知道,他是個不喜歡被人欺瞞的。

邢先生見宋天慧不語,立即問:“難道你以後不打算讀書了?”

看着邢先生快要火冒三丈了,宋天慧只好硬着頭皮說:“家裡事情多,我要幫家裡做些營生,恐怕是不能讀書了。”

“什麼?”邢先生眼睛裡都要噴火了。瞪着宋天慧罵:“胡鬧!做買賣豈非正途,你明明是塊讀書的料,怎麼能如此輕易放棄了?別被眼前的一點小利迷惑了,等你日後考取了秀才、舉人、進士後,前途無量,哪裡是商賈可以比較的?”

宋天慧有些頭痛。想了想低聲說:“先生,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我會一直記得你對我的教誨,只是我有我的難言之隱,我並不適合讀書考功名,或許不久後你就能知道實情,到時候再責罰我也不遲。即使我不到學堂讀書了,我也不會放棄學習新的知識,我也會看書練字,不會把學到的東西都扔掉。”

“你......”邢先生想繼續訓斥宋天慧,卻看到她目光真誠,一時間竟不忍心再罵。他心裡嘀咕起來,宋天慧有什麼難言之隱?難道是宋家的那些個家事?他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村裡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少,其中就包括宋天慧家裡的事情,他也同情、擔心過宋天慧,但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是不便插手的。

邢先生又看了宋天慧一眼,心裡覺得這孩子有慧根,如果就這樣放棄了實在可惜,可是讀書的時候不能強逼,只能慢慢來了,如果他宋天慧家裡境況好一些,或者他就肯讀書了。

邢先生根本不知道他眼前的“美少年”其實是個小蘿莉。

宋天慧看邢先生的目光,就猜到邢先生根本沒放棄培養她的打算,她有些無奈,只好跟邢先生告辭。

邢先生看着宋天慧走出了他屋子,卻頭也不回的念起了詩:“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只這麼兩句就孑然而止了,可那悅耳的聲音卻好像餘音繞梁一般,久久的在邢先生的耳畔徘徊,他呆坐在屋裡,看着宋天慧已經走遠的背影,只覺得那個削瘦的脊背挺的格外的直。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邢先生喃喃自語的念叨着,這是出自《木蘭詩》中的句子,他記得他沒有教過孩子們這首詩的,怎麼宋天慧會念哪?

重點不在這裡,而是後面的兩句: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難道?邢先生突然睜大了眼睛......

宋天慧覺得邢先生一定能明白,至於邢先生明白以後會有怎樣的舉動,她就管不了了,不過她覺得邢先生不會大肆宣揚,他曾經最看好的弟子是個女娃,他會驚訝、會憤怒、會失望,卻不會四處宣揚,因為他的身份和清高讓他不屑於此,而且宣揚出去,他自己也會失了面子。

第二天一早,宋家如常去了鎮上擺攤,宋天慧抽空又去了趟房子,順便看了看缺什麼家什,這一看下來發現除了灶房幾乎是空的,其他的傢具都很齊全,想來以前那位屋主一個人在外地做生意,根本沒有做飯的習慣,但其他傢具就齊全的很了。

回去攤子後。宋天慧就笑着跟崔氏說房子租下來了,他們隨時能搬進去,鑰匙都拿到了。

崔氏激動的滿臉紅光,“這麼快?那咱收攤了去看看?方便嗎?”

“都租給咱了。咋能不方便哪?屋主還留了好些傢具,咱都不用買了。就是灶房是空的,咱從家裡搬了灶具過去就行。要是不夠咱再買。”宋天慧笑着說道。

“太好了!那咱能省不少錢了。”宋彩雲也跟着笑了起來。

小四眼睛裡又冒小星星,拉着宋天慧的袖子問:“三哥,咱租的屋子有大,帶院子嗎?”

宋天慧笑着點他的小腦袋,說:“待會看了不就知道了,看把你急的。”

小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把崔氏她們都逗笑了。

因為一家人都惦記着去看房子。就覺得時間過的格外的慢,連崔氏都一個勁的念叨:“咋今天客人這麼少哪?”、“咋今天賣的這麼慢哪?”

宋天慧心裡偷笑,哪裡慢了,往日里不都這樣嗎?

終於賣的剩的不多了,崔氏就說:“收攤吧。剩下的給李家送去。”

幾人都點頭,然後收拾好,就要推車離開。旁邊糕餅店的鄭老闆就沖他們問:“慧哥兒,你家凳子不要擱我這邊了?”

前幾天宋天慧就跟鄭老闆講了一下,每天收攤把條凳寄放在鄭老闆的店裡,他們也省的來回帶着費勁了,鄭老闆是個好人,一聽就答應了。今天想着能進新房子了,也就不好麻煩鄭老闆了。條凳擱那邊也是佔地方的。

“不用了鄭叔,我們在鎮上租了房子,路不遠,來回帶着也還行,總不能一直占你家地方。”宋天慧笑着說道。

鄭老闆擺手:“沒啥佔地的,要是有啥需要了儘管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了,你們租哪了?”

“鎮西瓦土巷那邊。”宋天慧道。

“哦,不錯,過來也不遠。”

和鄭老闆說完,幾人推着車子匆匆離開了,不一會兒就到了屋子門口,崔氏看着大木門,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問:“就是這裡?”

莊戶人家一般都是木條釘的門,大戶是朱門,而眼前則是褐色的門,可卻是實打實的大木門,崔氏以往在娘家也沒有的,她一看到門,心就熱了起來。

宋天慧笑着點頭,“對,就這裡,隔壁就是李家。”她指了指西邊那扇門。

“那咱先進屋看看,待會再去李家拜訪。”崔氏說道,宋彩雲和小四也跟着說好,宋天慧一看就知道他們着急,也不說破,拿了鑰匙開了門鎖。

一進門,小四就跟脫了韁的小馬一樣,飛快的在院子里跑了起來,“娘,快看這院子好大哪!”

崔氏則快步朝正屋走去,宋彩雲跟在後面。

宋天慧笑着對小四說:“你說的太誇張了,這院子可沒老宅院子大。”

小四嘿嘿笑了兩聲,說:“那再大也分不到咱巴掌點地,可這裡都是咱的。”

宋天慧點頭,小四倒是個通透孩子,“當然了,這裡以後就是咱們家,哪裡都是咱的。”她又沖崔氏說:“娘,屋主還說了,要是以後咱們想買這屋子了,價格也好商量。”

崔氏正在看家什,一聽立即扭頭看向宋天慧,說:“這敢情好,要是咱以後有錢了,就把房子買下來,也省的在村裡蓋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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