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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豎著耳朵的人都默默搖頭,這時候的普通人家很講究約,吃飯要吃飽,但不能浪費,宋彩雲給老兩口做的東西份量很足,足夠他們吃了,再多就是浪費。真正種地的人是最看不得浪費的,可劉氏作為莊戶人家的老太太,竟然這樣浪費,還故意浪費兒子的,這就太不像話了。

宋天慧覺得奇怪了,劉氏平日里不是最喜歡做樣子的嗎?怎麼今天也不顧及面子了?

“哪吃的了哪,大妞,不要麻煩了,別聽你奶瞎吵吵。”宋老爺子開口阻攔道。

劉氏直接喊了起來“啥叫吃不了,家裡一屋子人都餓着肚子哪,我吃不飽還不能帶回去哪?老二家吃香的喝辣的了,還不帶給兄弟一碗飯了?”

宋天慧這下是聽明白了,劉氏就藉著機會說她家賺了錢不認爹娘兄弟,太獨。劉氏不是她的親奶奶,對她又不好,她自然對劉氏沒有半分親情,劉氏這樣做只會讓她更厭煩劉氏,甚至狠不得私下整治劉氏一番。

不過在公眾場合,宋天慧還是知道分寸的,畢竟鎮上的人不知道宋家老宅那邊的事情,也不知道劉氏他們的為人,如果宋天慧把在老宅發飆的架勢拿出來,反倒周圍的人要同情劉氏和老爺子了。別小看這時候的輿論力量,如果她家的名聲壞了,尤其是被扣上了不孝的名聲,那在鎮上可是舉步難行了。

“奶說哪裡的話,不就是兩個煎餅果子,我姐馬上就給你做。”她說著朝宋彩雲使了個眼色,宋彩雲意會,轉身去做煎餅果子了。

宋正儀站在那裡急的耳根子都紅了,他沒想到他娘咋這樣說話哪,他咋不知道老宅都吃不上飯了?家裡有地有銀子,咋能吃不上飯哪?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問,他從小到大被劉氏罵多了他打心裡就怕劉氏。

宋正儀不敢開口,宋天慧卻不怕劉氏,笑着說:“奶,家裡日子咋這麼難啦?我前些日子還見四叔到鎮上學堂讀書的我看他穿的挺齊整的,不是為了供他讀書,家裡人都吃不上飯了吧?”

一提到宋正材,劉氏和老爺子吃飯的動作都頓了頓,尤其是劉氏,她急忙看了宋天慧一眼,眼中露出緊張之色她是怕宋天慧再說下去會提到宋正材去青樓的事情,之前她到攤子上鬧的時候,宋天慧就敢提,她可是知道宋天慧不怕丟人,啥都敢說。

果然提到這裡,劉氏安靜了下來,就含糊的“嗯”了一聲。

沒一會宋彩雲把兩分煎餅果子做好送了上去,劉氏翻着眼睛掃了她一眼又盯着煎餅果子看了半天,好像生怕宋彩雲會偷工減料一般,弄的宋彩雲差點就發火了她有那麼小家子氣嗎?出了力出了錢,還讓人撿不是嗎?

劉氏吃的差不多了,就拿胳膊肘撞了撞宋老爺子,宋老爺子乾咳了兩聲,開口說:“老二哪,家裡出了些事,老三媳婦被抓到衙門裡去了,雖說她是老劉家的閨女,但嫁進咱宋家就是咱宋家的人哪,咱不能眼看着她遭難了不管咋也得儘儘心吧?再說了,老三的娃子才出生不久,也不能沒人照顧,我們今個兒來,就看看你們能幫幫忙不?”

因為宋天慧之前交待過的,宋正儀立即問:“啥?老三家的進衙門了?這、這都是咋回事哪?”他問完又覺得不妥急忙說:“爹、娘,這裡說話不方便,咱去家裡說吧。

這種家事卻是不方便在外面講,就這會功夫,已經有好些人豎著耳朵在聽了,尤其是聽到有人進了衙門。

要是擱以往,老爺子跟劉氏肯定立即就答應了,可今天劉氏立即豎著眼睛說:“去你家幹嘛?我們待會還有事要回去,就在這裡說好了,老二,就一句話,你就說你幫不幫?”

宋正儀急的撓頭,問:“幫啥哪?咋幫?我就會種地,別的啥也不知道,衙門裡的事情咱哪能說的上話哪。”

“那上次老四的事情不就是啥許掌柜幫忙的?你再去找許掌柜說說唄,我跟你爹,還有老三一輩子都記得你的好。”劉氏說著就抹起了眼角,好像真哭了一般。

宋天慧實在不能不開口了,就開口說:“奶,你這不是難為我爹嗎?上次是四叔毀了人家的字畫,要賠銀子給人家,許掌柜是借錢給你們,可現在三嬸娘也不知道是啥事,你讓人家咋幫?衙門裡的事情哪裡是平頭百姓能左右的?”

“那就再找許掌柜借些銀子,咱也好走走關係。”劉氏說道。

宋老爺子也跟着點頭附和,“對,疏通疏通也好。”

“都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四叔欠許掌柜一百兩銀子都沒還哪,再怎麼問人家借哪?上次是人家許掌柜拿自己的錢幫忙的,這會手頭都緊着哪,再哪什麼借給你們?再說了,咱們縣令大人可是為清官,審案子是說一不二,要是三嬸娘沒犯事,遲早都會放出來,要是真有事了,也不是拿銀子可以疏通的。”宋天慧大聲說道。

旁邊就有人小聲說起來,“這話說的對,縣令大人是位好官,可不收取賄賂,拿銀子舒坦啥的趁早算了吧,別再被治個賄賂的罪。”說話那人也是好心提醒,結果把宋老爺子說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奶,三嬸娘到底是啥事進的衙門哪?你要是啥也不說,我們也沒法想辦法哪。”宋彩雲在推車後面開口問道,這句話是問到了點子上,劉氏和宋老爺子被眾人看着,不說又不好,最後還是劉氏開口講的,不過她隱去了許多,只說小劉氏去後山拾柴,不小心撞見了吳長壽和四狗子動手,她嚇壞了,回去就早產了,也不敢把事情說出去,結果衙門查到了,就說她包庇罪犯。

不知道這些是小劉氏跟劉氏講的,還是劉氏自己編的,明顯把真相給扭曲了,小劉氏反倒成了個膽小怕事運氣不好的可憐女人。

“四狗子可是死在村裡的,這人命關天的事情,三嬸娘咋早不說哪?也難怪大人抓了她去問話,知道的是她膽小不敢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替罪犯隱瞞,再嚴重點,萬一說她是同謀就更麻煩了。”宋天慧故作驚訝,說的聲音也不小,把宋老爺子弄的臉上更掛不住了。

劉氏就比老爺子鎮定多了,瞪向宋天慧說:“你個丫頭片子胡謅謅啥?這哪裡有你說話的份,一邊待着去!”

“奶可是你不讓我說話的,那我可不多嘴了。”宋天慧說完就走到宋彩雲旁邊了,不再理會劉氏那邊剜刀子一樣的目光。

李大娘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悄悄湊過來,朝劉氏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後不屑的搖了搖頭。李大娘早就聽說了劉氏的大名,今天一見發現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果然真人更厲害。

這時候突然有人開口說:“我想起來了你家是不是娶的城西老劉家的大閨女哪?哎呦,當年那事可鬮騰的大的,誰不知道她的名聲有多響哪!”

這一提就有人想了起來,老劉家的閨女跟人亂搞,結果被人撞見了,最後只好嫁了個鄉下小子,那件事成為鎮上許久的談資,老劉家也成為眾人的笑料,眾人都說他們家家風不正,不敢娶他家的其他閨女。

這時,有個痞一些的人就喊了起來,“老太太你家那兒媳婦去後山不是撞見了別人打架,搞不好是跟別人私會吧,哈哈。”

一群人跟着鬨笑了起來,宋天慧也忍不住笑了一聲,不過她壓着聲音,劉氏他們聽不到。那人多數是開玩笑的只是沒想到歪打正着,反倒猜准了,眾人跟着笑則是笑話小劉氏不檢點,把這事當作新的笑料看了。

老爺子垂着頭沒說話,但他緊握在身側的拳頭卻暴露的他的情緒,仔細看過去,他的手微微發抖,想來是氣極了,卻沒法跟人爭辯,甚至也不敢跟人爭辯。

劉氏也垂下了眼帘,臉紅了起來,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當眾說這事,她不就想着老二家的還要在鎮上混日子,當眾說他們得有顧忌,就不得不答應嗎?

想到這裡,劉氏咬了咬牙,突然站了起來,快步衝到宋正儀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老二,娘求你了,你就可憐可憐你三弟,可憐可憐你那剛出生的小侄子,幫幫我們吧!”

突然周圍都安靜了起來,哪有父母跪子女的,劉氏這一下子把周圍人都震住了,也不敢嬉笑了,都盯着宋正儀,看他有什麼反應。

宋正儀臉紅到了耳朵根子,嚇的急忙去扶劉氏,“娘,娘,你這是做啥,你趕緊起來哪!”

他去架劉氏的胳膊,劉氏拚命往地上趴,嘴裡還哎呦哎呦的叫着,把宋正儀嚇的不敢使勁,生怕把劉氏哪裡跟拽壞了。

宋天慧看着就頭痛,劉氏也會這招啊,可是這招劉氏用了,就絕對是殺手鐧,誰讓人家輩份擺在那呢?她只好大聲喊道:“奶,你趕緊起來,我們答應你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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