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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眼中一片震驚,低聲道:“老太太,從哪裡查起?”

楊老夫人將頭靠在錦墊上,喃喃道:“這些年,我總覺得那賤人來歷不明,除了李英傑外,娘家父母是誰,兄弟幾何,都模糊的很。當年我也是因為這個緣由,才不讓她跟着先帝。此事,不如先從那姚家十八口人查起,也許順藤摸瓜,咱們能查出些什麼來。”

楊帆似想到了什麼,輕聲道:“老太太,孫兒以為,李英傑為了那林西,領着禁衛軍將相府都圍了起來。你說這裡頭,會不會有什麼牽聯?”

楊老夫人讚許的看了孫兒一眼,到底是年輕人,腦子就是活絡。

“你的意思是,蹊蹺在李英傑的私生外孫女林西身上!”

楊帆點點頭道:“逍遙侯帶禁衛軍出京城,是為了這個人,圍禁相府也是為了這個人,倘若這姚家十八口進京也是因為這個人,那麼……”

楊老夫人心倏地抽緊,素來沉穩的她神情一變,遲疑半晌道:“孫兒,你稱病不出,暗下打聽這兩件事。一切費用只管到祖母這兒來支,唯有一點……”

楊帆忙湊近了道:“老太太放心,孫兒必掩人耳目,小心行事!”

祖孫倆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意。燭火印着這一老一少的臉,*明明白白的寫在上面,明明暗暗,幽幽淺淺!

……

辰時淡薄的日光灑於回廓,似下了道霧。

院子里管事媽媽,各色丫鬟已開始忙碌。

正屋裡,林西坐在梳妝台前,強忍着困意。任由身後的人替她梳頭插戴珠翠。

“秋雨啊,能不能少戴幾支啊,沉的很啊!”

秋雨笑道:“姑娘,已經夠少的了,昨兒個咱們進府,姑娘沒看到這府里的女眷,頭上都好幾支珠釵呢。”

林西撐着腦袋。有氣無力道:“那是因為他們容顏不夠。只能珠釵來湊,像你家姑娘……”

“像我家姑娘這樣美麗無雙,聰明可愛的。自然不用那些俗物來襯。只是咱們才入這府里,總不能給人小瞧了去,該擺的譜也得擺一擺。”秋雨接了話道。

春雨端着銅盤進來,笑道:“秋雨這話說得好。這高門大宅里。以身份論尊卑。姑娘穿戴簡單,旁人只以為姑娘內囊空。寒酸,眼裡漸漸的就沒了姑娘這個主子。府里的各房,也只以為姑娘依付着他們過日子。”

“所以太后她老人家便光明正大的將那些個妝奩送進來,好讓旁人不敢小覷。”林西笑道。

春陽放下銅盆。走到林西跟前,從桌上挑了支珠釵,遞到秋雨手中。笑道:“姑娘聰明!所以啊,咱們不能簡省。需得好生戴着。”

林西心頭哀號一聲,臉色微苦。

怪道那王熙鳳出場時頭上的鳳釵呼之欲出,如此大的陣仗,原是為了震懾旁人。只可惜啊,身後沒了靠山,穿的再好,戴的再多也無用。

林西雖然心中叫苦,卻也知道四個季節怕她因是私生女的關係,被人小瞧了去,故事事處處都擺出幾分架勢來,所以也就沒脾氣的任她們折騰。

……

侯府與相府一樣,對晨昏定省這個彰顯孝心的活動,有着極好的傳承與揚。

林西安靜的坐在椅子里,接過小丫鬟遞來的茶水,輕抿一口,略略環視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比起相府眾兒孫的守時和嚴謹,侯府的晨昏定省就顯得有些雜亂無章。日頭都升得老高了,三位爺並大小姐竟然連個面都沒露,只有大奶奶周氏帶着一雙兒女,及二奶奶姜氏在錢氏跟前說笑。

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般情形是不是代表着,她以後也無須早起,只管睡到日上三竿?

林西正心下暗想着,卻見總管李峰恭着身子進來,走到錢氏跟前行了禮,笑道:“老爺今日解了禁足,一大早已入宮謝恩。老爺讓奴才帶話說,讓姑娘一切隨意,不必拘着。”

錢氏懷裡摟着長孫女欣姐兒,聽得李峰這樣一說,臉上沁出笑意:“哪還需老爺交待,車馬早已預備下了。好孩子,你先去吧,你那些個舅舅,姨母眼裡都是沒規矩的,你不必理會他們。”

林西樂得錢氏有此一說,裊裊上前行禮,朝欣姐兒眨了眨眼睛,遂出了廳堂。

“祖母,我也想出去玩!”欣姐兒稚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傻孩子,外頭有什麼好玩的。咱們欣姐兒是大家出來的姑娘,就該本本份份的在府里獃著,動不動就往外頭跑的,那都是野孩子。”

“祖母,什麼是野孩子……”

“野孩子啊……沒爹沒媽的,不懂規矩的,那就是野孩子……”

林西身形一頓,目色有些暗沉。

緊隨其後的春夜見主子停了腳步,不知是何原因,忙道:“姑娘,出了什麼事情?”

林西長吸一口氣,笑道:“沒事,聽到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的叫。”

春夜笑道:“夫人院里乾淨的連只蟲子也沒有,哪來的蒼蠅。”

林西轉過身,目光落在身後的院落,嘻嘻一笑道:“你自然是聽不見的,只有我這耳朵,才能聽見。”

春夜凝神靜聽了片刻,仍是無所得。

林西笑着上前挽住春夜的手,道:“走吧,不過是只蒼蠅,也就嗡嗡叫兩聲罷了,若敢在我眼前飛來飛去,哼,姑娘我一巴掌把它拍死。”

春夜笑道:“哪需姑娘動手,奴婢自會替姑娘趕跑。”

……

醉仙居後花園的廊下,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相對而坐,一隻黑狗百般無癩的仰面躺在地上。

林南捏着一顆棋子,隨意往棋盤上一放,眼睛卻朝着門的方向,看了幾下,嘆道:“師弟,你確定小西她,今日能出府?”

林北不答,只皺着眉頭道:“師姐,你可否專心些,原本棋藝就差。”

林南恍若未聞,自顧自道:“師弟,萬一她不往醉仙居來,徑直往林府去,咱們豈不是白白在這裡等了?”

林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捻起林南剛剛放下的那顆黑子,略略一思,重新放入一處,方才滿意的點點頭,將自己手上的白棋落在了棋盤上。

“該你了!”

“這麼快,又該我了?”

林南回過神,心不在焉的掃了棋盤一眼,又捻起一顆棋子,隨手一放,又托腮嘆道:“哎啊,侯府到醉仙居也不過短短大半個時辰的路,咱們要不要派人去迎一迎啊?”

林北搖搖頭,忽然喚道:“青青!”

話音未落,青青一身紫衣,手中捧了個托盤,上面盛着各色水果,款款而來。

“公子喚我何事?”

林北伸手朝林南一指,笑道:“派個人到路口去瞧瞧,若有侯府的馬車,趕緊通報一聲。”

青青彎下腰朝林南面上瞧了一眼,笑道:“虧她這會還能奈得下心與你下棋,若換了往常,只怕早衝出去了。”

林北看着棋盤上的棋子,拈一粒白子淡淡一笑道:“還不如我左手跟右手下!”

青青放下托盤,看向林北,笑道:“公子若不嫌棄,青青陪公子下一盤?”

林北垂眼避開她的目光,淡淡道:“不必了,她也應該來了。”

青青眸色瞬間黯淡,隨即展顏笑道:“我替公子到前頭迎一迎。”

“青青,我與你一道去,陪他這個棺材臉下棋,半分意思都沒有。”林南嫌棄的朝林北瞪了一眼。

林北恍若未聞,白子啪的落在棋盤上,忽然黑狗東東一個鯉魚打挺,豎著耳朵盯着某處不動。

林北神情一變,目射異光,笑意浮上嘴角道:“不必了,她來了!”

“來了?”林南一聲驚呼,人已沖了出去。

“小南,等我一下,我陪你去!”青青大叫,

林北身形未動,低將棋盤上的黑白兩子分開,一一放回棋盒,彷彿天大的事情,都比不得這件事情重要。

半晌,他幽幽嘆出口氣道:“東東啊,師姐她又被你家主子騙了。”

話音將落,一婀娜的身影不知從何處鑽出來,東東一聲輕叫,猛的撲了過去。

來人輕巧一閃,嫌棄的看了東東一眼,小手一揮道:“太瘦。養胖了再抱。”

東東顯然未曾料到,自己為了主子茶飯不思,到頭來還被主子嫌棄,一個未禁住,身子頹然倒地。

來人一聲輕笑,猛的把東東摟在懷裡,一陣死命搓揉,那東東梳得順溜的毛,瞬間由文藝青年變成了搖滾青年。

來人很是滿意的看了眼東東的造型,大大咧咧的坐在林北的對面,素手拿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中央。

林北眼眸始終低垂,也未瞧對面坐上之人是誰,手中的棋子落向另一處。

林西看向棋盤,笑意深深:“師弟,你是如何現我的,我隱了半天呢?”

林北持子的手一頓,隨即落下,笑道:“空氣中,有狐狸的味道。”

林西不假思索,在那棋子旁又放下一子,笑道:“師弟,你是屬狗的嗎?”

林北眼眸深沉,似有光芒閃過,意味深長道:“沒錯,專門逮小狐狸。”未完待續

ps:這一章,改了又改,深怕以現在的心境,寫不出三林相逢的喜悅。

讓期待三人歡樂場面的書友們失望。

你們將就看,包子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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