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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從望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在侯府,除了侯爺外,還沒人能管得住這匹野馬。因此,在得知這門親事,是錢氏作的主後,直接和老娘幹上了。

針尖對麥芒,錢氏得以勝利,李從望破罐子破摔,來了個眼不見為凈,只把那錢氏氣了個倒仰。

錢氏見兒子幾天不回府,遂到老爺跟前滴了幾滴眼藥水。心想兒子素來聽老子的話,讓老子敲打幾句,兒子不敢不聽。

哪知老爺耐着性聽完她訴苦,從鼻子里冷冷的哼出幾聲,道:“這門親事,是你非要作成的,兒子不樂意,我也無能為力。”說罷,也顧不得錢氏滴着淚是何等的楚楚可憐,拂袖而去。

錢氏氣得砸了一支青花纏枝美人瓶,方才將心口的氣順了下去。錢氏在兒子,男人身上連連受挫,心情鬱悶,遂將目光都對準了親事上。親事定在來年的春末夏初,滿打滿算,也只十月不到,還得行完六禮,對侯府這樣的大戶人家,也算得十分緊逼。

更何況錢氏有心替娘家,替小兒子掙個臉面,也為防着自家男人將侯府的銀子統統貼補給林西,因此吩咐各房管事凡事不必簡省,只圖一個好字。

錢氏一忙,便沒空理會林西如何,連晨昏定省都免了,只叮囑各房安份度日,不可生出事端。

林西對侯府的省昏定省很是看不上。

噢,男人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日月,偏偏女人要早早起身,打扮妥當。圍在錢氏跟前說長道短,忒不公平。

故一聽錢氏這話,只樂得輕鬆自在,有事沒事往侯爺跟前鑽鑽,兩人遛遛鳥,下下棋,玩玩牌。鬥鬥嘴。其樂融融。

……

轉眼間,已是初秋,天色澄凈高遠。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這日上午,林西閑來無事,命人將太后賞賜的那盆墨蘭搬到太陽底下,自己撂起衣袖親自侍候。

林西認為蘭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品性高雅,自己這般粗俗之人。多與之相處相處,說不定也能沾個雅字。

剛淋了點水,還未細細賞玩這墨蘭的妙處何在,李鳳津穿着柳黃色蘇綉月華錦衫並紫綃翠紋裙。扶着翠兒的裊裊而來。

李鳳津一看到林西露在外頭的一截玉腕,眼中露出不屑,臉上卻笑道:“忙着呢!”

林西笑了笑:“姨母來了。屋裡坐吧!”

話音未落,眼角掃到身後的四個季節。不動聲色的護在她四周。林西心中暢笑。

原來自打三舅舅李從望與錢府定了親後,她這晉級為斗戰聖佛的姨母,便再也坐不住了。

按理,她的歲數在李從望之上,偏偏弟弟的婚事有了着落,她這做姐姐的到現在,都沒個求娶之人,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侯府大小姐情何以堪。

於是乎,美麗,貴氣,苗條的大齡女青年李鳳津便開始了見誰都不順眼的美好生活。林西這個外來的和尚,當其沖,成了她不順眼的頭一號人物。

前幾日,宮有又有賞賜來,賞侯府女眷一人一副耳環。旁人都是翠玉水滴型,偏偏指給林西的是副紫玉雕蓮花耳環,眼紅的李鳳津當場便沉了眼色。

富貴出身的人,眼睛都是毒的,尤其像侯府這樣,從小和珠寶玉器打交待的人家,東西的好壞,只消一眼,便一清二楚。

林西那副耳環,旁說是玉質如何,只看一眼那蓮花的繁複的雕工,便知不是凡品。

待宮人離去,李鳳津便稱林西無耳洞,收着也沒用,倒不如讓她戴兩天。

倘若別人開口,林西例也罷了,偏是李鳳津,隨即便冷冷稱“太后賞的東西,不敢隨意給人”一口回絕了去。只將那李鳳津氣了個倒仰,當場便砸了一隻茶盅,揚長而去。

原以為此事就此揭過,哪知被人捅到侯府跟前,侯爺當即令李鳳津禁足十日,並將錢氏叫來,狠狠的罵了一通。

錢氏這些日子既要操心兒子婚事,又擔心兒子私下會不會生事,這一罵,當下便氣病在床上,兩個媳婦輪流侍疾,三天後,才稍稍好了些。

今日恰巧是十日禁足之日滿,李鳳津一大早的,便往欣欣院來,四個季節理所當然,暗下留心,一臉戒備的防着眼前之人。她們哪裡知道,憑林西的身手,別說一個李鳳津,就是十個李鳳津,也不在話下。

……

李鳳津瞧着林西跟前的那盆墨蘭,皮笑肉不笑道:“宮中十六日賞花宴,我挑來挑去,總沒有配衣裳的耳環,林西你陪我上街一趟。”

“這……”

林西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故意笑道:“姨母若不嫌棄,就到我的妝奩里挑一幅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李鳳津虛笑道。

林西笑着上前挽住李鳳津的胳膊,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日侄女之所以沒應下,也是因為內侍前腳剛走,後腳我就將太后賞賜的東西送了人,若是傳出去,只怕遭了太后的埋怨。春蘭,將太后賞的那對耳環找出來。”

春蘭一驚,不知林西意欲何為,卻不好當著大小姐的面問,只狐疑的與夏風對視一眼,轉身進了裡間。

李鳳津未曾想林西這般識趣,原本今日父親不在,她打算好好的鬧上一鬧,就算得不到那紫玉耳環,出出心頭這口惡氣也是好的。

禁足十天,她李鳳津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等冤枉氣。

當下也不往屋裡走,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進去了。明日母親約了錢府女眷到延古寺上香,順便給三弟和表妹挑個好日子,母親讓我告訴你一聲,明日一道去。”

“這……”

林西沉吟:“姨母,你知道我最是個懶的。從延古寺回來也沒多久,我就不去……”

“林西!”

李鳳津秀眉高挑道:“這趟去可不光是給三弟挑日子。換季了,二老這兩日,身子都有些不妥,咱們做小輩的,在佛前替長輩上一柱平安香,也是份孝心。二老對你千疼百愛的。你連這點子孝心都不肯拿出來。白疼你了。”

喲,拿孝心來壓人了。

林西心頭大樂。這府里最最沒孝心的,就數你和三舅舅。一個挑三撿四,一個徹夜不歸,還好意思來說我。我爺爺的若是沒孝心,還會跟你在這兒廢話羅嗦。早就哪裡涼快呆哪裡去了。

林西眨眨眼睛,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臉懷愧疚道:“姨母教訓的是,林西明日誠心誠意的陪夫人去上香。”

李鳳津原還想教訓幾句,見林西一臉的真誠,當著一院子的僕婦。不好再說,生怕再傳到父親耳邊,又落了下乘。

正巧春夜將裝着耳環的小錦盒遞來。朝翠兒打了個眼色,高傲的四下看了眼道:“得了。我這差事也交待完了,好生歇着吧。”

……

“姑娘,那耳環就這樣送她了?”

“就是,這麼難得的紫玉,又是太后賞的,送她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