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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淵就這麼一路把林文溪拖進卧室,將他一把推在床上。

“你想幹嘛?”林文溪問。

“是想干。”趙淵說。

“是‘幹嘛’?不是‘幹嗎’!”林文溪糾正。

“說干就干啊。”趙淵說。

“哼!”林文溪不欲再糾纏這個話題,挑了幾件衣服搭配,非要趙淵現穿給他看。

“欲先穿之,必先脫之。你不知道嗎?”趙淵的一張笑臉簡直要貼在林文溪的鼻子上了,林文溪朝後仰面跌在床上。

“姿勢不對,該趴着。”趙淵說。

“你怎麼一到了房間里,整個人都要成精了!”林文溪此刻怎麼都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趙淵,不禁又羞又憤。

“你怎麼一到房間里,整個人都變傻了?據說戀愛中的男人智商為零。”趙淵不疾不徐地說著,開始解衣扣。

及至到最後一件秋衣,林文溪猛然上前,止住他:“不。。。”

趙淵微微沉吟:“我爸爸說過,傷口刻在石頭上,仇恨刻在沙灘里。從撿起你的車票開始,我這裡就只有沙灘了。”接着快速除去上衣,一身健美的疙瘩肉在林文溪面前畢露無遺。林文溪的眼睛卻死死盯着趙淵右胸口的兩個疤痕,淺淺地凹入其中,當時,自己如何會那般狠,那般殘忍。

林文溪不禁輕輕撫摸着那裡,恨不得此刻自己擁有了魔法,能將之一一撫平。

“你這人呀,傷敵八千,自損一萬。”趙淵說。

“錯了吧,傷敵一萬。。。”林文溪說著,猛然全身一震,深深地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你要配上我做什麼。。。”趙淵隨口說著,笑意頓生,正要想些什麼,忽然打住,疑惑地看着林文溪,只覺得熱血激蕩,激流沖遍全身,心裡似燃氣片片火海,教他再想不得任何事,說不出任何話。可腦海里卻豁然一亮,頓時一片明月彩雲,他只是呢喃着:“文溪。。。”

林文溪半捂住嘴巴,臉色漲得赤紅,眉頭聳動,雙眸閃爍,臉上陰晴不定,似飛雲掠過日邊在曠野大地上留下的飛渡略影,似柳暗花明又一村中的小橋流水,趙淵忍不住伸開雙臂,林文溪覺得自己像被吸引過去一般,深深跌入他的懷中。

“對不起,趙淵,對不起。”林文溪不住地呢喃。

“你這十幾年的的屈辱,寂寞,又哪裡是我能懂的,可惜,那些年,我在城南,你在鎮北,小城這麼大,竟然從來沒有見過。”趙淵忍不住感慨唏噓。

“終究北雁南飛。。。”林文溪嗚咽着,忽地覺得不對,探手往下,捏到一根棍狀物事,再往下一看,忍不住大驚失色,連連倒退幾步。也是這樣的物事,曾經在那般霜寒深夜,讓自己深受不堪之辱,不意趙淵卻。。。

“我也不想的。。。它它自己不聽話,估計是想看看你長什麼樣子。。。”趙淵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深深明白林文溪從前的逆鱗,方才他已然覺得不對,伸開雙臂時就想收回,不料林文溪自己撲了上來。那玩意兒着實可恥,抱着林文溪倒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感覺它有過一陣溫熱,不料今天竟然醒了!

林文溪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卻是不行了,他分明感受到自己同樣的地方,已然在緩緩蘇醒,就等着伸一個懶腰,隨後起床了。林文溪大驚之下,忙衝下洗澡間,用冷水狠狠淋了幾遍,默念着,才重又上來。彼時,趙淵正用力敲打着那裡,並念念有詞:“滾下去!滾下去!操!”

林文溪頓時撲哧一笑:“下去洗個冷水澡。”

趙淵正諾諾地答應着,林文溪忽地又紅了臉,如何如何了!今天是怎麼了?剛用冷水淋過,怎地又在反抗,林文溪再次跑下去,卻再不肯回房間。

“又。。。下雪了。。。出去走走吧。”趙淵亦頗為懊惱,幾乎是要拐着八字步走下樓來。兩人各懷“鬼胎”,姿勢十分彆扭地走出門去。

寒風撲面,林文溪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趙淵試圖想將外套脫給他,猶疑着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林文溪亦是低眉垂眸,面若芙蓉。

飛雪漫漫,長空遼遠,兩人並肩走向折桂橋。河風獵獵,白雪紛飛,兩岸的燈火倒影在波光瀲影中,像極了黃昏入夜,等待孩子歸家時窗內的一盞一盞的明燈。趙淵悄悄地伸出手,三撓兩抓,把林文溪的小手抓在自己手中。

林文溪彼時方覺一切寧靜止息,胸中壁壘已去:“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趙淵微笑不語,只覺胸中盈然浩氣,又似心有所依,此生以來,竟從未有過如斯的安定。

“你說,我們是怎麼了?”林文溪問。

“你該問,它們怎麼了。。。”趙淵說。

“正經點。”林文溪嗔道。

“怎麼不正經了?我們不是好好地么,它們大概是想做好朋友唄。”趙淵乾脆唱着:“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呀握個手。。。”

“孩子氣!”林文溪瞪了他一眼。

“要是鄭凱在,就會說,從生物學角度上來說,這是大腦皮層起的應激反應,分泌什麼什麼的。。。”趙淵說。

“嗯嗯。。。”林文溪不欲再涉及這個話題,便問:“你對顧曦和鄭凱怎麼看?”

“顧曦只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他要是繼續糾纏鄭凱,遲早會有那麼一天。”趙淵說。

“哪一天?”

“灰飛煙滅還是香消玉殞,你的詞比我多,你自己說。”

“不,怎麼會。。。”

“鄭凱不是王正娟,顧曦不是周楠楠,這世界不是按照個人的意志去運行的。當放手的時候就放手,不是嗎?”趙淵正色地說。

林文溪一時有些黯然。

“風大了,回去吧。”趙淵微微打個呵欠,鬆開林文溪,挽着他的肩膀,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風雪夜色中。

當夜,兩人背對背睡,誰也不敢太靠近彼此,方得一夜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