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陳婉馨沒有太多猶豫,答應了趙淵的要求。

只是隨後趙淵遍發邀請帖的消息,讓她十分無奈,也讓陳天驕夫婦大為惱火。

彼時諸事繁雜,一個全新的信息化時代已然向公眾展開,許多原本得心應手的事,隨時可能公諸於眾,而且上面對於為官的,彩禮收納,各項事情的開銷等,也盯得越來越緊,他們不料,距婚期還有不到半個月,這婚事便弄得幾乎人盡皆知。

都知道,小城書記,陳天驕的女兒要嫁人了,嫁的是,新興的一個公司的年輕總裁。

而他們的結婚照,已然在G城和小城的本地網上傳得火熱。高官女兒,年輕有為的帥氣總裁,這兩個話題一旦觸碰在一起,起到的化學反應,無人可以想象。

陳天驕這次費了老大的勁,才將小城裡,這事的熱度給按下,但是G城那邊,趙淵卻因着此事順風點火,上市的事已然落實得差不多了。

這事,於陳家反倒頗為不利,於趙淵,卻是多重利益加身,更讓陳天驕光火的是,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竟然說不領證,就結婚!對着這兩人商量,陳天驕竟然一時分不出個子丑寅卯到底是誰提的!

然而無論如何,這件事總是轟轟烈烈地定了下來,又在陳天驕的干涉下,漸漸在小城化於無形。

婚禮定在他們認識的地方,紀夫大學的軍訓場地。

陳婉馨和趙淵都知道,紀夫大學,也許在最近即將曇花薄命。紀夫大學自林子偉這個創始人去世以後,他的社會關係便趨於式微,學校的名望逐漸日薄西山。去年的這個時間不知為何,本來已經被各方抵制的越野拉練,竟是出了人命,最後導致越野拉練被取消,而學校因着沒有林子偉作為背書,聲望一落千丈,目下已經不招生,經過一年時間,已經將絕大部分學生和教工人員都分派到小城的其它高校了。

陳婉馨已經知道紀夫大學,即將拆毀,接手人便是自己從事建築的家族,只是由誰主負責,尚無定論。

藉此,趙淵將選地放在紀夫大學,兩人的意見十分一致,陳天驕夫婦便不再置喙。此後基於婚禮的排場,主持,安保等一系列環節,均有趙淵給出方案,陳婉馨沒有任何意見,一起呈遞陳氏父母,修改統一後,由趙淵調度安排,一切進展得有條不紊。而此刻,陳淵曦正在美國處理諸事,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開國內,屬於小城的新聞了。

紀夫大學,晴朗的一天,十一月十一號,宜嫁娶。

校門口只貼了兩個大紅喜慶牌子,寫明優秀校友趙淵和陳婉馨結婚事宜,整個現場除了請來拍攝的攝影師,沒有任何媒體記者。

沒有太多的鋪排。最華麗的裝飾,只有一層紅地毯,從紀夫大學的校門口一直鋪到軍訓的地方,婚禮的舞台,始於搭建在當時十班的男生軍訓所在,末於女生軍訓所在。婚慶的主持人亦是陳家的親戚。

統共一百餘桌,而來的人,有許多小城的上層名流,還有趙淵在G城人脈關係網中的諸多老闆,創業者,Vc等,所幸操場的另一端被設計成臨時停車場,那些紅色白色黑色的車,奔馳寶馬奧迪勞斯萊斯,不一而足。

最嚴的,恐怕是安保措施。所有校園的大門正常開啟,然而整個操場都被柵欄圍住,每個十來米便有一個保安三五聚在一起,每隔二十米一個攝像頭,坐在舞台幕後觀察這些攝像頭的,便是鄭凱和幾個同事。

中途有個有趣的插曲,鄭凱從攝像頭中發現最近回小城不久的王襄同學蹬着一輛自行車蹭蹭地過來,結果剛好撞在停在校門口的一輛奧迪的車屁股。那奧迪車下來的,卻正好又是在小城火得不行的張安安。

鄭凱笑着閉上眼睛,接來的事,他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張安安的助理先去調查情況,然後必定會把王襄當作粉絲教育一頓,隨後是張安安十分無奈地邀請王襄一同前行,王襄則一定會提前溜掉。這些事,基本只要有大學老同學的一些聚會,但凡張安安和王襄同時參與了,便時常發生。張安安倒是不忌諱什麼,這王襄卻一遇見張安安就特別喜歡開小差,而且一對小腿兒便從小雞變成了鴕鳥,邁開就跑。

正此時,趙淵遞過一杯酒:“兄弟,對不住了。”

“拐的又不是我女兒,你和她老子說去。”鄭凱擺擺手:“這酒咱不喝。”

“兄弟,謝謝你這麼長時間一直在保護婉馨。”趙淵換了台詞。

鄭凱把酒一飲而盡:“多話不說,好好對她。”

。。。

婚禮正式進行,甜美的新娘一臉期待地等着主持人讓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隨後便是兩人的定情之吻。繼而雙方親友發言致辭,繼而跪拜奉茶自己的父母,趙淵的姨媽和姨父,禮成。

陳婉馨還記得她第一次參加婚禮,是雲澈和朱紫萍夫婦的,自己彼時一襲輕紗,堪堪直比那新娘子,那時伴娘的婚紗,尚且比現在的華美,可她卻始終只覺得,這便是,她一生之中,最美的時刻了。

多年夙願,一朝得現!想起遠在美國的陳淵曦,陳婉馨兀自微微一笑。

趙淵對自己有多少真心,她不關心,亦不重要,她只傾心希望能為趙淵生一個孩子,隨後將公司的管理權責全數讓出去給趙淵,自己在家相夫教子,過着家庭婦女平平淡淡的一生。

她基於這一生的勾畫和憧憬,全在她激動得微微顫抖的唇部,流光溢彩的一池秋波中。

連趙淵看了,亦有些動容。

莊嚴肅穆的婚禮進行曲此刻鳴奏起來,眾人紛紛舉杯致辭,向這對新人致以最誠摯的祝福——除了一直悶不做聲的舒小曼和張安安。

戒指緩緩從一雙大手上取出,再緩緩戴入戴着白色真絲手套的小手中,剩下的,都交給時光去履行諾言。

緩緩地,不知何處的笛聲自遠而近,緩緩地,吹笛的人邊吹着,邊緩步走上台階。

笛音清亮,像是把久遠的時光,從陌上微雨中,從白樺樹下,從216寢室,冰冷的派出所牢房中,鄉下孤獨的支教教師宿舍里,滿池荷花塘中,東川廢墟下盡數扯到當年軍訓時一起笑淚的地方,婚禮歌曲亦不知在何時停止了播放。

新娘子瘋了一般地擁抱着新郎,仰頭深深地吻着新郎的雙唇,雙手緊緊匝住新郎的脖子,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

可是什麼也阻止不了新婚戒指的怦然落地。

陳淵曦收好笛子,陳微微一笑,翩然離去。趙淵早已大踏步向前,陳婉馨卻在身後緊緊抱住他:“趙淵,不要走!”

台下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相識的人已是一片嘩然。

趙淵撥開婉馨的手,再無猶豫,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