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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溪躺得有些迷迷糊糊地,寢室門嘎吱一響,他看見顧曦神情麻木地回來了。

顧曦獃獃地走到林文溪床邊,坐在來,安靜得就像空氣一般。

“顧曦,你不是去幫鄭凱料理他爸爸的七七了么?”林文溪詫異地問。216寢室此刻只有林文溪一個人在。王襄定是個哪個姑娘又在外鬼混去了,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地,鄭凱因鄉下的傳統風俗,頭七和七七尤為重要,雖不樂意,還是回去送亡父最後一程,而顧曦卻不由分說地一併同行了。

“文溪,去年七夕,趙淵那麼對你,你的感覺是怎樣的?”顧曦呢喃地問着。

“你。。。怎麼突然提這個。”林文溪不免面色微微發紅。

“你希望被他那樣對待,是嗎?”顧曦笑着說。

“這。。。個問題,好像不大適合這個時候討論。”林文溪不免有些尷尬。

“痛嗎?”顧曦問。

“有。。。有點兒。”林文溪不好意思地承認。

“快樂着的吧。”顧曦說。

“顧曦,你怎麼了?”林文溪有些着急了,他探了探顧曦額間的溫度。

“痛。”顧曦笑着說,徑自趴在林文溪的床頭:“不要問我,我想,做個美夢,僅此而已。”

顧曦始終再沒有提及任何當晚的事,只是在鄭凱回來的當天,顧曦換寢室了,又來了個新舍友。林文溪除了學習,補足功課,便是耗盡一切時間和精力籌謀諸多事宜,呆在寢室里的時間亦不多,和新舍友交集甚少。漸漸地,也淡忘了那個夜晚,顧曦趴在他身邊,很快就入睡了,只是被褥上,一是汪冰涼的濕潤。

“拳擊場的事,我沒能完成,是個意外,還有其他需要我做的事嗎?”趙淵敬了墨世之都的掌柜一杯酒。

“失敗了,我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就是給你面子了,至於其他的,我們不會選擇敗軍之將!”掌柜將酒杯輕輕推開。

趙淵連飲三杯高濃度的衡水老白乾,再度舉杯敬上。掌柜只是冷冷一笑。

“小子,老白乾頂個屁用,這瓶蘇格蘭伏特加,你敢喝,我個人就服了你的誠意!”掌握身邊的一個夥計滿臉堆着笑。

“拿來!”趙淵眉頭也不皺,徑自伸出手,朗聲說。

趙淵咕咚一下,滿瓶一飲而盡,頓時覺得舌口發麻,頭暈目眩,這酒,不是一般地烈。

“你服了?你服了頂個鳥用!”趙淵扯住那夥計的衣領,狠狠將他推開。

“今天,老子要是還清醒地出得了這個門,你們一個個都得服!”趙淵站起身,強自忍住強烈的眩暈感,身子像是火燒了一般。

“啪啪。。。”掌柜斜着身子,饒有趣味地看着趙淵,用力鼓起掌,下巴一橫,那討了個無趣的夥計立時下去,再來時,端了四小盅晶瑩剔透的酒來。

“這四杯,還是伏特加,不曉得趙淵你聽說過沒有。”掌柜將其中一杯酒用一個玻璃罩子罩着,打開罩子上面的玻璃蓋,拿出那個鑲鑽火機,啪嗒一下,立時滿罩子的火苗亂竄。那夥計忙朝裡面倒沙子,將玻璃蓋蓋上,火在裡面少了一會,便熄滅了。

趙淵冷眼瞧着,這酒的濃度,只怕是比尋常酒精還強了不少。

掌柜推過剩餘的三杯酒,長聲笑着說:“請吧,生命之水,96度。”

果然如此,趙淵掂起酒杯,細細地凝視着這波蘭精餾伏特加,冷冷一笑,仰脖一乾二淨。嘴唇像是要裂開了,喉嚨里似是積攢了一團火,直直地朝胃部燒去,胃部忽地劇痛,像是有人一拳一拳地打着自己的肚子,意識漸漸模糊下去。

“滋味如何?”令人暈眩的聲音。此間一點點聲響,都足以給趙淵極強烈的刺激。

那麼,乾脆閉上眼睛吧。

暈眩感似乎越來越強烈,眼珠子像是要脹出來了,像是來到了虛無縹緲的世界裡,整個人有種騰空的感覺。

不能倒下,還有兩杯。

舉起來,睜開眼睛,淡淡一笑,再次,一飲而盡。

依舊是一波劇烈的灼燒,但是比方才緩和了不少,乘着酒精尚未吸收,趙淵再拿起第三杯,手已然在微微顫抖,有些不受控制。第三道烈火入肚,趙淵睜開眼睛,安安靜靜地看着他們。

有很多夥計聽說有人挑戰三杯生命之水,紛紛圍過來一看精絕,有人忍不住起鬨:“好漢子,走兩步!走兩步!”

趙淵的拳頭遽然握緊,他緩緩地站起身,極力剋制住身體的搖晃感,一步,又一步。

“趙淵!”陳婉馨從門口跑出來,便要來扶。

趙淵止住陳婉馨:“我,自己走。”每一步,都如此艱難,搖搖欲墜,我說過,世界本來便荒蕪,一切無從依附,等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去。

趙淵走到門口,扭頭狠狠地盯着掌柜:“什麼時候?”

掌柜笑着說:“明天你再來。”

陳婉馨背過身,微微瞪了那掌柜一眼,趙淵不由得暗暗吃驚。

“為什麼要等明天?”趙淵故意問。

“量體裁衣。”掌柜笑了笑,端起酒杯,徑自走入內堂。

“淵,你怎麼又來這種地方?”陳婉馨急切地問。

“我屬於這裡。”趙淵簡短地說。

“怎麼會,怎麼會?”陳婉馨有些慌亂地搖搖頭。

“怎麼不會呢?婉馨,你忘了,我一直在這裡打工呀。”趙淵笑着說,仍在強撐着走着。

陳婉馨,我根本不想證實,這裡和你有關!墨世,張東,婉馨,呵呵,這趟水,就等我趙淵越攪越黑吧!

直至回到陳婉馨的住處,趙淵方一頭栽到了床上。

陳婉馨幫趙淵脫去鞋子,蓋好被褥,倒了數杯開水,並着醋,將趙淵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不多時,趙淵哇啦一聲,吐了出來,直直吐得天昏地暗,胃液橫溢。

忙碌許久,陳婉馨直到趙淵像個孩子般安安靜靜地睡下,方含着淚,拿起手機。

“我說過!你們誰都不能讓趙淵加入!”陳婉馨走在街道中,緊緊裹着大衣。春寒料峭,竟是比那般的凜冬,還冷了三分。

“大小姐,這是墨爺的意思,他暫時不會要求趙淵納投名狀,只需要做一些事,看看他的誠意而已。一旦墨爺認定他是種子,到時候還請您自己和趙淵商量,畢竟,趙淵本人的意願,才是最重要的,是嗎?”掌柜尊重而不失自矜的聲音,讓陳婉馨極為惱火。

“少扯些沒用的!趙淵的意願有用?你們怎麼對張東的我一清二楚!”陳婉馨厲聲說。

“趙淵,一無所有了,要拿他的把柄,還真是傷腦筋,總不至於,把您綁了要挾他。”掌柜說。

“綁了我才沒用!”陳婉馨冷冷地說。只能綁那個,最近平靜得不像話的林文溪吧。林文溪,平靜得有些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