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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溪,這是誰的?”新舍友拿着一個貝塔的小雕像,疑惑地問:“我開始還以為是顧曦的。”

他身邊的顧曦,同樣對林文溪投來不解的眼神。

“我這不新搬來么,想把整個床鋪徹底清理一下,在床尾縫裡看到了這個。”新舍友說。

林文溪覺得血液徹底凝固了。

當年離別時,方方帶着林文溪去鄉下唯一的一個玩具店,兩人同時看中舒克和貝塔的小雕像,可這是店家最貴的“鎮店之寶”,林文溪摸了摸衣襟,小小年紀,亦知道自己斷無可能付出從未想過的幾十元巨款,卻因愛不釋手,不小心將貝塔摔在地上,耳朵蹭破一塊。店主氣得立時要揪着林文溪見家長。

方方轉身回家拿了個存錢罐,當面摔碎,取出裡面所有的錢,理直氣壯地呼着:“不用找了!”

那店主轉怒為喜,砸吧着嘴將這一對小孩兒送出門。

方方將舒克送給林文溪,自己留了貝塔。

“以後認不出我了,就認這個。”方方當時說。

不料再不出月余,方方果然舉家搬遷,林文溪當時拿着舒克追了很久,只能遙遙望着那倆貨車絕塵而去。年幼的林文溪,第一次品嘗到離別的惆悵,這樣的隱痛,直到他重新見到貝塔時,被無限地方大了。

“這是你的,對不對!”林文溪笑着,淚着沖趙淵說,遞過那個雕像。時光悠然,經年而過,兩人歧路相別,不想緣分至此!

趙淵心下驀地一驚,這個小雕像,他自帶到大學來,好像已經失落許久了,風波諸事,卻早已忘記它的存在,他只記得,這是兒時和一個經常一起戲耍的小孩共有的,那小孩的名字模樣,一晃這麼多年,他倒記得不甚清晰,只是林文溪那次去那個政府大院,趙淵倒依稀想起那棵白樺樹,依稀想起自己幼年時,應當有去過那裡幾次。

看林文溪的樣子,趙淵馬上明白過來,他應是另一個雕像的主人。

天下之大,無巧不成書。

趙淵在心裡苦笑着,原來在寢室第一眼見到林文溪,那般似曾相識的熟悉,真地是闊別十幾年的久別重逢。

那時候,林文溪多大呢?趙淵有些記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好像經過那裡時,總有一個小孩的身影從窗口往外望。

總是,只有他一個人。

像是在坐牢。

趙淵那時候想起賣孩子的故事,便問自己的母親劉雪花,劉雪花當時只說:“這裡都是當官兒住的地方,不會賣小孩的,大概,是這孩子不想出去玩吧。你可以去找他玩玩呀。”

趙淵當時跑到窗戶底下,問他:“你為什麼不出來玩?”

小孩只是搖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還是搖着頭。

小小的趙淵便忍不住第一次跑進那個院子,徑自跑進那個房間,把小孩拉出來了。

玩泥巴,過家家,拍皮球,所有的事,那小孩似乎都不大會,但是小孩能在沙子里畫畫,畫得還總是有模有樣。

是他。

遙遠的記憶像是被喚醒,那是趙淵以為的,這輩子第一次想去保護一個孩子。可是他。。。為什麼喊我方方?我從不記得有這樣的名字。

可是,有什麼用?兩條斜線相遇,交叉之後,各自飛往不同的地方而去。

只是個意外而已。

“這是。。。什麼?”趙淵有些好奇地看着林文溪。

“你不認得?這可是你床縫裡找到的!”林文溪大聲說。

趙淵搖搖頭:“這樣小孩兒的玩意,我從來沒有過。你該不會想送給我吧。”

“你確定不是你的?”

“不是。顧曦不是睡我床上的,是他的吧。”趙淵若有所思地說。

“這是我兒時的玩伴,方方的。我有一個舒克,他有一個貝塔,這個貝塔小老鼠,還被我磕破了,這就是他的!而且,顧曦根本不懂我們老家的話!他從來沒有去過揚子縣!”林文溪猶自不信。

“這個確實不是我的。”趙淵冷冷地說。

“那你說,會是誰的!”林文溪惱怒地問。

“我不知道。”趙淵微微搖了搖頭:“我還有事。”

“趙淵!你不承認!你為什麼不承認!”林文溪死死抓着趙淵的領口,目齜欲裂,眼淚緩緩而至。

“我不想你認錯人。你以前問過我是不是方方,可我的確不記得我是方方,你又問我這個雕像,文溪,這世界有這麼巧的事嗎?”趙淵沉聲問。

林文溪失望極了,狠狠推了趙淵一把:“趙淵!你有本事一輩子別認我!”轉身就跑,不妨一個不留神,重重地撲在地上,手上的雕像應聲而落。林文溪掙扎地去拿,一輛自行車輪壓過,他的手指,手掌頓時被雕像扎得鮮血一片。騎自行車的男子大概是怕惹麻煩,足下加速,頭也不回地去了。

林文溪緊緊抱着雕像,頹然坐在台階上,趙淵已經沒了影子。

遠處的街角,一男子騎自行車,有些不安的前行。面前一俊朗青年陰沉着臉,站在他欲經過的車道中。那男子零零地按起鈴鐺,嘴裡忙喊着:“讓開,讓開!”

自行車戛然而停,那青年置若罔聞,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電。

“你做什麼?聽不見嗎?”男子有些惱怒。

“你現在,知道停了?”青年冷冷一笑。

“你這麼瓜在這,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事呢。”男子似是感覺到青年身上的戾氣,左轉前輪,欲再度前行,連人帶車一起被踢倒,尚未來得及反應,腦門子已然挨了幾拳。

“你他媽的!”男子大怒,試圖掙扎,卻忽地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對手,怎樣的滔天怒氣。

“別打了。。。”男子滿臉鮮血,紅腫着眼睛,嘴裡已經嘟噥地說不清楚話。

拳頭依舊如鐵一般砸下,男子連捂頭反抗的氣力都沒有了,懵然看着拳頭一拳一拳地砸向自己,他感覺,今天要死了。

“做什麼!”幾名巡警提着警棍呼喝前來,趕到時,地下躺着只是氣息奄奄的男子,方才的男青年早已跑了個沒影。

墨世之都。

“只是讓你去車展截個人,送個文件,怎麼這點事都辦不好?”掌柜張老闆顯得有些生氣。

“出了點意外,反正也不是大事,下個任務,你說吧。”趙淵顯得有些不耐煩。

“A城,把這個醫院的一個主治醫生,帶到這個地址。”張老闆笑着說。隨後,趙淵的手機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上面的任務寫得清清楚楚。

“成。”趙淵點點頭。

帝都大廈。

“又是林文溪?這麼說來,我該親自去會一會這小子。”墨謙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