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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明月娉娉婷婷走上亭台,朝着盧縈一福,“見過盧家郎君。”

盧縈兀自背負雙手,她打量着單明月,揚唇笑道:“姑子識得我?”

單明月溫雅地說道:“聽人說過郎君大名。”

盧縈盯了她一會,突然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悠然笑道:“昨日在市集中,姑子便一直看着盧某來着……盧文本來還以為能博得長安明月的青眼呢,哪裡知道,卻還是來遲了一步?”

……

盧縈這話,說得直接,而且直接得近乎無禮!這種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的態度,在這種書香門第,是怎麼都不合宜。一時之間,扶着單明月,本來還向盧縈偷偷瞄來的兩婢都是臉色一沉。

盧縈卻是老神在在,說完那話後,她便含着笑看着單明月,目光於溫柔多情中,隱有銳利。

在一婢站出準備斥喝時,單明月溫雅地說道:“你們退下,我與盧家郎君說一句話。”

“姑子,這等唐突之徒……”

“退下吧。”

“是。”

等到兩婢退下後,單明月玉手持斟,給盧縈和自己合倒了一盅酒,然後在亭台的石桌上坐下,淺笑道:“郎君勿惱,我這些婢女被我放縱慣了,說辭有難聽處,還請多包涵。”

明明盧縈衝撞了她,她還反過來向她道歉,這個單明月,果然好雅量。

盧縈也是一笑,她舉起酒盅,仰頭一飲而盡。

就在她把酒盅放下時,單明月溫雅和緩的聲音傳來,“早聽過郎君大名了。”她靦腆而笑,看向盧縈的目光溫潤。

可這種溫潤,卻與盧縈見過的任何姑子不同。想她着男裝時如此出色。最絕色的美人,在見到她時,也會帶有幾分異樣。

可這單明月卻完全不同,她看向盧縈的目光。便向看向一個最普通的男人,也如看向一個同性一般。

玉手輕持酒盅,單明月輕抿一口,柔柔地說道:“昨兒偶遇郎君。明月也是一時好奇,便多觀察了一會,這事明月做得唐突,也難怪郎君誤會了。”

她淺淺一笑後。又說道:“不過,若不是昨晚那麼一睹,明月都不知道。原來盧文郎君與太子殿下。是真的關係不一般!”

盧縈雙眼陡然一眯!

她自是從單明月的語氣中,聽到了無比的肯定!這個少女,僅憑一眼,竟然就判斷出自己與劉疆有關係!?自己的男裝惟妙惟肖,劉疆不好男色的名聲傳於天下間,她是看穿了自己是女兒身,還是另有判斷?

可不管如何。這女子好利的眼神!

在盧縈暗暗震驚時,單明月抬眸看向她,她的眼神溫潤平和中,帶着濃濃的友好和善意。看着盧縈,單明月輕啟櫻唇,軟軟地說道:“郎君請細思,殿下那是何許樣人?他不久之後便會站在最高處,而世間所有的美人,無論男女,都應為他所有。”頓了頓,單明月靦腆誠摯地說道:“盧文郎君,明月知道你才智過人,是出類拔萃之人,你這樣的人,是有自負的本錢的……可阿疆這樣的丈夫,世間只有一個,郎君能不能不要見怪於我,與明月真心交好?你我兩人若能如兄妹般共處,也能讓阿疆安心愉悅……”

她竟是一開口,便要盧縈高高興興地與她共侍一夫!而且,在盧縈還是盧文的時候!

盧縈定定地看了她一會,良久,她露出雪白的牙齒燦然一笑。笑着笑着,盧縈長嘆道:“單家大娘子能傾倒長安,果然不凡!”

說到這裡,她站了起來。朝着單明月拱了拱手後,盧縈挑眉一笑,“今兒見了姑子,也算是償了宿願了。告辭!”

說罷,她衣袖一振,大步走出。

望着她風度翩翩的背影,單明月一直溫雅地微笑着。直過了好一會,一婢子的聲音才傳來,“姑子?姑子,這個盧文郎君真是人不如其名!”

單明月一笑,她輕輕地說道:“錯了……是名不如其人!”說到這裡,她撐着下巴,暗暗想道:我品行上若沒有錯處,任他再強,也只能無策可施吧?不過,在出閣之前,我還是盡量少出門,少與外人說話打交道……

盧縈還在馬車中閉目尋思時,只感覺到自個的馬車一晃停了下來。盧縈正要開口,便聽到劉疆磁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是我,過來吧。”

陡然聽到他的聲音,一股莫名的怒火和委屈,陡然浮上盧縈的心頭。

當下,她把車簾一掀,大步走了過去。

一爬上劉疆的馬車,她便盤坐在他對面,盯着他一瞬不瞬的。

見她眼眶泛紅,平素里那麼強硬的一個人,也不會說話了,只這樣委屈又痛苦地看着自己。沒來由的,劉疆心中一陣愧疚。

他伸出手把盧縈的手握住。

抬頭看着她,他淡淡地說道:“孤給過你玉佩,也說過,由你處理這種事……想法子解決便是,何必氣惱?”

聲音雖淡,卻帶着他獨有的寵溺。

盧縈拿過他的雙手,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掌心,直過了一會,她悶悶不樂的聲音才從他的掌中傳來,“這個單明月甚難對付,她做事幾無漏洞。”

劉疆撫上她的頭髮,直過了一會,他才輕聲說道:“單仁孺,是孤一直看重的大才。要不是顧及單老,孤自己也出手了。”

見到盧縈的聲音都帶着澀音,他長嘆一聲,終於低低地說道:“別惱了,你若實在無策可施,孤讓她嫁往洛陽的路上遇匪身亡便是。”說到這裡,劉疆也是苦笑,“想嫁孤的人因各種原因死去的太多,累得閑言無數。單老剛才還跟孤說,他很喜歡這個孫女,希望孤能善待她,希望她能活得長長久久……阿縈若是能想到辦法,還是由你出手更妥當。”他的出手方式太過直接殘暴。只要那單明月死了,便是與他無關,那單老也會懷疑到他吧?

盧縈本來滿腔滿腹的怒火和委屈,這下全消了。這世間。還有什麼比自己的男人與自己一起面對這種種窺視的女人更讓人幸福的呢?

一時之間,盧縈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醉了。她依戀地摩挲着他的大掌,感受着他掌心的紋路,幸福地想道:盧縈啊盧縈。你何德何能遇到了他,還得到了他的寵愛?

把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臉,盧縈輕輕說道:“阿疆,我很幸福!”她的聲音沙啞。因歡喜而有點亂,“阿疆,我很幸福很幸福。”

劉疆卻是蹙着眉。不解地瞟了她一眼。他不明白。剛才盧縈還因為單明月的事如此傷心,怎麼單明月還沒有解決,她又說自己幸福了?

兩人回到府中後,盧縈似是放了心。整個人都變得安靜下來。

第二天,她依然在市集中忙碌,便是回到府中,也對眾臣議論紛紛的。要劉疆給單明月一個名份的說法毫不在意。

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一些臣子,見到她這副寬容平和的樣子,心下對她的不滿倒是消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