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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河內兵馬無法統一調度,故而分駐兩個軍營,相去十數里,互為犄角之勢。左路軍馬駐守盟津渡口,由豪強聯軍組成;右路則是王匡的主營,駐守在河陽縣城外的河岸附近,部隊由王家的私兵,以及河內的郡國兵組成。

王羽花了點時間,方才趕回自家地盤。

做為一個特種戰士,不可能單單因為興奮,就忘乎所以。這幾天,他沿着黃河來回走了數百里,一方面是勘查地形,熟悉環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儘快熟悉這個身體。

這都是到達陌生環境的必修課。

幸運的是,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怯懦的離奇,但身體素質卻不錯。想想也是,在這個時代,十歲才斷奶的人,身體能差到哪兒去?身高八尺,濃眉大眼,無論在哪個時代,都算得上是一副好軀殼。

進了營寨,問明王匡正在中軍帳舉行軍議,王羽直奔中軍帳而去。

遠遠的剛看見大帳的棱廓,便聽到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聲音,正是從中軍帳傳出來的。

王羽微一皺眉。

將為軍之膽,號令不一,爭執不斷,對士氣的打擊,是相當致命的。組織,統率,士兵戰力,士氣,全面落在下風,河內軍不輸才見鬼呢。

這樣下去,即便要到指揮權,也得先行設法重振士氣啊,可偏偏時間又很緊張......

正思索間,王羽忽覺身遭有異。

“吁吁吁!”

勁風襲體,一陣呼嘯聲充斥耳間,一股巨大的壓力急速迫近,彷彿憑空出現了一柄巨錘,瘋狂的砸了過來。

前世帶來的良好意識,讓王羽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肌肉瞬間繃緊,身體完美做出了最佳的規避動作,一個急停,後撤半步,勁風擦身而過,他險險的避過了一輛疾沖而來的馬車。

“快,快躲開,馬驚了!”幾乎是在同時,驚呼聲也從馬車上,以及馬車經過的路上傳來。

哪兒來的馬車?河內軍的應變也太差了吧?

事發突然,但王羽的觀察力何等敏銳,避開馬車的同時,周圍的亂相便已盡收眼底。士兵們面露驚恐之色,豕突狼奔,丟盔卸甲,彷彿西涼鐵騎整軍偷營,河內軍已經一敗塗地了似的。

不過就是匹瘋馬罷了。

心念電轉,王羽的動作迅猛如風。

幾乎就在驚呼聲響起的同時,他雙腳連踏,身形如閃電般彈射出去,轉眼間就到了那奔馬的側面。左手一揚,赫然已經抓住了馬韁,右手一探,卻是按上了馬背,再下一刻,只見黑影一閃,王羽已經飛身上馬,穩穩的騎在了上面。

這是自家的軍營,別說瘋馬,就算是條怒龍,也休想在此放肆。

王羽全身同時發力,腿上猛夾馬腹,手中韁繩緊抽,那馬腹、頸皆是劇痛,哪裡還敢繼續發飆?

事情來的突兀,馬車和王羽的速度又快,兔起鶻落之間,別說圍觀眾,就連馬韁被奪的車夫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那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繼而頹然停下了腳步,驚魂普定的人們才長出了口大氣。

繼而,一陣陣的驚嘆和探詢聲才轟然炸響。

“好險!”

“好身手,好馬術!”

“不對吧,你們看,攔馬者不就是王公子嗎?這怎麼可能?”

王羽沒空理會這些閑雜人等,外面鬧出了這麼大動靜,中軍帳的爭吵聲卻依然持續着,外面的衛兵甚至都不敢進去通報,可見這場爭吵是多麼激烈。

他要趕緊參與進去才行,如果他猜的不錯,這場爭執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下次把馬看仔細了。”翻身下馬,隨手將馬韁丟給車夫,王羽隨口囑咐一聲,揚長而去。

其實,他心裡也有點納悶。

軍中的馬車都是板車,拉輜重用的,眼前這輛卻是坐人的。雖然算不上多豪華,但從用料和裝飾上來看,也不象是普通人家用的。這種馬車,怎麼會出現在軍營?聽馬車上傳出的驚呼聲,貌似還有女眷?

車夫獃獃的接過馬韁,半晌才一拍腦袋,懊悔道:“還沒問恩公名字呢。”

“問什麼問?不就是兔公子么。”

車簾一動,一個婆子探頭出來,冷笑有聲:“別看他剛才挺威風的,其實啊,都是湊巧,就他那膽子,連兔子都怕,何況是馬?我猜啊,那馬瘋勁剛好過去,讓他揀了個便宜而已。你看他走的那麼急,連頭都不敢回,不一定後怕成啥樣了呢,哼。”

衝車夫發泄完了不滿,此女又縮回車廂,低聲道:“小姐,別看他剛才挺威風的,其實啊,他就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說不定啊,他是故意......老爺也真是的,幾千里的從吳郡趕過來,眼見着到了京師門前,怎麼突然又跑到河內這兵荒馬亂的地方......”

“知道了,福嬸。”一個輕柔的聲音打斷了婆子的絮叨:“繼續走吧,福叔,記得慢着點。”

“是,小姐。”

......

王羽對這個小插曲全未掛懷,若不是他狀態一般,八成會用更直接的辦法解決問題,比如一拳把馬放倒,那樣更節省時間。

軍情,才是最令他關注的。

“王使君,日前你我不是約法三章了嗎?在聯軍主力抵達之前,不得擅自行動,以免給董賊各個擊破的機會。現在你卻跟某說要進兵?簡直荒謬!”

“元嗣勿惱,匡如此做法,也是事出有因......”老爹的脾氣不錯,被人毫不客氣的質問,依然言辭懇切。

“什麼原因也不是以卵擊石的理由!西涼兵馬多是沙場老卒,彪悍善戰,河內兵馬呢?一盤散沙,唯有一腔血勇罷了,守營牽制倒還罷了,野外浪戰,怎是敵手?”

被人連番搶白,王匡臉上也掛不住了,只聽他聲音轉冷:“韓別駕,匡聞令舅杜陽在河陰為令,若是裡應外合,拿下河陰又有何難?匡非不自量力,要強攻洛陽,只欲奪下河陰,呼應其他各路友軍,為國出力,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那元嗣更是怒氣勃發:“使君此言,字字誅心!浩在軍中,舅在河陰,董賊豈有不知?今日河陰傳信,浩舅已為董賊所執,以之脅迫於浩。浩身負勤王之責,自不肯從,豈知使君竟然......”

他恨聲道:“罷了,使君要進兵,便只管去,浩身負河內父老之望,卻是不敢追隨。浩只駐守盟津,把守側翼,使君好自為之!告辭!”稍一停頓,聲音轉低,卻是轉向了另一人:“蔡中郎,失禮了。”

看樣子,此人應該就是那位豪強私兵的統領,韓別駕了。姓韓名浩?算是個名人呢。雖然立場不同,但此人的意見倒也不算錯。河內軍確實打不過西涼兵,防守都成問題還想進攻?只不過,此人反對進兵的真正原因,卻未必像他嘴裡說的這樣冠冕堂皇。

不管怎樣,此時的局面,正方便自己從中取事!

王羽當下更不遲疑,推開帳門,昂然直入,朗聲道:“殺雞焉用牛刀,父親只管在營中安坐,徑與孩兒精兵五百,必取西涼上將首級奉上!”

一言驚四座。

王匡本就在火頭上,見有人擅自闖入,便待喝罵;與王匡撕破了臉,韓浩則正欲出帳,速回本營,以免王匡惱羞成怒,橫施毒手;另外,帳內還有兩人,一位儒衫老者正從上首座位起身,似乎要勸說,另一個身着魚鱗甲,做武將打扮,卻是一言不發的站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