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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秉義跑到石家,見到他的女人只是在前院對着石峻胡言亂語這才心裡鬆了一口氣。

只見石峻黑着臉站在前院,陳秉義恍惚間覺得此時置身的地方好像不是在石家面前的也不是自己的婆娘。石峻的皺着眉沉着臉,身姿卓卓彷彿身前有千軍萬馬一般。

只聽見陳秉義家的哭哭啼啼跪在石峻身前,翻來覆去的說著自己的不是:“都是我不好,不該與你夫人作對。”

“我若不跟她作對,我男人也不會要休了我。我跟他十幾年,他再生我的氣我在愚笨也不曾打我。今天就因為我與你的夫人拌嘴,他才會不顧夫妻之情打我。”

“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又不會說好聽的話。以後我見到你的夫人繞着走就是了,管她是不是在你們不回家的時候穿的花枝招展的出門。”

“我也不是故意的,若是不是丁夫人跟我說她與你的夫人是舊識。不然我怎麼會知道,這也要怪我?”

陳秉義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與石峻對視一眼便別開臉。滿臉通紅臊得熱剌剌的,他心裡暗嘆這下根本就不用跟石家兄弟解釋什麼了。他婆娘的話,連他自己的都聽不進去。

他從前竟然不知道,他婆娘還有這份心機。字字璣珠,說是來道歉話裡面全都是告石家妹子的黑狀。

這些話家裡面的丫鬟婆子怎麼會跟他說?說了他也未必相信,可從一個同僚家眷的嘴裡聽見。那意義也就不同了,二人若是因此爭吵生分了就是他陳秉義的罪孽!

想到這裡陳秉義幾步上前,對着石峻拱手賠罪:“兄弟莫要生氣,你這個嫂子是個糊塗的。她說的話我都不聽的,你就當她是放屁好了!”

說完抬腳將自己的女人踹翻在地。大聲罵道:“媽了巴子的,盡能給老子招禍。一點兒好事兒干不明白,就能幹些偷雞摸狗的!”

陳秉義就像拎着貓貓狗狗一樣。將他的女人從石家拖了出去。一路塵土飛揚,像一個破布一樣被甩回了家門。

大過年的陳秉義本來不想真的跟自己還還。可這個女人天生欠揍不打一頓都過不了年。

即便是住在巷尾,石峻站在院子里也聽見了巷首陳家傳來一聲聲的哀嚎尖叫聲。

庄嬤嬤與玉奴在廚房門口看夠了熱鬧,這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廚房裡一邊幹活一邊嚼舌根子。

“啐!一個低賤的軍戶也敢找咱們奶奶的晦氣,不知道咱們家是什麼人家?”庄嬤嬤啐了一口,狠狠地揮下菜刀將青蘿卜當成陳秉義家的剁成一塊一塊整整齊齊的放在一旁的瓷缽裡面。

玉奴一邊開蓋用勺子攪着噴香的雞湯,一邊咬唇說道:“表嫂從前嫁過人的,青山寨上下都知道。表哥是男人,就算不介意也不會愛聽別人說這些話吧!”

庄嬤嬤撇撇嘴。用抹布擦了擦菜刀。轉身從一旁的案子上,熟練地從羊腿上切下一大塊肉。一邊做羊肉炖蘿卜一邊道:“成親過又怎麼樣?咱們家奶奶是什麼身份?從前嫁給西涼河崔家,就是我也略有所聞。當年是為了報救命之恩,帶着大筆的嫁妝進了崔家。新婚之夜就被新郎拋下,領着青梅竹馬私奔去了。直到那頭有了孩子這才回的家,一回來就與咱們奶奶和離了。”

玉奴心裡明鏡似的,庄嬤嬤拐彎抹角的在說什麼。不服氣的嘟囔:“就算是沒有夫妻之實,也有夫妻之名。不然也不會讓一個那樣的人來說三道四!”

庄嬤嬤不屑一顧的翻了個白眼:“她是什麼身份?小時候窮的差點餓死,實在沒辦法了才跟了一個將腦袋綁在褲腰上的莽漢。這才知道喝上了粥吃上了飯,要不是我們家大少爺她家的男人至今還是個小小的大頭兵而已。”

說完又上下打量一番玉奴。絲毫不掩飾嘲弄之色:“這樣的日子,表小姐應該清楚啊。不過你好命一些,出嫁前還有我們夫人接濟你。也不用嫁給一個滿身臭汗沒啥前途的大頭兵。”

“不過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出息。自己是個棒槌還識人不清。她那點福分要求着咱們家奶奶才能得來,要不是奶奶英明神武的還不造成了寡婦。哎呀,總之啊人的命天註定!”

玉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死死地攥着手裡的肉丸子。眼睛裡滾着淚水也不敢往下流,生怕人家罵她大過年的晦氣。

後院正房稍間的架子床上,程婉瑜散着頭髮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小紅遞過來一杯溫水潤了潤喉嚨,這才壓着嗓子輕聲道:“睡了一覺,嗓子乾的不行。你在屋子裡洒洒水,火盆也不要太旺了。”

小紅輕聲答應。心裡卻犯了難。姑爺擔心小姐受涼,叮囑着家裡的火炕火盆一刻都不能停。這會小姐怕是受了熱。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撤一個火盆呢。

小翠從次間拿出烤的熱熱的衣服,服侍着程婉瑜穿好。隨後小紅給程婉瑜盤發化妝。小翠則是鸚鵡學舌一般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姑爺問了一聲小姐起來沒有,就進了書房。也不知道有沒有將陳夫人的話聽進去,要是聽進去了可不得了了。”小翠擔心的看着程婉瑜,竟發現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夫妻同體,若是沒有一點信任又怎麼能相互扶持着走完大半生。”程婉瑜毫不在意,拿起黛筆輕輕地描着眉。

“那個蠢貨回家之後挨揍了吧?”程婉瑜彷彿看見了一般,輕笑道。

小翠的眼睛瞬間猶如被點亮的小燈籠,一臉八卦喜滋滋的點頭道:“小姐,姑爺進了書房之後我就溜出了院子。跑過去爬牆頭,小姐你猜奴婢看見了什麼?嘻嘻!”

見到小翠那一臉的興奮,小紅急的跟什麼似的“哎呀,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小翠憋着笑:“陳大爺把家裡的孩子反鎖在屋子裡,將陳大嫂丟在院子狠狠地打了一頓。天寒地凍的,陳大嫂只穿了裡面的小衣凍得瑟瑟發抖。”

程婉瑜皺着眉,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黛筆。不管因為什麼,她都不喜歡打女人的男人。縱然她有些糊塗,可看在為了陳秉義生兒育女省吃儉用的份上真不至於對她一頓暴打。

剛才她也不過是開了一個玩笑,竟然沒想到陳秉義真的捨得下死手。程婉瑜心裡有些難過,隱隱的替陳大嫂不值起來。

小翠自幼生長在下人房,見慣了男人打女人的也不覺得稀奇。再說程家是什麼人家,大男人就是天!

“我見過那麼多打女人的手段,哪個不是血淋淋的。陳大爺真厲害,根本就沒見到血就讓陳大嫂疼得嗷嗷直叫!”小翠踮着腳跟只有半個腦袋趴在牆頭,屏住呼吸看着熱鬧。

只見陳秉義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掐着陳大嫂大腿裡面的嫩肉。又將她的胳膊抬起來,死死地掐着她咯吱窩附近的嫩肉。掐的陳大嫂尖叫聲連連,哭着喊着哀求他跟他認錯。

小紅捂着嘴驚呼:“他可真有辦法,這樣就沒有人看見陳大嫂被打的胖頭腫臉了。”

小翠點點頭道:“就是啊,別人家打的嘴角出血渾身是傷沒準還沒有這個疼呢。這又不用吃藥又不耽誤幹活,還能懲罰她讓她長個記性!”

小紅狐疑的伸手放到腋下,不信的說道:“這個地方掐一下很疼么?”雖然這麼說,可還是下不去手。

小翠是個實心眼魯莽的丫頭,見小紅質疑自己的話便有些急躁。衝上前對小紅道:“當然了,不信你自己試一試!”說著伸出不似尋常女兒家的大粗手,毫不知道憐香惜玉的朝着小紅左胳膊咯吱窩旁邊的軟肉狠狠地掐了一把。

小紅一時沒受住,張着嘴驚天動地的喊了一嗓子。那嗓子的喊得程婉瑜在她三步之外都震的耳朵嗡嗡作響,小翠都看見了小紅嗓子眼裡的小舌頭。

玉奴嚇得掉了手裡的菜刀,庄嬤嬤唬的地上跳了起來。發現只是一聲,聽那動靜應該是小紅那丫頭喊得。這才拍拍胸脯,罵道:“騷蹄子,可嚇死老娘了!”

石峻在書房裡聽見這一聲,等到反應過來已經跑到了程婉瑜的房門前。衝進稍間,見到程婉瑜拉着數落着小翠。

小翠耷拉着腦袋不吭聲,小紅則是跪在地上捂着胳膊小聲的哭着。

“出了什麼事?”石峻面帶厲色盯着兩個丫頭,走到程婉瑜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番;“你有沒有事?剛才怎麼了,怎的喊得那樣慘!”

程婉瑜咬牙切齒的瞪了一眼小翠,拉着石峻出了稍間走到次間藉著窗戶外透亮的光讓他看了個清楚:“我沒事兒,剛才喊得是小紅。”

石峻一聽是小紅,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怒聲道:“怎麼這麼沒規矩,嚇壞了你們小姐怎麼辦?”

程婉瑜拍拍石峻的胳膊,笑道:“沒事兒,我膽子大着呢。倒是小翠這個倒霉丫頭,跟我學在陳家看見了什麼。偏要拿小紅試試手,掐了小紅一把瞧把這孩子疼得!”

石峻見小翠灰頭土臉沒了往日的脫跳,又見小紅揉着胳膊淚水漣漣不由得搖頭。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噗嗤一下大笑起來。小翠也跟着嘿嘿直笑,卻不知道剛才小紅這一嗓子到讓陳秉義發了狠。

他聽見石家傳來一聲驚呼,以為是石峻發了火打了嬌滴滴的程婉瑜。這麼一想,就覺得愧對程婉瑜為她奔波的那份情誼。心中大恨,手上就免不了下了狠。

陳家這一年的年夜飯,吃的是兩個女人下的麵條。未完待續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