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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正忙讓人拉開夫人,問兒子道:“你們可有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了嗎,可有什麼發現沒有?”

段大公子忙道:“那些人雖然蒙了臉,但他們大意了,以為兒子們是必死無疑的,言語中已經漏出是沈府的人!”

段夫人便罵道:“呸,不管好自己的女兒,反怨別人說嘴!朝堂上的事就在朝堂上解決,自己沒本事,反把手暗地裡伸到他家人身上,那沈府也就是個縮頭烏龜,老爺,你明日一定要好好再參他一本,我兒子沒了前程,你女兒也別想嫁個好人家!”

段清正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便又對兒子說道:“你二人將事情細細說來,不得有遺漏!”

段家兩公子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因是兩個人,倒真是無一絲遺漏。

段清正的眉頭便緊皺了起來。起先他還認為是沈府所為,可如今看來,更可能是別人假借沈府之名,欲讓他後繼無人才是真的。

只是他自認除了將沈府得罪的狠了,這京城之中,還沒有與人結成如此大的仇恨!

段夫人又拉扯着丈夫,要他為兒子報仇,段清正一把甩開夫人,罵道:“你就安生些吧,兒子雖不能入仕,總是撿回了一條命來,如今連仇人是誰都不能確定,報的什麼仇!”

段家母子三人,便有些驚訝,倒是段家兩位公子隨了父親,也都是個聰明的,心中便猜着幾分:原來沈家只是個替死鬼!

沈昭寧打賞了手下的人,便來到妹妹院里。

沈秋君正秉燭等在那裡,聽得事情都按之前計劃的進行,也放了心。

沈昭寧看着搖曳燭光下妹妹,忽然覺得她有些陌生,妹妹從來都是天真善良的,若是往常定是報復在段清正身上。那日雖也願幫着妹妹教訓段家公子,可是今日真就傷及無辜,心裡還是有些不自在。

沈秋君察覺出哥哥的心思,便笑道:“我在哥哥眼中,是不是變得越來越惡毒了?”

沈昭寧點頭道:“我相信妹妹這樣做是有充分理由的!”

沈秋君看着燭光,嘆道:“我本是一個侯門千金。從來都是與人為善,不曾得罪過任何人,卻還是遭了無妄之災!我不明白,他們要爭權奪利便爭他們的就是了,與我一個閨中女子有何干係。毀了我就真能讓他們得到大利益嗎?他們的子女是無辜的,我沈家的子女就該被毀了?”

“他既然不願少做缺德事為子女積福,我便替老天給他個現世報。況且只是不能入仕罷了,若不是因為父母哥哥真心疼愛我,這事情發生在任何一家世家大族中,那個女子怕是只能以死來洗刷清白了!”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沈昭寧聽了妹妹的話,不由慚愧,忙轉了話題,問道:“妹妹為何堅持一方面要咱們的人隱了面目。一方面還要屢屢自報家門呢,這也太自相矛盾了!”

沈秋君冷笑道:“他們總認為自己是聰明的,別人都是傻瓜。左一個計謀右一個妙計地算計人,這心眼玩得多了,自然就想頭多。在旁人眼中越是簡單明了的事,在他們眼中就越發的複雜玄妙!段清正定不會相信,就是咱們沈府下的黑手。”

沈昭寧也想了過來,笑道:“你也太小心了,便是他知道又如何,咱們還怕他不成!”

“少一個仇敵總是好的!”沈秋君低下眼帘。

沈昭寧忙道:“你快些歇息吧,明日還要進宮去見齊妃娘娘呢!”

沈秋君送了哥哥離去,又在心裡暗暗盤算一番,這才安寢。

沈秋君一早就進宮拜見了齊妃娘娘。

齊妃娘娘果然神情有些懨懨的,沈秋君細細觀察自己的前婆母,雖說她一直保養得當,看起來比她實際年齡要小上十多歲,可因今日神情不濟,面上便蒼老了許多,倒真似近五十的人了。

沈秋君見此情景,自然不會沒眼力勁地提演練鞭法的事情,只小心陪着她說話,又暗暗打聽得,原來是齊妃娘家內侄在此次征東大捷中一死一傷,自昨日得知後,便悄悄垂淚,以致於此時還是提不起精神來。

沈秋君少不得細細解勸,齊妃握着沈秋君的手說道:“都是那段清正鬧得,也不知咱們與他有什麼仇恨,竟要他如此!”

沈秋君只靦腆道:“朝中事咱們女子如何懂得,如果不是他彈劾齊家兩位公子,將他們弄去東邊,又如何會有此事發生,娘娘請放心,我回去後,定要想法子教訓他一頓,為娘娘出氣。”

齊妃是恨不得寢段清正之皮食其之肉的,只是聽兒子勸解後,她不得不暫時壓了火氣,希圖來日再報,如今聽沈秋君之言,自然求之不得,口內卻道:“雖說我那侄子沒福氣,卻也總算是為國盡了忠,只是可惜了你,一個閨中女子,竟被他拿來說事!”

沈秋君氣忿道:“他得意不了多久,我定要讓他好看。”

這時,卻聽外面宣道:皇上駕到!

沈秋君忙隨着齊妃去接駕。

原來是皇上帶着沈父一同過來看沈秋君練武。

皇上笑着對沈秋君說道:“聽說你的鞭法極好,朕今日也來開開眼。”

沈秋君慌忙說道:“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敢污了聖眼。”

皇上倒是興緻極高,定要沈秋君演練一遍,沈秋君只得尊了聖命,在齊妃宮中空地揮舞了起來。

皇上看了不住點頭道:“果然是將門虎女練得一手好鞭法,等閑的四五個漢子都近不得她身!”又感慨道:“早前也有不少女子會些功夫,如今天下太平,閨中女子便少有會功夫的了!她能吃得此苦,倒是難得!”

沈父見女兒得了皇上的稱讚,也是一臉與榮有焉。

齊妃便笑道:“姑娘自然都願儀態萬方,那時正是天下大亂之時,拿起刀槍來也是逼不得已,如今天下昇平,託了陛下的福,這才得以在閨中享福!”

皇上得了稱讚,哈哈大笑道:“你我夫妻多年,很不用你在這裡說這些面子話,省得讓沈兄取笑!”

沈父忙道;“這可不是齊妃娘娘的面子話,這天下誰不敬佩皇上的雄才偉略呢!也是小女太頑劣,自小就愛這些,便也就由着她了!”

這時沈秋君已經擦了汗,來到御前跪地,誠懇謝道:“多謝皇上成全!”

皇上笑道:“你不必如此!不提你父親為大齊立下的汗馬功勞,只說朕與你沈家的淵源,也該助着你,那些朝中老朽們的話,你也不必理會。”

沈父此時也跪下謝皇上好意,皇上忙讓人扶起沈父,君臣二人又說些客套話,這才一同離了齊妃宮中去了前朝。

沈秋君既然得了皇上的親口稱讚,此次進宮也就達成了目的,見齊妃確實精力不濟,便忙告辭。

沈秋君經過禮部衙門時,便戴上帷帽,手執銀鞭帶人闖了進去。

眾官員沒想到會有女子如此大膽,俱都目瞪口呆,一時都忘了攔擋,更有人樂得看段清正的笑話,又不願得罪沈侯爺,便放沈秋君順利進去了。

段清正也猜到眼前女子便是沈家小姐,正要開口斥責她時,卻見沈秋君一鞭子便揮了過去,口內說道:“這一鞭子是代齊妃娘娘教訓你的,若不是因為你,她的內侄也不會傷亡,以至於她這幾日以淚洗面。”

段清正只管聽沈秋君說話,一時沒躲開,被抽了個正着,心裡仍兀自思量,沒回到神來。

沈秋君見機又抽出一鞭子,說道:“這一鞭子是為你多管閑事,險些壞了我的名聲。”

段清正結結實實挨了兩鞭子,不由疼得呲牙咧嘴,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沈秋君已經帶人離開禮部衙門。

同僚們見段清正被打得肉皮綻開,忙叫了轎子,讓人送他回家。

於是隨着沈秋君出宮,又鞭打了段清正,京城便流傳出:沈府三小姐是個使鞭子的好手,連皇上都道四五個男子都不是她的對手,而段大人更是被她結結實實抽了兩鞭子。

有了皇上的金口玉律,有了段清正的傷痕,於是金二的謊話便不攻自破。

當日若真是沈三小姐,那日騎馬的她,手中定是拿着鞭子的,一個姑娘家自然能用長鞭,就不會上前動拳腳,而金二身上只有被拳腳工夫傷的傷痕!

段清正此時無暇理會外面的風言風語,他在意的是沈秋君說的話:齊妃娘娘的內侄在東邊有傷亡!

這讓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當日賢王與他分析,賢王外祖家後輩中一定要有人握住些兵權,別處已不好安插,只東部還有些機會。

恰好此時,齊家兄弟被御史彈劾縱奴傷人,於是段清正便趁機上折,將他二人貶謫到邊關,而東部的元帥蔣和嶺與太子有嫌隙,且與段清正的夫人有些拐角親戚,有他照看着,到時得些功勞,定會高升,將來於賢王的大業定有大助力之處。

而段清正也因積极參与與賢王的爭鬥中,得了太子的信任,竟是兩全之策。

可是,如今賢王繼以重望的表兄弟有了傷亡,讓他不得不提了心在半空中。

段清正忙忍痛喚來家人,命他們速去外面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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