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罟部落。

干欄式的房屋隨處可見,與咢部落的建築風格有一點相似,以木柱為底架,只是,這裡的木柱更高,更粗,居住的房屋離地面至少有六七米距離,高的甚至有十米以上。

而且,這些屋子並非為方形,而是成圓形尖頂式的,屋頂用棕衣等覆蓋,大的屋子直徑超過二十米,而小的屋子直徑不到四米。

屋子下方,那些木柱底架上纏繞着許多網,這些網分為多層,每一層上都放置了東西,有的是食物,有的是衣物等。

有些屋子下面的網交錯繁雜,看着非常混亂,但也只是看着而已。

底架的網上有人在那裡面休息,繩網可以作為吊床躺人,也可放置晾曬的物品。

此時,罟部落中心處,最大的那個屋子內。

氣氛沉重。

“帛絡真的沒了?”

說話的人披散着頭髮,身上的衣物有多處破損凌亂,像是被樹枝刮的,身上還有幹了的血跡和腥臭味,疲憊的雙眼中布滿血絲和陰霾,面上抽動的肌肉,以及露出的胳膊上突突跳動的筋絡,可以看出他此刻情緒非常不穩定,心情極差,像是下一刻就要暴起一般。

靠門坐着的人應聲道:“……是,我趕到的時候,正好見到帛絡被凶獸抓走。”

屋內再次沉寂,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其實,帛絡或許還活着。”

沉默中,一個聲音緩緩說道,沖淡了屋內的壓抑氛圍。

說話的人,是坐在屋子最裡面的一個清瘦的中年男人,雖然看着年紀不老,但發中帶白,此時,白色的頭髮以及深棕色的頭髮編織交錯,棕白相間。看上去就像棋盤那樣一格一格的擠在一起,長度過肩。

“我傷勢未愈,無法確定帛絡的方位,但我能感覺。他暫時還活着。”那人說道。

“但他已經被凶獸帶走了,我們上哪兒去找他?”坐在近門處的人苦惱,說著他看向周身瀰漫著低壓的人,“帛骨,你怎麼決定?”

帛骨揉了揉通紅的雙眼。連續趕路回來,早已經疲憊不堪,沒想到,剛回來竟然聽到兒子被凶獸抓走的消息。暴怒,悲哀的情緒都有,只是,現在要面對的事情太多。

怎麼辦?

他也不知道。

被凶獸抓走的人,就算現在還活着,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重重一聲嘆息,帛骨正準備說什麼。就聽坐在最裡面棕白頭髮的人疑惑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並不是針對屋內的人,而是他察覺到了別的東西。

“怎麼了,巫?”屋內的人看過去。

棕白頭髮的人並未說話,而是側面看向一個方位,雖然由於屋子的遮擋,根本看不見什麼,但卻讓屋內的人知道,那個方位,有什麼異常的動靜。

正當他們疑惑的時候,突然聽到嗚嚕嚕嚕的一連串聲音。像是某種水鳥發出來的叫聲。聲音是從遠處傳來,在這裡若是耳力不好的人,也難以聽到,但這屋裡的人。都是能捕捉到這個聲音的人。

屋內的人一聽到這個聲音,眉毛一掀,眼中光芒閃動,也不多說,直接朝屋子外面衝出去。

帛骨從十多米高的屋子裡衝出來,落地之前隨手一勾。藉助綁在木樁底架上的網繩減緩下降的力道,只聽“噌”地一聲繩蔓綳動的顫響,帛骨整個人像是快速降落的石頭,突然變成了一片樹葉,輕飄飄落地,聲音如一顆小石粒落在草叢,微小難以察覺。

落地之後,帛骨同其他從屋子裡出來的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眨眼便不見身影。

在他們離開之後,原本盤腿坐在屋裡的棕白頭髮的人緩步走出,看向河的方向,眼神疑惑,“外部落人?”

這個時候,過來的是哪個部落的人?他能感知到,來者肯定不是近處的部落,也不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部落的人。他從未接觸過,而且,來者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與他以前見過的其他部落的人大大不同,具體哪裡不同,他卻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沒過多大會兒,就有人從遠處急匆匆跑回部落,一邊跑一邊叫道:“帛絡回來了!是帛絡那小子回來了!”

聽到動靜出來的人頓時嚷開了,從各自的屋子裡探出身。

“什麼?帛絡不是被凶獸抓走了嗎?!”

“帛絡還活着?!”

“他人呢?有沒有被凶獸咬傷?”

“我要過去看!”

“不準,別亂跑,再亂跑我揍人了,好好待在屋裡!”

沒有理會議論起來的人,回來的人直接跑到最大的那個屋子下方,藉助木樁底架上的網繩,如踩着樓梯一樣,嗖的就躥上去。

“巫,有人將帛絡帶回來了。”來人說道。

“誰?”罟部落巫皺眉。

“帛骨說那是炎角的人。”

“炎角?這麼快?!”罟巫詫異。帛骨剛從炎角的交易區回來,還沒來得及說多少關於那邊的事情,竟然已經有炎角人到他們罟部落的地盤了。

……

邵玄在察覺到罟部落已經很近的時候,便讓帛絡發訊號。

其實帛絡早就已經覺得岸邊的景物熟悉了,以前跟着狩獵的時候來過,只是,他也知道還沒到部落的範圍,所以暫時沒吹哨,但一直不安的心情的確大大得到緩解。

等邵玄能讓帛絡吹哨之後,帛絡立馬吹響了只有罟部落人才懂的哨音。哨音是從兩根並起的大拇指中吹出的,掌握不了訣竅的人,很難吹響,就算吹響了,也吹不出罟部落人哨音的節奏感來,更別說要利用這種哨音來傳遞簡單的消息了。

現在,帛絡見到族人,懸着的心終於踏實下來,待看到出現在岸邊的人竟然有自己老爹時候,興奮得恨不得立馬就跳到岸上去。只是,炎角人的船離岸邊還有點距離,雖然是靠近河岸航行,但離得太近也不好,岸邊水淺危險。

罟部落過來的人,大多第一次見到這種飄在水上的“屋子”,大為詫異,而帛骨是見過船的,在炎河交易區,不止有炎角人的船,還有其他從水路前去交易區的部落。

所以,在見到邵玄他們這兩艘船的時候,帛骨並未有太大的反應,他驚訝也只是驚訝於炎角竟然有船往下游過來,而且這麼快就到了。雨季的時候肯定不會有動作,那這些炎角人肯定就是在雨季之後才出發的,與他們從炎河交易區回來的時間應該差不了多少。

只是,他們是幾乎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快速返回部落,有時候晚上都不休息,趕路回來之後累趴了一半人,現在那些人大概都還在昏睡之中,帛骨自己要不是因為帛絡的原因,也在家休息了。

可炎角的這些人,看上去卻都精神得很!

果然是船的原因嗎?

思索着的帛骨,聽到炎角的船朝岸邊靠近的動靜,望過去。

帛絡已經迫不及待,還沒等船停穩就從船上跳下來,興奮地甩着胳膊朝這邊奔過來。劫後餘生,安然回到部落,還見到自己父親回來,怎能讓帛絡不高興?

然而,迎接帛絡的,卻是他爹的拳頭。

“不聽話!我讓你胡鬧!”帛骨的拳頭照着奔過來的帛絡就揮了過去。

帛骨在那邊教訓兒子,這邊邵玄一行人也從船上下來。

來到岸邊的罟部落的人都好奇地盯着邵玄一行人,其中也有不少防備和打量的視線。

這時候,罟部落巫也到岸邊了。

“歡迎各位來到罟部落。”

邵玄看向朝自己等人笑着的罟部落巫,他怎麼感覺,這話聽着很不情願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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