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找到問題了？”
馮福激動。
多少年了啊，他找過多少次畫師，結果都是讓他黯然神傷，哪怕是畫師也根本看不出他的問題所在，只能歸結於天賦！可是，他感覺到自己天賦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好，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懂。
他一直在奮鬥。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
四十八年光陰過去，如今的他已然六十三歲啊！他親眼看着一個個兒子輩、孫子輩的畫生成為畫師，他心中如何不心酸？他一生致力於畫道，無妻無子，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如何能甘心？
而眼下，他抱着嘗試心態的一問，第一次為他帶來的希望。
他不知道。
這一刻，他眼中的光華，到底何等璀璨。
“我可以試試。”
柳風沉吟一下，“但是我需要你現場作畫。”
“沒問題。”
馮福激動。
“你的消耗沒問題嗎？”
柳風問道，畢竟很快就要第四輪考試，縣試的休息時間，僅僅提供一副靈畫的畫力恢復間斷，所以一般沒人會在考院內作畫。
“沒問題。”
馮福斬釘截鐵，眼中閃過自傲，“我的畫力足以支撐百幅塗鴉一品。”
柳風震驚。
百幅！
這傢伙畫力數量到底何等逆天？！
也是，一個修鍊足足六十年的傢伙啊，柳風忽然想到，如果解決了這個瓶頸問題，或許，開陽縣恐怕要誕生一個真正的妖孽了……
而對這點，柳風很感興趣。
真要看看那些傢伙看見馮福崛起時候的神色啊，柳風有些惡趣味的想道。
“來來來。”
柳風鋪開畫紙，“你可以先做一個靈畫。”
“好。”
馮福恭敬的應聲。
“刷！”
“刷！”
馮福落筆，柳風將一隻手壓在畫紙邊緣，閉目感知。
不得不說。
馮福下筆很快。
圓潤流暢，沒有任何阻礙，那熟練程度，完全不在他之下，但是他的問題在於，每次作畫再好，天地判定也很低！他一開始以為天地判定出錯，甚至請一位畫師融合了他的塗鴉靈畫，結果……
真的很弱！
他的靈畫威能很低，而這，一般只能歸結於天賦。這也是他數十年來，進步甚至不如普通畫生的原因。
筆力，恐怖驚人。
畫力，數量滔天。
可是，靈畫品階卻低的令人髮指。
“刷！”
“刷！”
馮福下筆速度越來越快，似乎這麼多年的憤怒都在傾瀉，而柳風眉頭卻漸漸舒展開來，果然，他猜得沒錯。
問題，找到了！
“速度放慢。”
柳風開口。
“是。”
馮福下意識的降低速度。
“再慢！”
柳風開口。
馮福再次將靈畫繪製速度降低。
“再慢！”
柳風再次開口。
馮福手一頓，手中畫筆已經猶如蝸牛般爬行了。
“再慢！”
柳風依舊說道。
馮福眼中閃過茫然的神色，卻依舊招辦。
慢！
再慢！
等柳風不再開口的時候，馮福的速度幾乎如同螞蟻一般在繪製，甚至，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看不見他畫筆再動！馮福不知道柳風要幹嘛，但是依然在堅定的執行着柳風的沒一個命令。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希望！
“很好，保持。”
柳風聲音平靜，“現在，就這樣作畫，認真感覺自己的筆觸……”
馮福緩緩催動。
這一刻。
他眼中沒有了時間，只有柳風的聲音在耳邊環繞。
保持。
感覺。
筆觸……
他第一次這種超低速的繪製，只覺得無比痛苦，這簡直比靜止不動還要難受一萬倍，體內的畫力在輸出，作為一個習慣了數十年畫力肆意揮灑的他來說，更是難以忍受，可是他依舊在忍。
萬裏海濤，卻只有手指大的洞口流出。
這樣繪製靈畫，如何不難受？如何艱辛？若非有着驚人的筆力在強行控制，估計馮福早就崩潰了。
僅僅片刻，馮福汗如雨下。
“很好，保持。”
柳風飄渺般的聲音依舊在回蕩。
馮福眼前，幾乎出現了幻覺，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漸漸消失，只有身體在下意識的聽從柳風的指示。
“現在，感知筆觸，看清楚它如何出現。”
柳風聲音再度響起。
馮福下意識的就照做了，在這般幾乎崩潰的精神狀態下，他遵循着自己的畫力，順着筆尖，緩緩的感覺靈畫的形成，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他隱約之間，似乎看到了及其驚人的一幕。
畫力，在通過畫筆流出。
然而，他印象中猶如流水般順暢的畫力並沒有出現，每一股畫力湧現之後，就會停頓片刻，然後再度出現。而沒有畫力的那一部分，他通過驚人的筆力完成了，生生將殘缺的靈畫拼湊。
若非如此，他恐怕連靈畫都無法完成！
畫力斷斷續續。
一幅靈畫，一條長長的畫弧，在他手中，交替着畫力、筆力、畫筆、筆力……這樣的無限動作循環。
只不過，因為太快。
所以外觀沒有變化，甚至不少畫師親自感應，都找不到原因，這次若非柳風親自出手，恐怕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斷斷續續么？
處於朦朧狀態的馮福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轟！”
他只覺得腦海轟鳴，前所未有的清晰。
斷斷續續！
原來這就是他的問題嗎？
畫力精純，筆力精湛，可是兩者沒有完美融合，而導致畫力筆力來回切換，從而導致的問題嗎？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馮福老淚縱橫，兩行熱淚落下。
四十八年啊！
整整十六次縣試啊！
“啪！”
手中靈畫崩潰。
但是馮福沒有在意，他激動的難以自制。
柳風在一旁只是笑着，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數十年苦修，這樣一位堅毅的畫生，值得他指點。
若非他自身強大而又堅毅，又如何能走到今天？
如何能遇到柳風？
時來運轉，一遇風雲變化龍！
說的是他柳風么？
不，說的正是馮福啊！
柳風目光中閃過讚賞之色，至於他自己，哦，他本來就是龍啊，當然不用化龍了，柳風很不要臉的想到。
“咚！”
“咚！”
“咚！”
柳風正想着，忽然就看馮福猛然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落地有聲。
“馮福！”
柳風嚇了一跳，匆忙扶他起來。
“如此大恩，無以為報！”
馮福目光堅毅，“此生馮福活着一天，就不負先生恩澤！”
先生。
馮福對柳風，竟然用了如此尊貴的一個詞語。
“你又何必呢？”
柳風苦笑。
“懇請先生指點。”
馮福再次一跪，震驚考院。
第四輪考試即將開始，眾考生驚訝的發現，剛才還閑聊的馮福，居然跪倒了柳風面前，他們要做什麼？
剛才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邊。
柳風微微沉吟，看着眼前的馮福，最終還是點頭道，“起來吧，容我想想。”
“多謝！”
馮福狂喜。
在明白自己問題的時候，他就知道，此生能為他解決問題的，只有先生，而先生之能，也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柳風閉目沉思片刻，這才開口，“想要解決你的問題，有兩個辦法。”
“先生明示。”
馮福恭敬道。
他一生追尋畫道，卻沒有任何辦法，甚至沒有發現問題所在，原以為會鬱鬱而終，未曾想，先生不僅僅只手找到他的問題所在，還能瞬間想到兩種辦法。
能遇到先生，真乃此生之福。
馮福躬身，目光中只有無盡的崇拜和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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