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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裴璋,程錦容心情也有些複雜,淡淡說道:“以後如何,現在還不好說,別早早下定論。你若是擔心裴璋,給他寫信便是。”

裴家人已經在九真郡安頓下來,建了裴家村。以後和京城通信也就方便多了。

裴綉嗯了一聲。

很快,奶娘抱着女嬰過來了。

親生的骨肉,沒有不疼的道理。生了女兒,裴綉一開始頗有些失落,這兩日心情迴轉,又愛得不行。片刻都不能離了眼前。

小女嬰沒足月就出生,在娘胎里也有些不足,生來瘦弱。看着頗惹人憐惜。

裴綉沒力氣起身,就讓奶娘將孩子抱在她身邊。

孩子聞到親娘的氣息,很快安靜下來。

程錦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孩子的小臉,低聲笑問:“孩子的乳名起了嗎?”

按着慣例,全名得由長輩來起。小夫妻兩個能做主的,也只有乳名了。

裴綉憐愛地看着自己的女兒,笑着說道:“都說賤名好養活。我給她起了個乳名,叫小苗。希望她像小樹苗一樣,慢慢長成大樹。”

小苗,倒是順口又好聽。

程錦容抱起小苗,笑着逗弄:“小苗,睜眼瞧瞧,我是你的表姨。”又對裴綉說道:“不瞞你說,我懷雙胎的時候,一直盼着是龍鳳胎。沒曾想,生下來是一雙兒子,當時真是遺憾極了。”

裴綉撇撇嘴,酸了一句:“別人想兒子沒有,你一生就是兩個。”

很快,又張口道歉:“對不起,我總管不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就禿嚕出來了。”

程錦容好氣又好笑:“罷了,要真和你計較,我今日就不會來了。我現在真是同情江堯,真不知他受了你多少閑氣悶氣。”

裴綉嬌氣又使性子的脾氣是改不了了。

裴綉被揶揄了,難得沒惱,頗有些自得驕傲的說道:“江堯就喜歡我這樣。”

程錦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你嫁了個好夫婿。”

裴綉笑了一回,忍不住笑嘆:“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們兩個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閑話。”

程錦容點頭表示同意:“可見我心胸寬廣。”

裴綉被氣樂了:“程錦容,要論口舌犀利刻薄,我可不及你。要說心胸寬廣,也該是我才對。”

說來也奇怪,兩人彼此嘲諷鬥嘴,竟然很和諧。

程錦容整日帶兩個兒子,抱孩子的姿勢十分熟稔。小苗舒適地躺在她的懷裡,別提多乖了。

程錦容對親自接生的孩子,總多些喜愛,看着小苗的目光十分柔和。

裴綉看在眼裡,心裡忽然一動:“程錦容,阿圓阿滿比小苗只大了幾個月。等他們長大以後,我們不如……”

“打住!”程錦容及時攔下了裴繡的話頭:“孩子才剛出生,你就想着結親。這也太早了。”

“哪裡早了。”裴綉瞪了程錦容一眼:“人家還有指腹為婚的呢!我們兩個是表姐妹,感情……算了,我們兩個就別提什麼感情了。”

“江堯和賀三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親如兄弟。江家賀家也門當戶對。怎麼就不能結親了?”

程錦容閑閑應道:“如果小苗像江堯,我們結親無妨。如果小苗像你,那還是算了。你這樣的兒媳婦,我可吃不消。”

裴綉:“……”

和程錦容鬥嘴,她從沒贏過!

這一日晚上,賀祈一回府,程錦容便將這番笑談告訴賀祈。

賀祈倒是有些意動:“先為兒子定一門親事也無妨。”又低聲笑道:“其實,啟珏私下裡也和我嘀咕過。如果康寧公主這一胎生了女兒,他也要和我們做親家。”

“還有葉三和鄭四,再有幾個月,他們的孩子也都快出世了。如果生了小子,我們兒子就有了玩伴。如果生的是女兒,我們就有兒媳了。”

阿圓阿滿生得白胖健壯,又俊俏可愛,堪稱人見人愛。

朱啟珏他們幾個,都很喜歡阿圓阿滿,打定主意生了女兒就要搶一個來做女婿。

程錦容聽得哭笑不得:“阿圓阿滿還小,你可別胡亂給兒子許親事。等他們長大了,或許會有中意的姑娘,娶誰做媳婦,是他們自己的事。”

賀祈想了想笑道:“你說的也有理。以後他們再提此事,我就告訴他們,想要我兒子做女婿,得我兒子自己樂意才行,他們各憑本事吧!”

程錦容笑着啐了他一口:“虧你有臉說。真當自己兒子是寶不成!長大以後,別讓你我發愁就算好了。”

夫妻兩個有說有笑,陪着孩子嬉鬧玩耍許久,等兩個孩子精疲力盡睡下了。兩人才悄悄攜手回屋上榻。

一夜纏綿,不必細述。

日子流水般滑過,終於到了歲末。

往年冬日時常有大雪,今年一直未曾下雪,天冷得出奇。歲末這一日,寒風凜冽,像刀子一般嗖嗖刮在人的臉上。

這樣的天氣,孩子不宜出門。

程錦容獨自去內堂給太夫人請安。

“三郎今日正午該回府了吧!”太夫人忍不住念叨起賀祈來:“日日在宮裡當差,一年到頭也沒個休息的時候。這過年了,總該放幾日假。”

程錦容口中應是,心裡想起了賀祈幾日前說過的話。

“皇上又病倒了。這一回格外嚴重,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估摸着就是年前年後這幾日的事……”

這個年,賀祈怕是不能回府了。

事涉天子龍體,宮中封鎖消息,賀祈只在程錦容面前說過幾回。太夫人也不知情。

正說著話,宮中忽地來了人,宣召程錦容立刻進宮。

前來宣旨的,是內侍里的第二號人物,僅次於趙公公的陶公公。

太夫人有些震驚,直覺事情不妙,握住程錦容的手,急切叮囑:“錦容,你此次進宮,一定要多加小心。”

一旦天子駕崩,伺疾的太醫少不得會被問責。

程錦容早有心理準備,十分鎮定:“祖母放心,我會謹慎行事。”

陶公公催得急,程錦容沒來得及和一雙兒子道別,便出府上了馬車。向闊別了半年之久的皇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