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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岳和水子安行走在深山老林之中,這裡時不時還可以看到斷裂的巨柱,倒伏的匾牌,被火燒焦的圖騰柱。

這裡荒無人煙,只能聽到鳥叫聲和昆蟲的低鳴,極為安靜。

水子安大袖飄飄,從這片山林的樹梢上一晃而過,而鍾岳則緊跟在他的身後,心中惴惴不安,默不作聲。

“鐘山氏鍾岳,你好像對我很是防備呢。”

水子安一直沒有回頭,突然笑道:“而且好像也對我成見很深,可否對我講一講,到底是哪一點讓你對我很是戒備?”

鍾岳心中凜然,水子安主動要求與他一起,本來就讓他有些不安,現在他突然間說出這種話,讓鍾岳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水長老這是說得哪裡話?”

鍾岳謹慎道:“弟子豈敢對長老有成見?”

水子安悠然道:“我有時候做事不太地道,的確容易引起他人懷疑,認為我背叛了劍門,背叛了人族。你懷疑我也是無可厚非,你說對不對?”

鍾岳心中更加警覺,微笑道:“水長老是我劍門的長輩,對劍門有大功,若非此次水長老出面聯繫其他神族,我劍門便就危險了。”

水子安一直背對着他,與他邊走邊談,搖頭道:“其實也不算危險對不對?就算給孝芒神族一個開戰的由頭,他們也不會開戰,因為我劍門的門主還未死,犯不着這個時候開戰,等到門主死了,才是他們開戰,吞併大荒的最佳時機。所以我這一次四下遊走請來各族的強者,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就算我不請來各族的強者。孝芒神族也只會是繼續與我劍門扯皮。”

鍾岳皺眉,別人往往是為自己攬功勞,往自己臉上貼金,而水子安卻是不要這個功勞,反而分析為何孝芒神族不會動手。

水子安笑道:“你懷疑我,是因為天象老母吧?”

鍾岳毛骨悚然。幾乎失聲驚呼,強忍着才沒有亂了陣腳!

水子安回頭,深深看他一眼,速度不覺放慢一分,與鍾岳齊頭並進,微笑道:“天象老母就是水清妍對不對?你發覺了這件事,又知道我水塗氏的高層中有人召見水清妍,因此導致天象老母寄生在水清妍體內,對不對?”

鍾岳全身汗毛倒豎。只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有如毒蛇,盯着自己的任何一個表情變化,似乎能夠看穿他內心中所有的想法和念頭!

“在上院的無禁忌對決中,你與水清妍對決,水清妍動用了我的劍繭劍絲,你才懷疑是我召見了水清妍,讓天象老母寄生在她的體內,是這樣吧?”

水子安笑眯眯道:“而劍繭劍絲乃是十凶兵。我又是這套十凶兵的主人,水清妍能夠擁有一枚劍繭。自然只能是我給她的,所以你懷疑到我的頭上。”

鍾岳咳嗽一聲,只覺唇乾舌燥,喉嚨有些沙啞:“水長老向我說這麼多,到底想說什麼?”

水子安呵呵笑道:“我的心思是什麼,你還能不明白嗎?”

鍾岳長長吸了口氣。沉聲道:“還請水長老明言!”

水子安悠然道:“當然是殺人滅口。機會難得啊,我被你猜出是人族的叛徒,但是從前我想殺你的話,困難重重,很容易被人猜到是我做的。然而現在。便是天賜良機,我們被孝芒神族和其他神族追殺,身陷險境,這個時候我殺掉你,便沒有人會猜出是我做的了。”

鍾岳頭皮發麻,全身所有毛孔被強大的肉身封閉,沒有任何冷汗流出,精氣無法外泄,而現在他卻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冷汗幾乎要衝開封閉的毛孔了!

水子安呵呵笑道:“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再也找不到的好時機。我甚至可以不必對你下手,而是讓其他神族幹掉你,而我則淤血奮戰,殺出重圍,然後門主和風瘦竹便只能唏噓,感慨你英年早逝,夭折在神族的圍攻之下,而對我沒有半分的懷疑。甚至,他們還會安慰我,讓我不必對你的死而介懷。”

鍾岳識海中,薪火看着激蕩滂湃的雷海,這是因為他的心神被水子安的話刺激得波瀾起伏,所以才會識海生波。

“岳小子,不必激動,這個老頭至今為止沒有對你生出任何殺意。”薪火懶洋洋道。

“沒有任何殺意?”

鍾岳微微一怔,難以置信道:“他對我沒有任何殺意,為何還要說出這些話?”

“這就不清楚了。”

小火苗打個哈欠,道:“可能是為了逗你玩吧。”

鍾岳心中惴惴不安,雖說水子安沒有動殺機,沒有殺意,但是他如果想殺自己的話,的確可以無需動手,而是藉助其他神族之手,便可以將他斬殺!

水子安的目光緊緊落在他的臉上,繼續道:“你即將被我滅口,難道你便不擔心?”

鍾岳微微一笑,道:“我擔心有用嗎?”

“的確沒有用處。”

水子安打個哈哈,道:“我若是想殺你的確太簡單了,但是擔心的是我。一個平凡的少年,進入我劍門之後一直默默無聞,四年的時間還呆在外門的外院,沒有多少長進。然而有一天,這位少年卻突然爆發,一舉突破,做到了魂魄出竅,震驚左相生左堂主。”

他的話鋒一轉,不再說自己,而是突然轉移到鍾岳身上:“這個少年從此之後,彷彿換了個人一般,在魔墟中,死了這麼多的外門弟子,甚至連長老也死了兩位,而他卻偏偏無恙。之後他的表現就更驚奇了,在獸神嶺中死傷無數,還是他活着回來!上院無禁忌對決時,他竟然力壓十大氏族培養的弟子,力奪第一,甚至與疑似天象老母一爭高下!”

他將鍾岳的經歷說了一遍,如數家珍,目光卻愈發銳利:“而後出人意料的是。他沒有感悟我劍門的靈,而是悄然離開了劍門,去了妖族。成為鍊氣士後,他在歸來的途中,居然救了我劍門四大高手之一的君思邪,回到劍門之後。他更是技驚四座,一躍成為脫胎境的鍊氣士,連蘊靈境都沒有經過便跳到脫胎境。鐘山氏,一個小氏族的弟子,一直默默無聞,並不出眾,突然間如有神助,你告訴我,這個人值不值得懷疑?”

鍾岳鬆了口氣。笑道:“的確值得懷疑。不知水長老懷疑什麼?”

水子安微笑道:“我並非單純因為他的經歷而懷疑他,我是有根據的懷疑。這個少年變得出類拔萃之前,我劍門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魔魂陰瘴爆發。”

他的目光銳利如劍,如同一道道劍芒,直刺鍾岳心底:“魔魂陰瘴對於其他鍊氣士來說是一場災難,那些鍊氣士並不清楚音障中到底是些什麼東西。但對於巨擘來說,陰瘴中的東西曆歷在目。那是神魔的殘魂!所以我懷疑。有一個神魔的殘魂進入了這個小氏族弟子的體內,這個小氏族弟子。已經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小氏族弟子了。我說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