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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是三班六房中快班的捕頭,放到外頭,等閑富民也要對自己客客氣氣,那些百姓更是將他視作為手腕通天的角‘色’,然而此時此刻,劉捕頭跪在布政司二堂那冰冷的青磚地面上,膝頭猶如針刺,卻是佝僂着腰,根本不敢抬起頭來。mianhuatang.la超多好看小說。wщw.更新好快。畢竟,上頭那兩位是從二品的布政使,比廣州府衙的主人龐憲祖的正四品還要高整整三級,他一個小小的捕頭,那完全是對方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摁死的角‘色’。

然而,自家府尊選擇了站隊,他之前又是得了吩咐的,本着縣官不如現管的原則,這才大膽頂回了布政司理問所的理問徐默,可誰曾想案子到如今還沒有破,剛剛徐默趾高氣昂問他,知不知道這種命案有期限,他哪能不面如死灰?偏偏就在他心裡連聲叫苦的時候,徐默卻還不肯放過他。

“怎麼,劉全,你這是說不出話來了?龐府尊放縱你,可這規矩就是規矩,你自己算算,就算按照最寬鬆的五日一比,你得挨多少限棍?嗯?”自己雖說只是首領官,但畢竟是有品級的,當初在吳家竟然被劉捕頭一個小小的快班捕頭給頂回來,徐默是一想起就一肚子火氣,如今瞅准機會,哪能不報復回來?見劉捕頭支撐着地面的雙手彷彿正在打顫,他便聲音‘陰’冷地喝了一聲。

“我問你,你今日到察院去幹什麼了?”

劉捕頭自打被徐默給直接截住,就知道自己的行蹤全然在別人掌握之中。此刻面對這個問題,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說道:“小的是想去請教汪爺,對之前的行刺案可有什麼猜測?”

“哦?”一直都任由徐默問話,自己絲毫沒有開口的張廷芳終於不再沉默,而是聲調緩慢地開口問道:“那汪巡按怎麼說?”

“汪爺說,並無頭緒。”劉捕頭不敢抬頭,非常謹慎地回答了七個字。但下一刻,他就聽到了砰的一聲響。卻因為不敢抬頭,絲毫不知道是兩位布政使中的哪一位拍了扶手。

“事到如今,你還敢東拉西扯,文過飾非?巡按御史汪孚林根本就不在察院。你以為我和張藩台就不知道?”

分辨出那是陳有傑的聲音,劉捕頭乾脆利落地磕了個頭,乾巴巴地說道:“小的不知道陳藩台在說什麼。”

見劉捕頭竟然裝傻,陳有傑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讓人把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滑胥差役給拖下去重責一頓。然而。縱使從前也有布政使在火氣上來之後,不管人是不是布政司的,直接就這麼發落下去,事後把人給打死的,可如今巡按御史是汪孚林,他不想把這種現成的把柄給送到人手上。

因此,他須臾就壓下了火氣,冷冰冰地說道:“你既是這般說,那本司也不勉強你。張藩台,一樁案子拖了這麼久。實在是匪夷所思,乾脆約上凃臬台,再叫上汪巡按,我們一起到廣州府衙去。龐憲祖這個知府實在是當得太菩薩了,如此巨案竟然不限期追比,他打算拖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劉捕頭終於遽然‘色’變。他剛到察院去過,已經很清楚自家府尊也知道汪孚林人不在,這節骨眼上要是鬧大了,天知道這兩位對小汪巡按顯然有惡意的布政使會再用出什麼手段來?然而。&#26825&#33457&#31958&#23567&#35828&#32593&#77&#105&#97&#110&#104&#117&#97&#116&#97&#110&#103&#46&#99&#99更新快,網站頁面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他剛想張口,卻突然醒悟到自己和座上兩人那天壤之別的身份差距,立時頹然閉嘴,心裡竟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反正事到如今自己是扛不住了。上頭那些大佬,誰有能力扛誰扛,總不至於全都讓自己一個小小的捕頭頂缸吧?

張廷芳見劉全蜷縮着身子跪在地上,而陳有傑則是一臉得意,雖說在這件事上兩人是一邊的,在朝中也算是一個陣營的。但平素在很多事情上不無爭議甚至齟齬,他不禁在心裡打定主意,一旦把汪孚林這個巡按御史趕出廣東之後,他得想辦法把這個得意忘形的右布政使給摁下去,得讓對方知道,這布政司中以左為尊,別忘了資歷和上下!但此時此刻,他卻沒有開口,任由陳有傑繼續發揮。

“來人,把這劉全架出去,本司看他就心煩!”陳有傑喝了一句之後,見兩個差役立刻進來一左一右地架起劉捕頭往外走,他彷彿故意似的,嘿然冷笑道,“一樁說都說不清的什麼行刺案,前前後後拖了一個月,還‘逼’死了一個人,咱們廣東什麼時候出過這種無頭案子!府衙快班一群飯桶,布政司的理問所倒是還有能幹曉事的查出了幾分線索,否則傳揚出去,外人簡直要笑我廣東無人!”

當被扔出布政司之後,狼狽不堪的劉捕頭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卻顧不得心頭又氣又恨,而是拔‘腿’立刻往府衙趕去,希望能夠儘早告知龐憲祖這個消息。然而這一次,抄小路的他卻又在半道上被一輛車截了下來。一天之內遭遇兩次這般經歷,而且背後兩個彪形大漢直接堵住了退路,他只覺得渾身直冒寒氣,偏偏之前他帶着去察院的那兩個差役在他被召到布政司之後就不知道躲哪去了,孤身一人的他不敢逞能,只得擠出了一絲笑容。

然而,還不等他說幾句好話,探問一下對方的來歷,就只聽馬車中傳來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劉捕頭,你想不想破這樁忙了好些天的案子?”

這不是廢話嗎?都快跑斷了‘腿’,剛剛又跪得膝蓋都快硬了,怎麼會不想破案?

心裡這麼想,劉捕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陪笑道:“當然想,敢問尊駕……”

“想破案就好。”馬車裡傳來了一個乾澀的笑聲,頓了一頓方才繼續說道,“接下來你就按照我說的,給龐府尊捎幾句話……”

張廷芳和陳有傑既是早已計議停當,召見劉捕頭後確定府衙那邊對查案並無方向,而汪孚林很可能真的不在察院,他們立時就迅速動作了起來,雙雙齊至按察司,擠兌了按察使凃淵和他們一塊去廣州府衙。至於察院,兩人反而只是派人送了一張帖子,壓根就沒有直接跑一趟。

不管巡按御史的名頭能讓府縣主司如何忌憚,擱在他們這一層級。不過是個巡按御史而已,只要有背景,哪裡就真的怕了他?

當這地方三司之中最重要的布按兩司三位巨頭同時到了府衙時,親自出面迎接的廣州知府龐憲祖從表面上來看鎮定自若。可陳有傑卻猜到其心裡肯定在罵娘。只不過,他早就對這個自稱王學弟子的廣州知府心懷不滿,此刻卻也不在乎對方是什麼感受,居高臨下地敷衍了龐憲祖的問好之後,他就直截了當道出了來意。他本以為龐憲祖必定會誠惶誠恐告罪。卻沒想到對方竟是‘露’出了一絲笑容。